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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嘩啦~
是讓人十分舒適的流水聲。
蘇芟閉著眼睛,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竹林下是縱橫交錯的水道,小船悠悠行駛,船槳滑動的聲音清脆悅耳,日光透過竹葉的縫隙零星灑下。
是這樣一個讓人倍感舒心的場景啊。
只是,怎麼會突然想到這樣一個畫面呢?意識到不對勁,她睜開眼睛愣愣看著敞開的窗。
五一假期已經結束了,剩下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備戰高考,雖然她沒有太理想的學校,可還是想有一個好成績的,文綜和英語一直都是她的弱項,因此在完成老師佈置的作業外,她又把題冊翻開反覆咀嚼答題技巧,不知不覺間竟睡了過去。
桌邊的鬧鐘指向凌晨三點的位置,腦袋裡一片漿糊,猜不透腦海裡的那些場景有何用意,只不過這些年頻繁有妖怪上門的緣故,她都有些習慣了。
揉揉發麻的手臂,她把題冊收好,準備上床睡覺,畢竟距離起床的時間只有短短三個半小時。
可……
躺到床上正準備入睡的時刻,耳畔突然傳出嘩啦嘩啦的流水聲,即便這個聲音在某些時刻聽起來是十分舒適的,但在這種需要立刻入睡的時刻不停迴響,屬實折磨。
到底是哪裡傳出的聲音呢?
她睜開疲憊的眼睛,起身看向窗外,月明星稀的夜,很安靜,城鎮聽不到喧囂的蟲鳴,只有偶然駛過的車輛發出一陣轟鳴聲,路燈次第亮排開安靜守護著小城的夜。
偶有夜歸的人匆匆走過。
蘇芟開啟燈,把床底桌邊甚至窗外都看了個遍,也沒能找到發出水流聲的妖怪,幾番折騰,已是精疲力盡,然而那聲音總是在她躺下的瞬間繼續傳響。
無可奈何之下,她敲開了西的房門。
還沉浸在遊戲中無法自拔的西懶洋洋的回了句:“門沒鎖,自已進來。”
蘇芟開門進去,只見房間裡到處都是零食垃圾袋和瓶瓶罐罐,讓原本就愛乾淨的蘇芟瞬間竄起火來,她黑著臉拔掉了電腦的插頭,正在激戰的顯示屏黑幕,西瞬間炸毛。
“哪個不知死活得東西敢關本尊的……”
「電腦」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蘇芟擰住後脖頸提溜出了門。
“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可以熬夜打遊戲!”
反鎖上門,蘇芟把西放到自已的床上,嚴肅著臉責備著西。
面對這樣的蘇芟,西多少還是有些心虛的,畢竟上次為了買一套遊戲裝備,不得不自已親自打破契約,從它的專屬隨從變成她的小跟班。
所以,網癮這種東西真是害人不淺。
無奈訕笑趴到蘇芟的枕頭假裝睡覺:“我這就睡,我這就睡……”
蘇芟這才滿意躺到床上,她睡覺有抱東西的習慣,因此買了不少布偶,一天換一個,但今天……頭一次把西捉來跟自已睡,不抱一下的話……可真是遺憾啊,這麼大隻的貓,軟軟的,毛茸茸的,應該很舒服吧……
在心中幾經猶豫過後,她還是向西伸出了罪惡之手。
“喂!你幹嘛?!”
“本尊不是布偶!”
蘇芟狡黠一笑:“那我可要收回我的電腦了……”
西頓時生無可戀。
沒有端遊的人生是灰暗的。
忍了!
果然,有西在身邊,那種讓人愜意又讓人無法入睡的流水聲不再回響。
是一夜的好眠,直至定下的鬧鐘在床頭響起,仍舊還想賴在被窩裡頭。
西卻是心裡發苦,這位挾持它軟肋的女人,熟睡時完全將它當做了布偶,不是熊抱就是把腿壓在它身上,致使它徹夜難眠,小貓眼睛都掛上黑眼圈了。
蘇芟並未察覺西刀她的眼神,自顧自起床洗漱,然後上學,留下西用尾巴畫了個圈圈,惡狠狠的詛咒起蘇芟來。
但……
這些詛咒對那個女人其實是一點用都沒有的。
滴答滴答……
寂靜的走廊上,有水滴落的聲音。
蘇芟關上水龍頭,不確定是不是幻聽。
畢竟在這種充斥著水流聲的環境中,還能隱隱約約聽到滴水聲,不得不讓人產生好奇心。
天空有些陰,似乎要下雨了,走廊裡有些許的灰暗,她甩著手上的水,側耳傾聽。
滴答滴答的聲音在此刻清晰起來,而在蘇芟準備尋找聲音來源之時,身後的廁所內,吱嘎一聲開啟一扇門。
蘇芟一頓,深吸了口氣。
可以確定和肯定,此時此刻的洗手間走廊內,只有她一個人,那麼,這開啟的門是來自哪種可能性?
