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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很大,一陣斷斷續續的起,夾著黃沙,吹了眼睛生澀。
林卿暮只好半眯著眼睛,乾澀感才得以緩解一二。
本不想來參加“識劍認主”,但還掛著夜凝師尊的名,要陪著他走一遭冶煉,做個護法,不來實在是不合禮數。
況且
蒼畢之巔的少尊主
公孫澤,親自封了貼,請他下山。
林卿暮少年時在赤血宗見過那人一面,年紀小小的,倒是有張突兀陰森的白臉,乍看,還以為是民間的紙紮人,沒有一點血色,不像個活人。
夜凝
林卿暮腦海裡動了動這兩個字的筆畫,錯然了許久,抬頭望了望遠處的一個黑點。
離得真遠
避我如蛇蠍
進冶煉前,林卿暮只匆匆看過一眼背影,身形頎長,肩背筆直厚實,修仙大成的骨子。
黃沙本就難以抵抗,靈力又相差巨大,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很大,彼此渺小成為一個點。
在茫茫黃沙裡,看不清輪廓,更別提模樣。
林卿暮屬實沒想到,當時靈根一半的徒弟,如今竟會有如此大境。
想來吃了不少苦。
林卿暮心下估摸著,這徒弟怕不想和他扯上太多關係。
看來傳言是真的,夜凝此次識劍後,便是白吟門下的徒弟,與林卿暮再無關係。
林卿暮倒是無所謂。
其中的糾葛,早就沒了,再說他是個廢人,反而耽擱人家的大好前程。
林卿暮自嘲般垂頭,勾了勾唇,訕笑不如。
他在想著其他的,不知怎的,黃沙猛地一撞,靈力甚微的林卿暮竟直接被掀在沙土。
他來不及動
沙子是流動,一點點扯著,身子往下落,每一寸都在分割,肉在疼,心都疼的皺。
黑點,模糊的輪廓,黃沙撲著,清晰的動作。
“師尊,別動。”氣息平穩,乾淨。
林卿暮總算真正切切看到自家這個徒弟具體是何等樣貌了。
白潤的眉眼,微微皺著,眼眸晦暗,眼底卻是深邃,高挺的鼻子,照下一小片影陰,唇峰淺抿在唇瓣中,薄削的下頜角,脖頸上可看清淡淡的血管。
夜凝一走過來,便抓住林卿暮的手腕,怕他繼續下陷。
手臂上綁著銀質的腕帶,花紋刻得精緻,長袖一收緊,利落。
手心冰涼,帶著薄繭,磨得林卿暮手腕處的肌膚生疼。
“疼。”林卿暮悶哼了一聲。
夜凝卻沒鬆手,語氣淡淡:“忍一下,師尊。”
黃沙留陷,沙土是食人的獸,一粒沙,一張嘴,尋常斐然,咬著林卿暮的腿。
可笑的修仙
林卿暮都沒想到,靈力孱弱的他,居然都不能提前一步察覺。
暗自嘲,真是拖累了這個徒弟了
林卿暮,垂著頭,忍著疼,半天才壓下混亂的氣息,才道出一個“嗯。”
“好。”夜凝沒有過多的神色留給林卿暮,是淡漠,平靜。
沉默
彼此不熟的兩人,卡著一個師徒關係。
時間在天際的昏黃沉日中淡化,空間延長觸手捕捉奴隸。
他倆的身影是一個重合的點。
夜凝的手心很涼,但靈力卻是熱的。
冷熱相接瞬間,酥顫一下。
“忍一下。”夜凝唇線抿緊,知道林卿暮很疼。
林卿暮沒靈根為載物,靈力只會在亂竄,外加夜凝的靈力本就靠魔氣為輔,更是衝撞。
但如果不把靈力輸給林卿暮,怕林卿暮早被沙土吞噬,淹沒。
夜凝的眼眸暗了又暗,柔淡的藍光環在二人。
這樣,林卿暮不會太疼。
月色層壟,星落棋盤,黃沙之上的姣空,跌進銀屏山谷,螢火燃起,沙丘痕跡輪廓明瞭。
野風漸起,墨黑束髮揚揚又落落。
林卿暮望著,夜凝的肩頭落了一條帛帶,卻因為天黑看不清顏色。
只怪沒了靈力引導,修仙竟是個笑談。
天一下黑,看東西都是模模糊糊。
他覺得甚是熟悉,想用力再看看。
“師尊,好了。”夜凝鬆了手,手上沒了刺骨的涼意,掌心刻上奇怪的花紋。
林卿暮立馬眼眸垂落,客氣答謝道:“麻煩了。”
“沒事。”夜凝的回應淡淡。
奇怪拘束的氛圍。
生疏陌離
夜凝起身,沒再管身子還陷在沙土裡的林卿暮,徑直往前走去。
想必林卿暮可以自個出來,爬出土坑罷了。
林卿暮動了動僵麻的指尖,沙土的束縛感松活了不少,但感覺身子很重,很沉。
夜凝的腳步極快,很快又變成了遠處的點。
沒想到,單單一個沙土就耗了半天時辰。
這場冶煉不知道要多久才可以結束。
沙土直接淹到了林卿暮的腰,下半個身子都是僵凍的。
他用手掌撐著較為結實的沙土,想借力向上起來。
譁——
撐著的沙土還是不夠結實,林卿暮手上一用力,就散了。
林卿暮又試了幾次。
還是爬不出去
周圍一圈的沙土都是軟的
實慘
林卿暮沉默了許久,還是拉不下臉來去求那個不生不熟的徒弟來救自己。
畢竟到底自己還是他師尊吧。
臉不能丟。
沙土已經被夜凝的靈力潰破,沒了傷害,林卿暮只用半埋在著黃土裡,等著夜凝過冶煉後,他便可以脫離了。
這樣也好
冶煉本就困難重重,還要反過來保護一個廢物,這未免太耗費夜凝的精力。
林卿暮安心下來,索性把沒埋的身子往後一躺。
但是還倒不下去。
“林卿暮,你在做甚?”一道冷冷的聲線。
模糊的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