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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懷笙腦子空洞了一瞬，目光落在了手上的花盆上，是昨天他指的那盆。這盆九里香生長的極為茂盛，枝幹蒼勁，幾朵花苞潔白如霞，樹姿秀雅，淡淡芳香伴著微風沁入鼻孔。
葉懷笙眼神中交織著著一種酸澀與複雜的情緒，頭髮將他與林一桐的視線隔絕了起來
林一桐晃動了一下風鈴，葉懷笙回神，“進來吧。”
九里香香氣將兩人緊緊包裹，充斥著這周圍的陽光。
“這盆九里香多久才開出花苞的？”葉懷笙捱下心中的情緒，出聲問道。
林一桐知道他是在問養了幾年，但他對花這方面不太懂，“不知道。”他不解道，“九里香開不開花跟時間有關係嗎？”
葉懷笙垂目道，“九里香要精心養護好久才會開花，好多基本都是兩三年才開。”
“要這麼久啊。”林一桐思索了一下，“花期長嗎？”
“4～10月左右。”葉懷笙似乎起了興致，“九里香開花之後香氣會很濃郁。”
林一桐看著他那雙深邃的黑眸明若星辰，“你對花很瞭解？”
“母親做過園藝師，懂一點點。”
“看來你很喜歡九里香。”
葉懷笙眸光微閃，“喜歡他的味道。”
同樣是下雨天，同樣是街角，路上被攆爛的九里香香氣依舊，喜歡的不只是它的香，更像是當時那人留下的味道。
可面前這人，似乎對當時毫無印象。
葉懷笙總喜歡微低著頭，神情被略長的頭髮遮住，林一桐微微皺眉。
他是有點強迫症在身上的，看到凌亂的髮絲和若隱若現看不清眼神的瞳孔，林一桐抬手將他的頭髮往後撩了撩。
看著葉懷笙有些驚詫的眼神，林一桐不知道怎麼解釋他剛才的行徑，是該說他總低著頭看不清臉還是該說他頭髮太長了該剪一剪，明明以前也總這樣，居然留到現在。
“我看不到你的眼睛。”
林一桐扒拉扒拉他的小詞庫，才挑了一句比較真實但又委婉的說法。
林一桐看到一抹紅暈直衝他的眼睛和鼻頭但又被他快速壓了下去，剛想說些什麼玻璃窗外的風鈴就響了。
剛來的客人打斷了兩人的話題，但葉懷笙卻很慶幸，慶幸林一桐沒有看到他升騰的耳廓和臉頰，更慶幸他沒有被回憶衝昏了頭直接當著他的面流出眼淚。
回憶中似乎聽到林一桐說過，不喜歡柔柔弱弱的人。
待那個顧客終於結完賬離開便利店，葉懷笙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我叫葉懷笙，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林一桐轉過身，葉懷笙半邊臉被懷裡的九里香擋住，這次他仰著頭，眨巴著眼睛定定的看著他。
“我叫林一桐。”林一桐眼底柔情幾不可見，“能加個聯絡方式嗎，以後方便聯絡。”
葉懷笙像是沒想到林一桐會主動跟他聯絡，剛被壓下去的竊喜又暗自升上眼睫，“好。”
葉懷笙離開了好一陣時間，林一桐獨自一個人坐在他們剛坐過的地方。
他撩起葉懷笙頭髮的時候，太陽穴周圍有好幾道深深淺淺的傷疤，傷口都不大，但位置很刁鑽。
耳朵上還有尚未完全癒合的耳洞。
初中的時候，他曾經在一條垃圾小道上遇到過一個骨瘦形銷的小男孩，殘損看不清原始樣貌的垃圾堆的滿地都是，但男孩一身白衣乾淨如雪，頭髮胡亂散落在臉上，坐的離垃圾遠遠的，可憐巴巴的樣子倒像是遭遇了虐待。
他口袋裡僅剩一顆奶糖了，他不知道對於這種看起來發育不良的小孩吃了會不會牙疼，但他還是給了他。
那時候也是他滿懷激情的時期，林一桐告訴他“男孩子哭的話，太柔弱了，一點都不好看。”
他至今都忘不了當時垃圾的燻臭味和一個不知名的香味混合衝擊他的鼻腔時的噁心感，更覺像這樣漂亮的一個小孩怎麼能被這些氣味玷汙。
葉懷笙時隔多年又重新出現在他的生活裡，也是在剛剛，林一桐才在心裡定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