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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電筒的光照在地上,女孩的臉隱在昏暗裡。
雖然厚重的劉海和黑框眼鏡掩住了她小半張臉,但露在外面的部分瑩白如玉,小巧的唇像花瓣兒樣精緻。
男人有一絲晃神,忙移開視線,溫聲說:“別害怕,你可以走了。”
“你說什麼?我、我可以走了……是不是?”清嘉的聲音有些激動。
她的雙手反綁著,之前不覺得難受,現在心裡弦稍稍鬆懈,立刻覺得又酸又疼。
男人沒回應,手裡卻多了一把匕首,俯身逼近了她。
“你……你要做什麼?”清嘉再次緊張起來,掙扎著往後挪動。
“別動”,男人抓住了她腳上的繩結,手一揚,粗粗的尼龍繩就斷了。
“我說了讓你走,你不要害怕了。”
他邊說邊繞到她的身後,切斷了手上的繩索。
清嘉這才確信男人是真的不會傷害自已。
她艱難站起身,揉著手腕,打量起這個地方,燈光照到一角牆壁,上面有古代女子的壁畫,還有祥雲、飛魚走獸的圖案。
正當她遊目四望時,男人扔給她一個手帕:“把眼睛蒙上,我帶你出去。”
是的,手帕!
清嘉接過這塊觸手絲滑柔軟的白色絲帕時,愣了一下,很少有人用手帕了,更何況他還是個男的?
聯想起他最開始是騎一匹白馬出現的,她更覺得稀奇了。
他穿的衣服看不出是什麼牌子的,可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髮型是簡單的寸頭,並沒有像現在的年輕男人做各種奇怪造型,卻讓人看起來更為乾淨硬朗。
正是清嘉喜歡的男性氣質。
話說回來,當初她之所以那麼快答應姚凱的求愛,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的乾淨陽光吧?誰知姚凱是那樣一個齷齪的人……
“繫上吧。”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她回過神,馬上乖順地回了句:“好。”然後把手帕對摺,蒙在眼睛上。
清嘉一蒙上眼,眼前就只剩下朦朦朧朧的虛光了。
她垂著手,等著陌生男人下一步的指令。
她看起來很安靜聽話,一顆心卻撲通撲通快速跳個不停,特別是蒙上眼睛後。
但她不得不表現得冷靜乖順,這樣才不至於讓對方反悔。
眼前一黑,她知道是他的身影,她的手裡多了一條木棍。
“跟著我往前走。”
“好。”
她雙手緊緊握著那根木棍,跟著前方影影綽綽的一團黑影慢慢走著。
該要上臺階的時候,他會適時說“抬腳。”
或者是“左拐”、“彎腰”。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在她耳邊迴響,眼睛看不見,耳朵更加敏感。
他的嗓音沉靜有力,很有磁性,每一次聲音響起,都像無聲電波從耳朵一路傳盪到心裡,一波又一波,讓緊繃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這不知通向何處的路程,讓清嘉有一絲不真實感,好像是做夢一樣,可是男人的聲音一響起,她就馬上提醒自已還深陷險境。
“你出去後,把今天的事忘了吧,誰都不要提,聽見了麼?”
清嘉:“我保證,給誰都不會說,就當這是一場夢。”
他殺了人,殺了六個人,他肯定不想被人知道,清嘉一想起自已知道他這樣的大秘密,就心頭一緊。
他真的會放了她麼?
