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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南巡向來都是一件大事,可此番林菀卻沒有在前朝後宮聽見任何的風聲。
直到弘景帝定下了行程的前幾日,宮中之人這才知曉,皇帝馬上就要離宮了,且后妃之中,竟只帶敬嬪,林貴人與周常在三人一同前往。
林菀自那日侍寢完後便開始了著手準備。
這次南巡,少說也是一兩個月的時間。
於是,她便趕在這半個月裡將太后要讀的十幾卷經書都抄寫完畢送去了慈寧宮。
為了不引來過多的注目,弘景帝將出發的時辰定在了傍晚時分。
宣武門外停著一長串馬車,而林菀與周常在則跟著敬嬪站在了一旁等候多時。
此番出行,每個嬪妃身邊只能跟著一人伺候,因此桂喜便被林菀留在了宮中看家,自己預備帶著翠枝上路。
過了一會兒,宣武門緩緩開啟,這才露出了裡頭皇帝的儀仗。
弘景帝看著面前早已準備完畢的眾人,從步輦上下來就準備鑽進馬車。
可誰知,當他的目光忽然看向嬪妃那一側之時,一眼就看見了林菀身上多出的那個奇怪的小布包。
這年頭的人除了包袱之外,平日裡隨身攜帶用來裝東西的不外乎腰間掛著的荷包。
可林菀身上的那個小布包卻有一根長長的帶子,從肩上一直斜跨到腰間。
弘景帝心中十分疑惑,又好奇那裡頭裝了些什麼,招了招手就將林菀喚到了跟前。
林菀看了看內侍給自己準備的馬車,有些奇怪地朝著皇帝走去。
可當她走到近前之時,卻見弘景帝直接一個轉身就上了馬車。
……這什麼毛病?將自己喊來,他卻躲進了車裡?
正當林菀有些納悶之時,忽然就聽見馬車內傳來了弘景帝不耐煩的催促之聲。
“愣在那做什麼?還不上來!”
林菀聞言,這才明白弘景帝是邀她同乘。
她心中雖萬般不願,卻只能老實地爬上了車,坐在了弘景帝的身旁。
要說這皇帝出行,排場著實是夠大的。
他們此番南下,是準備坐船順著暘江一路朝著下游而去的。
從京城去往碼頭的路程不過兩盞茶的時間,可內侍們給皇帝備好的車中卻連小桌椅都有,上頭還擺著茶盞與點心。
林菀不過多瞄了一眼那盤子中裝著的蟹殼黃,就被弘景帝輕嗤了一句。
“今日晚膳又沒有吃飽?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朕短了你的吃食呢。”
林菀心中一陣無語。
不過就多看了一眼而已,請不要過度解讀,謝謝。
可她心中如此想著,面上卻一絲都不能表現出來。
她趕忙將目光挪開,老老實實地端坐在座椅之上,只低垂著眼睛看向置於雙膝的手。
待馬車開動,弘景帝這才悠悠問道:“你這布袋中裝了些什麼?”
林菀從欣賞街景中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為了此次出行專門縫製的斜挎包。
她將繩結開啟後,對皇帝一一數著裡頭的物件。
“這是九制陳皮,可緩解暈船之症。”
“這是銀丹草糖丸,平日裡當零嘴吃的。”
“這是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
“這是平安符……”
“這是碎銀子……”
“這是銀絲炭。”
原本皇帝還聽得津津有味,可當這最後一樣東西被拿出來之後,弘景帝眉頭都皺了起來。
“你將木炭帶在身上做什麼?”
林菀笑著道:“回陛下,是濾水所用。”
“濾水?”
弘景帝還是頭一回聽說。
“奴婢想著,咱們此番是走水路,平日裡喝的定然都是河中的水。雖說沏茶用的都是燒滾了的,可河水到底還是不比井水乾淨,若是將銀絲炭置於容器之中,便能過濾掉許多水裡的髒東西……”
弘景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伸手就拿起林菀布袋中的那個小荷包。
他從裡頭取了一顆銀絲炭拿在手中瞧了瞧,而後放回了她的布包之中。
可剩下的一整包炭卻瞬間被他沒收,擱在了一旁的小桌之上。
林菀目瞪口呆地看著弘景帝這番操作,一時間無言以對。
難道他是皇帝,就可以這樣……明搶的嗎?
弘景帝卻半點表情也沒有,忽然話鋒一轉,“你可知,此番朕為何要帶你前來?”
林菀見弘景帝竟這般耍起了無賴,心中忍不住暗罵了一句:狗皇帝果然討厭。
她眨了眨眼,故意做出一副羞澀的模樣道,嘴上卻不甘示弱:“可是……因為奴婢伺候得好?”
這回倒是輪到弘景帝被噎了個正著。
他斜睨了一眼林菀,不置可否,自顧自地道:“朕此次南巡,一路沿著暘江往下游去,朕記得,你的家鄉應當就是在那附近吧?”
林菀聽了這話,心中頓時明瞭。
皇帝這回竟是要往嶺南走……難怪上回他在御書房中突然就對自己提起林承遠了。
想來是自己的那番話讓弘景帝有所觸動,這才帶著她前來,好兌現他「不會虧待」的承諾啊……
林菀心中嗤笑了一聲。
這就是所謂的「不會虧待」?
皇帝帶她出行,不過就是隊伍裡多了個人罷了,如今倒好像是林家得了多大的恩惠一般。
自己如何不知道,跟著南巡的嬪妃是不能擅自行走的。
既如此,不過就是跟著皇帝在他預定的線路走馬觀花遊一遭。
不知道的,還當是專程帶著她回鄉省親呢。
可林菀心中如此想,面上卻要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皇帝見她果然激動得眼眶都紅了,心中頓時滿意。
他伸手挑了挑林菀的下巴,忽然道:“你若是覺得無以回報朕,便早些給朕生個皇子,也不枉朕這般待你。”
林菀聽了這話,趕忙羞答答地垂下了眼眸,心中冷笑不已。
雖說她這小半年來一直都在調養身子,可眼下距離皇子這個目標,卻依舊還差一步。
如今自己雖說得了晉封,可不過就是個貴人。
若說貴人與常在有什麼區別,那只是好聽些罷了。
這個位份的嬪妃哪怕生了皇子,也定然是要被抱養在高位份的嬪妃膝下的。
她可沒有這般傻,處心積慮謀劃一番,卻最終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這也是她此番想要跟著皇帝出行的目的。
眼下自己是貴人,距離嬪也不過一步之遙。
只有到了嬪位,才意味著能夠自己生養子嗣。
遠離京城,便意味著遠離後宮的那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睛。
指不定遇上些什麼時機,自己便有契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