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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風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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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而過,對於閻牧雲來講,時間雖不是生命的衡量單位,但注視著他人身上的時間流逝,仍舊會勾起他內心對那晚火光的畏懼。縱使手中有利器防身,他仍舊不敢將劍揮向土匪竊賊之流;可由於自身身上一點良知未泯,他不屑於將劍揮向更弱者。他也時常在悔恨自已:連報仇的勇氣都沒有,這無盡的壽命對於自已才更是一種折磨。悔恨的種子在悲傷中被埋下,必定會在時間中發芽,生長。

閻牧雲依然漫無目的的行進著,遇到盜匪能躲就躲,遇到村莊就進去討口吃的。或許是因為臉上的刀傷,又或許是因為閻牧雲身後所背的利刃,村莊中的鄉老總是會親自來迎接他。有人把他當作土匪的探子,好言相勸;也有人把他當作光華斂於內的大俠,懇請他保護村莊。可對於他來說,這些人都把他想的太偉大了,他只會是他們人生中的過客,甚至連地裡的一隻螞蟻都會比他在這個村莊裡的時間長。

但對於他來說,村裡人的尊敬還是有點用的。雖說之前家中曾闊綽過一段時間,供得起他讀書,可是連年的戰亂帶來的匪災,卻使他的讀書生涯早早結束。還記得土匪進村前先生對他的囑咐,有機會一定要繼續學業。所以他每到一個村子或一個鄉鎮,都要找找有沒有私塾或鄉學,蹭上幾節課或幾句話,可是,連這種機會都越來越不常有。至於書,之前的不是被火燒了就是拿去換錢當盤纏了,更別說現在,口腹之慾都不能滿足,何談讀書?

這次他來到單縣,由於逐漸走向國都,一路上的匪患也漸漸減少,不再像老家那麼猖獗,這裡的私塾還能容得下一張學習的席子。他乾脆就在單縣多呆一些時日,賺點盤纏,歇歇腳,順便去聽聽“聖賢之言”。

這日,當他終於完成東家下派的任務,拿到十旬的工錢後,閻牧雲在街上悠悠地走著,不知不覺間轉到了一傢俬塾前,索性乾脆蹲在四處的牆腳下,偷聽先生講的書。

“咱們今天接著讀《公羊傳》‘九世猶可以復仇乎?雖百世可也。’……”

教書先生後面還說了什麼,已經不太重要了。對於閻牧雲來說,這句話就足夠了,足夠解開他自已套在自已脖子上的枷鎖了:時間對我來說微不足道,無非就是被打傷傷口痛一時罷了。九世之仇猶可報,孔子的話彷彿這時有了靈性,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寢苫枕幹,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鬥。”

滅門之仇,本應不共戴天!!

閻牧雲抬眼,卻發覺私塾不知何時已散學,教書先生卻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閻牧雲臉上浮現出慚愧的神色。畢竟之前的教書先生們,發現自已的時候,總是氣呼呼地數落自已,“你聽的蠻入迷的”,教書先生開口,“我都站你面前你都沒發現?”閻牧雲聞此,頭埋得更低了。“罷了罷了,看你的樣子,不過十五六歲吧,大概是逃難過來的吧。”教書先生又開口道,“我姓張,要想聽的話接著來聽便是,又不礙事。”

閻牧雲心中一驚,猛地抬起頭來,然而眼前所見只有張先生漸行漸遠的背影。他連忙站起身來,朝著張先生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口中道謝:“多謝張先生!”

張先生腳步未停,只是擺了擺手,便繼續向前走去。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遠方,留下閻牧雲一個人站在原地,心中充滿了感慨和感激之情。

天色漸暗,黃昏的霞光如一張巨大的橘紅色大網,遮蔽了半邊天空。閻牧雲慢慢地走回在城牆附近的住處,心裡卻為了今天的好運氣而暗暗歡呼。當他走到城牆附近時,他看到了許多人聚成一堆,便不由得走上前去湊個熱鬧,卻被讀報人的言語和那檄文的內容震驚到了。

“由於本地匪患漸起,故募兵討匪,望有志之士……”

那分明就是《討匪檄文》!

這路匪都快打到這裡來了!

這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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