滴答滴答……譁……
原本是水滴的聲音突然譁一聲,從那扇開啟的廁所門內譁一聲流淌出來,瞬間淹沒她的腳踝。
蘇芟心裡泛起一股子的噁心感,不情不願低頭去看,好在淹沒腳踝的水很清澈也很乾淨。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吧?這麼多的水,從何處而來?
轉過身,只見一條灰色的身影正順著水流緩緩朝她遊蕩過來。
遭了!
竟又是被妖怪纏上了呢!
無奈的嘆口氣,蘇芟掉頭往外跑,可那抹身影似乎並不打算放過她,控制著水流一直追隨她而來。
速度也變得快了好幾倍,轉瞬就抓住了蘇芟的腳踝,用力一扯,蘇芟瞬間跌入進蔓延整個走廊的水流中。
嘩啦一聲。
衣服洗了個透。
“蘇芟同學,你這是在做什麼?”
老師的聲音響在頭頂。
蘇芟緩緩抬起頭,看到數學老師頂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正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蔓延在整個樓道的水流早已訊息得無影無蹤,更別提灰色的身影了,唯有溼透的渾身證明之前所見並無虛假。
“老師,我……”
蘇芟起身想解釋,數學老師並沒有要聽的意思。
“不想上我的課就不想上我的課,別找什麼奇奇怪怪的理由,衣服弄那麼溼,也不怕著涼,先回去換個衣服吧。”
蘇芟很無奈,欲言又止,最後也只能回到教室,拿了鑰匙後狼狽不堪的離開了學校。
天空在這種時候颳起了雨,嘩啦啦一下,讓原本就溼透的蘇芟,徹底成了落湯雞,雨水落進眼睛迷了視線,面對來來往往的車輛和慌忙躲避的人群,她突然有些想哭。
不過還是深吸了口氣,索性也不管下不下雨了,繼續騎著車往家的方向前行。
好在夏日的雨並不冰冷,反而有一種暢快感。
來到小巷口的時候,正遇見撐傘站在路邊的玄青,他定定看向她來的方向,一把油紙傘上印著幾片竹葉,可謂是風雅至極,特別是搭配他一身纖塵不染的黑色古裝。
深黑的雙眼倒映著雨簾和她的樣子,溫柔得像一杯氤氳著霧氣的暖茶。
蘇芟停下車,玄青自然的走到她身邊為她撐傘:“怎麼淋雨回來?沒帶傘嗎?”
“出門的時候以為不會下雨,所以就沒帶。”蘇芟緊張的解釋。
有一年多沒見他,依舊是那位世無雙的如玉公子的他,總讓蘇芟覺得恍惚。
“進來坐坐?”他含笑邀請。
蘇芟立即搖頭,推著車大踏步衝進雨裡:“我有事先走啦!”
玄青沒有阻攔,只是靜靜看她離去的背影,眼角有一絲擔憂。
雨沒有停的意思。
雲川的雨要麼不下,要麼就會下很久很久,蘇芟洗完澡看了一眼西,熬夜打遊戲的它,蘇芟不在時都是補覺的好時機,正在她床上用布偶圍了個窩,睡得四仰八叉,完全看不出來女孩子的樣子。
蘇芟也沒有打擾它的意思,今天無法再去學校了,那水中倒影若是再跟著她到學校可就糟糕了,乾脆就呆在家裡,有西坐鎮,多少都會收斂些。
這麼想著,準備去把西弄亂的房間收拾一下,剛開啟門,一大股水流鋪天蓋地,直接把蘇芟捲到了樓下。
睡夢中的西也未能倖免,被水淹得驚醒,撲稜著小胖腳一臉震驚:“我去,蘇芟你又把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帶回來了?!”
扒拉著樓梯扶手的蘇芟欲哭無淚:“我也不……咕嚕咕嚕……”
嘩啦嘩啦……
淹沒整個家的流水聲響在蘇芟耳側,正如第一次聽到這聲音時起,也正因此,那些畫面再度出現在腦海裡。
陽光斑駁的竹林下,縱橫交錯的水道里,有一搜小木筏悠然駛在水道上,無人划槳,也無人撐竿,它就這麼悠然往前走著。
上頭立著一抹如竹的翠綠身影,微風浮動著他的衣襬和髮絲。
蘇芟就這麼定定看著那抹身影,腦袋一片空,完全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只跟著一股奇怪的聲音不停引誘著:看著我……看著我……
那人緩緩轉過頭來,卻是一張蒼白,掛著裂到耳朵根笑容,眼神空洞的臉!
“是你了!”
頃刻間意識回籠,可已經來不及了,與那東西對視上,說明自已被它記住了。
強烈的水流淹得她失去了意識。
意識朦朧間,只見一抹黑色的身影正朝著自已游來,模糊的,不知道是玄青還是那抹在學校追趕自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