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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香印拿著電話聽筒的手舉著,許久未動。
越沉魚後面說了什麼,她沒聽進去,耳邊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她也毫不在意,直到敲門聲響起。
她驚了一下,這才放下電話。
“請進。”
“夏園長,晨會準備好了。”是悠魚園的後勤人員。
“知道了,馬上就到。”
房門再度關閉,夏香印略一思忖,用手機找到了晏一書。
“香印。”晏一書接起電話,聲音中含著淺淺笑意。
“晏園長,我需要請半天假,呃,出了點狀況,我要去趟醫院。”
“需要我幫忙?”晏一書反應迅速,並不多問。
夏香印遲疑片刻,“晏園長,早上的例會,恐怕要麻煩您主持。”
“應該的。你快去吧。”
夏香印匆匆走出教學樓,這才想起來——越昀住在哪家醫院?什麼病?居然通通不知道。
她摸出手機,撥給越昀,接通了,卻空想著。
夏香印心中緊張起來,忽然感覺口乾舌燥,她返身回到辦公室,一邊喝水,一邊調出座機電話中前面打進來的手機號碼。
回撥過去。
響鈴一聲,立馬接通。
“小印,我就在悠魚園門口等你,快點吧。”越沉魚罕見地放下身段,輕聲慢語。
可越是這樣反常,夏香印越緊張。
越昀到底怎麼了?
夏香印走出校門,四下張望之際,看見一臺路虎攬勝勻速滑過來,正正把副駕駛坐的車門停在她的面前。
她從車窗看進去,車膜阻礙了她的視線,還在躊躇,車窗無聲降下,越沉魚的臉露出來,“上車。”
聲音溫和。
這不是越沉魚的做派。
夏香印的心忽而沉下去。她對上越沉魚的目光,想看出點端倪,然而,越沉魚傾身過來開啟車門,就不再看她。
夏香印拉開車門,坐了上去,扣住安全帶。
越沉魚不再說話,夏香印也不問,車內氣壓急驟升高。
路上正是早高峰,車子跑不起來,走走停停。
“越昀,怎麼了?”夏香印到底沒忍住。
越沉魚像個新手上路的司機,目光直視前方,看也不看夏香印。
直到停在一處紅燈前,她才微微側頭看了夏香印一眼。
“你還是很在意他的,對吧?”越沉魚突然低聲說。
夏香印猛然收緊一雙手,慢慢說,“做不了夫妻,彼此照顧一下的情分總還是在的。”
越沉魚微不可見輕輕嗤笑一聲,
“小印,何必這樣總是拘著自已,愛就愛,恨就恨;最怕站在中間,來回折磨自已。”
夏香印只是不接話。
“你搬家了?”越沉魚突然轉了話題。
夏香印警惕看了越沉魚幾眼,語氣不自覺帶了牴觸,
“與你有關麼?”
越沉魚不以為意,“當然,與我不相干。但是,越昀這個傻小子,卻急了眼。”
越沉魚驟然加速,車子開得風馳電掣。
夏香印以前與越昀一起開車出去玩,也喜歡偶爾飆車,只是像這樣在城區內超速開車,就有點神經病。
自已不要命,還要連帶著讓路人和同車的乘客跟著受累。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犯不著這樣。”夏香印表情平淡,懨懨看著車外的霧霾。
夏香印一句話才出口,越沉魚一個急剎停住,夏香印頓時胃腸湧動,幾欲把早餐貢獻給越沉魚的車內。
“你真的有心麼?小印?”
“越昀為了找你,險些被車撞死!他愛你若有十分,你愛她,哼!單怕一分都不到!”
“越昀……被車撞了?!”夏香印聲音忽然尖利。
越沉魚不說了,她眼神瘋狂,細細盯住夏香印看了一會兒。
“既然離婚了,就不要沒完沒了的勾勾搭搭,那麼多地方不去,
偏偏帶了兩個不知出處的孩子回來在他面前晃悠,
小印,你的自尊心呢?”
“週六的訂婚宴,越昀喝的酩酊大醉,拉著蘇喜的手,大聲叫你的名字。
那可是他即將迎娶的未婚妻!
讓蘇小姐怎麼想?!”
“週日,就是昨天晚上,他又去喝酒,醉醺醺跑到你在北郊的農民自建房蹲了一夜。
若不是霍勇跟著,他真的就沒命了!”
“小印,算我求你,帶著孩子走吧。越昀有自已的新生活,你們,不合適。”
越沉魚像是說累了,聲音越來越小。情緒十分低落。
夏香印表情疏淡、清冷,但是心中暗潮湧動。
與越昀四年,從戀愛到同居到結婚,他是她的初戀。
她愛他,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為了他,她什麼都願意做。只要他歡喜。
他要隱婚,她便做他秘而不宣的嬌妻;
他要孩子,她從西醫看到中醫,嘗試過每一種難堪的痛不可忍的治療方式,吃下每一味難以下嚥的藥草方劑。
最後,他要離婚,她給了他單身的自由。
現在,他要復婚。
她已經給不了了。
他是孩子的生父,他可以隨時來施與孩子們需要的父愛,這已經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努力。
“沉魚,你想多了。”夏香印理清思緒,忽而心中清明。
“我和越昀之間,只剩親情;回北庭是因為,這裡有我熟悉的工作環境。”
“不是因為越昀。”
越沉魚利落下車關門,雙手抱臂站在路虎車前,
聽著夏香印一步步靠近,她並不回頭,
太陽眼鏡遮住她的眼睛,她對著面前的空氣開了口,聲音已然冷了下去。
“今天接你過來,是越昀的意思,他想見你。
可能醫生的話重了點,他以為自已時日無多。
小印,請你幫他這一次。”
夏香印跟上來,距離越沉魚一米的距離。
她也不看越沉魚。
“現在,帶我去看他吧。”
“從你弟弟帶著孩子在家庭中心丟掉雲疏那天,我與他,再無糾纏之念。”
越沉魚看夏香印面上清冷,看起來確實與四年前大不相同。
好像並不在意弟弟的生死,又好像看透了情愛,她眯起眼睛琢磨著她。
這個女子是她一度十分討厭的。
可能因為她比她生的好看,也可能因為弟弟對她好過她這個當姐姐的,還因為,她卑微的出身和攀附豪門的用力過猛。
“這樣,我就放心了。”
“越昀是急性酒精中毒。”
“你去看他,他會恢復的更快一些。”
越沉魚在夏香印面前,從來直來直去,從不拐彎。
她很看重自已的弟弟,只要能夠讓弟弟儘快復原,利用一下弟弟的舊情人,她可一點都不會內疚。
越沉魚只顧著敲打夏香印,卻忘掉自已親弟弟的脾性。
她帶著夏香印走進高階病房,越昀的眼睛就再也看不見姐姐,
他通紅的眼眸死死盯住夏香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