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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那人說道。
危行這才有功夫好好打量他的身形。實話講,這是一個相貌及行為舉止都挑不出大錯處的男人。他的鬍鬚長得很長了,頭髮也亂糟糟的像是從未打理過一樣。面板因為常年不見天日而變得蒼白,但是他張口說話的時候,卻露出一口黃牙來。
沒有人會把這麼一個怪物當做是正常的人類的,危行也不敢與這樣充滿攻擊性與不安全性的怪物在一起,即使他現在已經卸下了全部防備。距離近到,危行可以摸回那片碎片後隨手就劃開他的大動脈。
青紫色血管埋藏在皮肉之下,那樣脆弱的地方,此時因為吞嚥口水而間斷的鼓起又陷進去,也因為呼吸的原因。
但,危行還是沒有下手,就像是從未起過這樣的心思一樣,他垂下眉眼。
在這樣充滿未知性的地方,還不知道會遇見什麼更變態的怪物,不如留一個還算安全旗鼓相當的來墊著底,要是遇到危險了也總有人墊背。
人性都是自私的,沒有人不想活著。
在這樣危險的世界裡,連每一分每一秒的呼吸都顯得分外奢侈。因為從沒有人能料到,死亡會什麼時候降臨。
就像是上一秒還在閒談,下一秒卻身處地獄。
也就是這個世界的索笪裡河吧......
危行不太想寒暄,也不想了解這人的生平過去,最重要的事自然是打探了。
“話說,你剛剛說的護衛是什麼意思?那些是......不太好的人嗎?”
他掂量了措辭,在這裡說話,就像是捧著自已的腦袋。時刻都要提防著不要說錯了什麼話,惹的一些沒必要的厭煩。
那人的臉色瞬間就不好了。
危行了然,作出憐憫的神色,“那......想必是他們傷過你了。你才會如此厭恨他們。”也才會畏懼。
危行幾乎是片刻的功夫便從聽過的段子裡想出幾個蠻橫護衛看管怪物,然後怪物們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故事。
當然,也有可能這個人在矇蔽自已,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遠處傳來一陣拖行的聲音。
一個怪人趴在地面上,他用了兩隻胳膊撐在身前,滿是泥土的手按住地上,兩手全是厚厚的繭子。顯然是因為日積月累的爬行而使他磨破了雙掌。
因為他的腿從膝蓋下全斷了,兩條大腿肉拖曳在地面上,身體最痛的部位是他的腰腹。
潰爛成了一片,血凝結在上面,幹住了衣服。
雖然他沒有了雙腿,但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行走,因此他的行動並不慢。
他低低叫了一聲,“長尾。”還不忘用警惕的眼光打量著危行。
其實挺有趣的,一個是多條腿多了兩個尾巴,一個是少了兩條腿。怎麼多的不想多,少的卻又少了呢。
長尾應了一聲,朝他解釋道,“他不是護衛的人,應該也是被崔老頭他們捉過來的。”
危行頷首。
“這個是健遠。”
顯然不是本名,而更像是一個代號。不過只是一個稱謂罷了,怎麼叫都是無所謂的。
危行察覺出他們不睦的神色,果斷把好奇心嚥了下去。
起這兩種稱呼的人一定惡意極了,說不準就是他們口中罪大惡極的護衛隊呢。
聽著他們說話的時候,危行有一下沒一下的想著。
還是健遠心更細些,雖然他心中的疑慮未消,他顯然是機警更深過長尾的,至少現在長尾就沒有想過要懷疑危行的身份了,更沒有在乎他是不是說的假話。
健遠發現了危行軟塌塌的腿,說道,“我帶你去見會些處理手段的人吧,那個傢伙會一些正骨的手藝。”
他撐起自已的身子,慢慢向著遠處走去。走的時候還能聽到他很輕聲地跟危行說話。
“一定很不好受吧,斷掉腿的痛苦,我也受過。”
危行自已也曾失去過行走的機會,只是一條腿斷掉就已經很知足了,只是有辦法解決自然是好的。
雙拳難敵四手,他只能跟著他們走了。
好在,健遠確實沒有說瞎話來騙他。
只聽“咯嘣”兩下讓人牙酸的聲音,骨頭很快就接回去了,危行晃了晃發現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
誰能想到在幾個小時前,他才被甩到地上而傷的那般重呢,若不是那奇怪的東西吊住了他的命。
正骨的好歹也是人類模樣,只是這個洞穴裡好像沒有正常的人類,大家都有各式各樣的缺陷或者殘疾。
那些畸形扭動著的身軀,每具身體上都長了一張麻木的臉。
這些人\/奇怪的人,都是足以嚇壞小孩子的模樣。
正骨的這位,不知道是不是醫生,自已卻慘極了。
危行這才覺得健遠的情況也說不上太壞,還是有一些能讓人接受的。
因為,醫生竟只有上半部分是好好的,從盆骨以下都被齊刷刷的砍斷。
為了護住他的身體,他只好坐進一個陶製的罐子裡。
現下他沒有事做,就閉著眼睛,歇息,模樣像極了一個人體花瓶。
很少有人會在意危行這個來歷不明的闖入者。
每個人都只顧著自已的事情,雖然也沒有什麼好做的。
日復一日的無聊生活使他們的臉上不再擁有生動的神情,也失去了對外界的探知慾。
只有一個女孩子的神情算得上很溫柔,她會幫因為殘疾長時間無法動作而導致肌肉萎縮的同伴按摩肌肉,甚至對著危行也會笑著點點頭。
只是她的耳朵沒有了,兩側頭髮覆蓋著臉頰,空蕩蕩的漂浮著。
沒有遮擋的耳廓,這一股股頭髮就很輕易的飄到她臉上了,擾亂了她的視線。
但她一點也不惱,編頭髮的動作也很輕柔。看到危行點頭回應,她又樂呵呵的笑。
一點笑聲也沒有,只聽得“嗬嗬”的輕聲。
原來,她連舌頭也被剪掉了。
長尾拉了拉危行,“你不要看不起她,她是個傻姑娘了。”
但她其實一點也不傻,只是有些昏了頭,雖然有些愚笨,可也絕不算得蠢才。
有存在的價值,就不會算得無用。
即使在這個地方,所有人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了。
無數狂亂的肢體,與人的身形顯成鮮明對比。
還好,危行能夠確信,他們都是人。
至少,人不會比鬼怪更可怕,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