“你說了也無妨,沒人會相信你。”男人輕哼一聲,淡淡地回應。
清嘉不再吭聲了,謹防禍從口出。
不知走了多久,清嘉鼻端沒有了發黴潮溼的氣味了,她聞到了青草的香味,感覺到了微風,她知道是到外面了。
男人停下來,讓她站著不要動。
這是一處山谷,淡淡月光下,一處山體上赫然有一個洞口。
男人轉動了機關,一塊天然巨石緩緩合攏,直至掩蓋住了洞口,從外面看,什麼跡象也沒有。
男人看了一眼女孩,她的朱唇始終緊抿著,雙手攥著,一看就是緊張。
他忍不住輕笑了下,可嘴角隨即下沉。
這個跟心兒一樣有著花瓣樣嘴唇的姑娘,性情拘謹膽小,簡直是謹小慎微,生怕多動一下他就會對她做什麼似的。
也難怪她會發現自已男友偷情連揭穿的勇氣都沒有。
他吹了聲短促的哨聲,那匹白馬就從山林中躥過來。
“我扶你上馬。”
男人話聲剛落,清嘉就感到雙肩一沉,接著整個人騰空而起,她忍不住驚呼一聲,人已穩穩坐在了馬背上。
“手帕不要摘掉,我讓你摘的時候再摘。”
清嘉心神甫定,還是馬上說:“好。”
男人牽起馬韁,大步往前走,一時間只聽見馬蹄聲聲,偶爾從山間傳來幾聲野獸的叫聲,除此之外,四下安靜極了。
清嘉緊緊抓著馬鞍,心情漸漸隨著微涼的山風平緩下來。
他放她走,蒙上手帕時,沒有拽著她的胳膊走,而是用一根木棍做中介。
還有現在他讓她坐在馬背上,牽著她走……最初見面時對他的欣賞又從心底爬了出來,看來他不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甚至比起她身邊的異性更加紳士。
只可惜,他還是因為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殺了人……清嘉搖搖頭,讓自已時刻保持清醒。
“到了。可以摘手帕了。”
清嘉摘下手帕,眼前還是不久前跑步的小道,昏黃的路燈照著樹影斑駁的路面,一切和之前一樣。
可她這一晚,卻經歷了人生中最驚險刺激的事。
因為一直蒙著眼,猛的一摘下來,她覺得鏡框壓得鼻樑很不舒服,於是把眼鏡摘了下來。
正打算重新戴上,遠處,有一道汽車燈光遙遙而來,速度很快,很快就能聽到引擎的轟鳴聲,聽聲音像是動力十足的轎車。
幾乎是同時,男人一躍而起,跳上了馬背,低斥一聲,白馬飛快地往回跑。
“啊!我的眼鏡!”清嘉輕呼一聲,徒勞地抓了抓,眼鏡還是掉到了地上。
“回頭再撿!”男人簡短地回應,催促著馬兒加快速度,
白馬似乎極為熟悉地形,很快就隱沒在群山之中。
和剛才騎馬時的輕鬆不同,清嘉在馬背上被顛得暈頭轉向,小腿膈得生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身後還坐著一個人。
男人的氣息很近,在她頭頂上方輕輕淺淺落下,樹木飛快地後退,白馬在黝黑的山石間跳躍,清嘉又覺得這樣的場景不真實,像愛麗絲大冒險。
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清嘉已經習慣了馬背上的感覺,忍不住出聲問:“為什麼要跑?”
男人:“車上的人和你見的那六個人是一夥兒的,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壞人。”
清嘉心想:“你不也一樣麼?”
但她不敢說,所以她一聲不吭了。
白馬在一個半山腰停下,這裡四面環山,有一塊巨石凸出出來,像是誰家別墅的大露臺一樣。
兩顆老態龍鍾的松柏分別在兩邊,粗壯的主幹目測三個人都環抱不住。
驪山上處處都是柏樹,據說是秦始皇時期大批栽種下的,為了在此修陵墓,他下令:“驪山封土,遍植柏樹為志!”
而這樣滄桑巨大的柏樹,只怕活的有千年了吧。
從平臺似的巨石上往下看,能遠眺到遠處居民區的點點燈光,上方是深藍色絲絨綢緞似的天空,明月高懸,安靜地照在山間,山風習習。
清嘉想,如果不是跟眼前這個奇怪的人在一起,這裡真是一個附庸風雅的地方。
起風了,一陣凌厲的山風吹來,吹開了清嘉幾乎遮住眼睛的厚重劉海,因為出了汗的緣故,被吹散的劉海再難回到之前的位置,一縷縷貼在她白淨的額頭上。
她覺得冷,轉身背對著山谷。
一抬頭,碰上男人驚訝的目光。
她飽滿的額頭露了出來,大大的黑色眼鏡沒有了,在她的眉心上端的位置,有一小塊紅斑。
“你……”
清嘉連忙用手把劉海扒拉回去,並用手壓著,不讓風再次吹起來。
男人深吸一口氣:“你額頭上的紅印是怎麼回事?”
清嘉轉過頭,假裝看下面的景色。
這是她一直自卑的地方,從生下來,她的額間就有一片紅色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