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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觀水搜尋枯腸,生前他看過的神話故事裡,女神仙們的確都喜歡自稱“哀家”,但似乎沒有哪一位的名諱就叫做“哀”。
還有,她這是算回答了哪個問題啊?!
“抱歉,這位美麗的仙子,我確實還沒搞清楚這是什麼情況。”
魏觀水沒忍住,出聲打破了玄奧詭秘的氣氛.
“首先,我確實是死了對吧?”
“還有,這是什麼地獄的審判嗎?”
面對魏觀水連珠炮似的提問,女神祇「哀」似乎並未感受到冒犯,只是微微鬆開手指,讓那顆發光的飛星搖曳著回到星團之中,
她輕輕一揮動袖袍,魏觀水的背後忽然無聲無息地多出了一張帶靠背的黑色木椅,彷彿它由始至終就在那裡。
“坐吧,先天點亮哀星之人。”「哀」的聲音似乎有鎮靜人心的魔力。
聞言,魏觀水扭過頭看,愣了愣。這裡什麼時候多了一把椅子?
不過他很快便接受這個設定,似乎在這個詭異的空間,發生什麼都是再合理不過。
魏觀水扶著椅背緩緩坐下,全身痛得快要散架,真不好說“坐下”這個動作對他來說是獎勵還是懲罰。
「哀」看著魏觀水坐下,微微頷首,開口便是一句:
“倘若按照凡人的定義,汝毫無疑問是死了。”
魏觀水倒沒有覺得這個噩耗有多震撼,這麼一來就說得通了。
—— 要將一個剛剛遭遇了車禍的人,瞬間轉移到一個看不見日月的黑湖之中,還要提前建造這麼一面大得嚇人的鏡面墓碑,顯然不符合常理。
—— 而且,也沒有任何收益。
魏觀水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哀」露出滿意的神色,緩緩說道:“不過,此處並非汝等凡人所說的地獄。”
聞言,魏觀水心中忍不住吐槽,這裡烏漆嘛黑的還不是地獄?再怎麼看都不像是天堂好吧!
女神祇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接著解釋道:
“至於此處究竟是何地,吾想到了人間如今頗為流行的一個詞。”
她一字一頓:“面試間。”
“?”魏觀水只覺得此刻他的頭比肋骨還要痛。
“吾等,正是汝的面試官。”「哀」補充道。
“我們這是天庭有限公司嗎?”魏觀水一頭霧水,大膽提出疑問。
“您幾位神仙這是要給我提供一個,崗位?”
“汝亦可這般理解,”「哀」回道,“此實乃一項需要經歷嚴格選拔之重任。”
這下魏觀水更摸不著頭腦了,“請問,可以先告訴我是什麼任務嗎?”
然後,他分明聽到女神祇用微不可察的聲音,自言自語:“簡單來說,就是拯救世界吧。”
魏觀水愣住,她甚至都沒有用古言腔調!
“在此之前,吾有個問題,汝務必照心中真實所想,快問快答。”
“我儘量。”
“汝認為命運是否公平?”
“不公平。”
“汝是否怨恨命運?”
“恨過。”
“艱難險阻、悲歡離合的存在是必須的嗎?”
“誰不想一輩子一帆風順?”
「哀」用審視的眼神,凝視黑椅上的魏觀水,他感覺自已猶如赤裸。
魏觀水想了想,仍是有話哽在喉頭,繼續說道:
“但我覺得這三個問題其實是一個問題。”
“我恨過命運,但後來我更恨自已。這世界不是烏托邦,苦難無法避免,我過去總是埋怨命運不公,但這根本毫無意義,統統不過是我……顧影自憐的藉口——”
「哀」輕輕伸手打斷他,“那你一直在難過什麼?”
“我……”被戳中心中軟肋,魏觀水一時語塞。
“你知道嗎?你挺矛盾的。”
“嗯。是吧。我就這張嘴硬。”魏觀水苦笑著點頭承認。
“我是想改變一切,但是我終究,無能為力。”
聞言,「哀」既沒有以神明之姿,對魏觀水傳授什麼“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大道理,也沒有戳破和恥笑他自持清高背後的軟弱自卑,更是沒有對他一個枉死的凡人予以如沐春風的撫慰。
她只是淡淡地點點頭,許久沒有說話。
“那麼,我是「面試」失敗了吧”魏觀水選擇打破沉默。
“您可以當沒事發生,讓我去投胎了嗎?”
「哀」像沒有聽到魏觀水的話語一樣,正色道 :
“不日前,發生了一場足以顛覆凡世運轉根基之災厄。”
她望向了巨鏡,隱隱似是看了眼,正中那一處不起眼的裂痕。
“禍端已然出世,大難將至,為挽救人間萬萬億生靈於塗炭。”
“汝之使命,便是作為吾之執行人,阻止事態走向不可挽回之地步。”
魏觀水心中腹誹。
—— 災厄又如何。我不是都已經死了,哪怕洪水滔天又與我何干呢?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他擺擺手,“聽起來,這是諸位神仙要去解決的問題吧。”
“請問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說著魏觀水緩緩從椅子上坐起,扶著椅背,露出一個苦笑。
“我不過是一個,一個D級評價的低等新鮮死人,您跟我說這些,不合適吧?”
“拜託讓我麻溜地把胎投了吧,尊敬的面試官。”
言罷,魏觀水愣是很難看地鞠了一躬。
「哀」對魏觀水的反應似是毫不在意,面帶難以言喻的詭異微笑,輕輕一抖袖,背後的巨鏡便再次變幻了畫面,竟是出現了一張密密麻麻的表格:
—— 魏觀水,本輪累計因果點數:170 ,綜合評價:D
—— 下輪可供投胎選項:
甲、北閩花豬 乙、平饒獅頭鵝
丙、山中脆肉鯇 丁、鹽湖灘羊
戊、沁爾科犛牛 已、遠清走地雞
庚、成練白鴨 辛、白貢黃麻兔
壬、澄陽湖蟹 癸、岐石白鴿
“你下輩子,聽起來還挺好吃的。”「哀」打趣道。
魏觀水感覺冷汗都要流下來了,嘴角抽動。
—— 您這是不演了啊,光明正大不說古腔了!
—— 大神啊,我這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您擱這兒玩我吶!
“我承認我剛剛說話是大聲了一點”說著,魏觀水乖乖坐回黑椅上。
“有什麼是小的可以效勞的,敝人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