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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死而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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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子夜行走在一片混沌之中,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混亂無序,倒置的屋頂,散落的石塊,漂浮的巨柱,無數詭異畸形的血肉聚合體,堆砌在一起構成背景。腳下踩著粘稠的粉白色漿液,環境忽冷忽熱,身體在被不知名外力撕扯產生形變。

侯子夜走著,一刻不停,這裡彷彿沒有邊界,亦或者他從未離開分毫。不知多久,他的面前出現一片紅色湖泊,他依舊向前走著,直至被湖水淹沒。

平靜了好一陣,彷彿時間靜止,然而下一刻一條通天巨蟒從湖水中衝出,它的身體看不到邊際,佔據了整個空間,那片湖水被圍在中間,慢慢的從中綻放出一朵紅蓮。

……

天已經亮了,侯鋒躺在供臺上一夜未睡,他親眼目睹那隻巨繭是如何伸展成一個人形,漸漸變成一張薄膜包裹著裡面的人。

突然巨繭動了,他慢慢坐了起來,看著自已的樣子彷彿有些茫然,他撕開包裹著身體的薄膜,露出一張五官並不出眾,但勝在乾淨又有些清秀稚嫩的臉。

侯子夜看著再一次出現在自已身上的如死皮一般薄膜,他清晰的記得自已被灰勝咬斷了脖子,甚至在意識徹底消散前親眼見證了自已被如何撕碎的。

旋即他忽的站起身,四處掃視,竟發現了,躺在角落的巨鼠以及向自已走來的師傅,他的淚水頓時決堤,衝上前抱住對方的腰,隨即又鬆開,雙目含淚看著失蹤了數天的師傅。

侯鋒制止了侯子夜的詢問,“什麼也不要問,什麼也不要想,你總有一天會知曉,但不是現在。”

侯子夜愣在原地,這時外面的一聲驚呼打破了沉寂,“哥!”張財興衝了進來抱住激動地抓著他的雙臂,興奮的檢查著對方的身體,他的眼神向下一瞟才意識到對方一絲不掛,他訕笑一聲,將自已的衣服脫下來遞給他。

“哥,你不知道啊,我在店裡好好待著,莫名暈了過去,等醒來就到這了,有個男的用刀割我的肉,我疼暈了過去,等我醒來就看到你被人打散了,要不是大師在我又得嚇暈過去,他說你能活過來,我還不信……”張財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不過看著死而復生的侯子夜,一切都不重要了。

侯子夜,依舊面無表情,對自已死而復生他感到驚懼,他會想起自已被拆解的場面不由得低頭嘔吐起來,這一切太不真實了,他撇過臉看著角落裡的巨鼠,心中的複雜難以言喻。

那種臨死前的絕望不甘,直到失去意識慢慢接受,再到死而復生巨大的落差感讓他迷茫,他不明白自已的身體為什麼會藏匿著這麼多未知,這種恐懼無法訴說。他生怕某一天自已會無法掌控自已,由此釀成大禍。

他推開攙扶自已的張財興,一臉嚴肅地質問侯鋒。“師傅,到底我身上還有多少秘密?你當初把我撿回來是不是因為你看出了我的不同?你到底想瞞我多久?”他從再次睜眼時看到師傅的驚喜與委屈,劇烈的情感衝擊讓他忘記了思考。“師傅此前去哪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這麼淡定地看著自已?”他剛剛一下子想到了一個很可怕的可能,這一切都是師傅計劃好的!

侯鋒面不改色淡淡道:“你還沒到知道的時候,等……”

“等什麼!等我死的那天你才會說嘛!”侯子夜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他眼中含淚,透過淚花看到的盡是自已被拋棄的場景,在看到師傅的樣子他就基本確定了,這件事從始至終都在師傅的計劃之中,包括自已能死而復生也是其中一環,他根本不擔心自已會死,甚至不擔心會出什麼意外自已真的死去,他開始懷疑自已在師傅眼中到底是什麼,是一顆隨用隨丟的棋子,還是他辛苦養育十八年的徒弟。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打的侯子夜暈頭轉向,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師傅,對方的平靜下隱藏著無與倫比的陰沉。

“這一巴掌讓你明白不要對長輩大呼小叫。”侯鋒再一抬手又一記耳光打在了侯子夜另外半張臉,“這一巴掌叫你清楚我如果真的想害你沒必要等到現在。”隨後再一次抬起手,侯子夜目光堅定的看著侯鋒的眼睛並不做躲避姿態。可這次他卻沒有打下去。只是淡淡嘆了口氣道:“和我去個地方,我告訴你一切,希望你不要後悔。”

說罷侯鋒走出大門向著觀外走去,侯子夜連忙跟上,張財興看著這倆人有些懵,不過還是跟了上去,他不想跟著滿屋子血肉待在一起,也虧得侯鋒只是告訴他,這些都只是那隻妖怪的殘渣。

侯鋒帶著侯子夜經過半天的跋涉來到白雲山主峰,凌雲頂之上。在這裡向下俯瞰,整個白雲山包括周圍幾個村子都一覽無餘。

張財興喘著粗氣四肢著地用近乎蠕動的方式上來了,不過侯鋒卻叫他離遠一點,不等他質疑,就被扔到了崖邊的樹上,腳下即是萬丈深淵。他嚇得瑟瑟發抖抱著樹幹不撒手。

侯鋒和侯子夜來到另一處峭崖,侯鋒指著遠處的遠楓山,告訴侯子夜那段往日秘辛。

“百年前,白雲山出了一件震驚天下的大事,一千三百多由不同教派聯合起來血洗河西隴地的巫眾被白雲山神一夜之間盡斬於遠楓山,那座靜心觀就是為了壓制數千亡魂怨氣而修建。灰勝就是利用被壓制的怨氣以及慘死的小孩的先天陰氣養煉血僵,為的就是奪取他們鼠族的權柄,侵吞山神留下的遺產,藉此壯大鼠族佔領河西隴地。妖族霸權之下,人族何來生存之地?”

侯鋒嘆了一口氣告訴侯子夜,自已在撿到他時本打算去往南方,可福隆山密使給他帶來命令,讓自已前往河西隴地,他們看著侯子夜留下一句“好好利用。”便離開。

等他來到這裡才逐漸意識到這裡局勢的複雜,一隻隴西最龐大的鼠族滲透著每一處地界,他只能隱藏身份做一個殮師,慢慢調查,早些年他多次藉著下葬的機會前往青盆密林,尋找漠貓僅存的血脈在取得信任後,他從中間得到許多秘密,並最終將目標鎖定在灰勝身上,以此來開展他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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