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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月一如既往掛在靛藍色的天幕一角。
商業街對面的高中打下大課間的鈴聲,學生三兩結伴來到居民區間夾著的巷子裡,圈住路邊攤子前那一小片地方。
宋瑾禾蹲在臺階上觀察他們。
快一米八的男生左手捧著盒裝的章魚小丸子,小指頭上掛著塑膠袋兜著的臭豆腐,上面淋了大片的酸菜。右手握著一杯和粥一樣濃稠的奶茶,走一步喂女朋友喝一口,兩人看上去般配又親密。
他眨巴眨巴眼睛,嚥了口唾沫。
記得他上高中的時候,門口也有叔叔阿姨開著三輪摩托車,上面馱放著一個煤氣罐,然後燒一些令他流口水的小吃。
當時他和賀雲還不熟,主觀上就先入為主,覺得賀雲和之前的保姆都是一種人。宋瑾禾草草朝小攤上看了幾眼,沒有開口說自已想吃那些東西。
但還是被拎著書包的賀雲看出來了。
“小少爺想吃那個烤腸嗎?”
宋瑾雲猶豫了一秒,朝他點點頭,“想吃。”
“關東煮呢?”
“想吃。”
“糖葫蘆也吃?”
“好。”
“紅糖冰粉也來一份?”
“嗯嗯。”
……
於是這日下午司機在車裡多等了四十分鐘,才在後視鏡看到姍姍來遲的少爺和管家,以及管家兩手拎著滿滿的小吃食。
到家後,宋瑾禾跑到二樓敲開宋元弋的門,語氣有些激動:“姐姐,賀雲給我買了好多垃圾食品,你吃嗎?”
宋元弋將手上的時尚雜誌捲成一個筒,在他頭頂敲了一下,“廢話,不然你要吃獨食啊。”
她邁著纖細的腿快宋瑾禾一步走出房間,裙襬擦過宋瑾禾的小腿。
宋瑾禾轉身跟上她下樓。
“還有,賀叔是長輩,不要直呼人家名字,不禮貌。他給你買了吃的,就要心存感激,知道嗎?”
宋瑾禾盯著宋元弋後背腰間那個巨大的蝴蝶結,扯了一下,是縫死的。
“你這個傢伙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知道了,姐姐。”
他倆在路過廚房時,就看到幾個陌生面孔的正在廚房熱火朝天的顛鍋翻勺。
“賀叔?”宋元弋歪頭問賀雲。
賀雲手裡拿著一支筆在本子上寫著什麼,聽見宋元弋喊他便停下手,目光朝客廳看過來。
“小姐,他們是我從老宅調過來的廚子。剛才在博中買了幾樣少爺喜歡的小吃,考慮到食物原材和加工輔料不詳,便讓廚子按照菜譜和它們的原貌復刻出來。”
宋元弋眉眼彎彎:“賀叔,你考慮的真周到。”
“這都是我該做的。”
宋瑾雲十五歲的年紀並不健談,他只在一旁看著姐姐和賀雲交談,也不插嘴。
不過他逐漸意識到這位賀管家似乎和以前那些拿錢做事的人不一樣。
宋瑾雲被幾米外女孩狂野的笑聲打斷了思緒。
他起身朝著煎餅果子的小車走了幾步,買了一個頂配的套餐,蛋皮被撐破的那款。
正想掃碼,就發現黑屏的手機怎麼都按不開。
已經沒電關機了。
宋瑾禾捏著紙袋子,很不捨得看著裡面鼓鼓囊囊盛的蔬菜和肉,突然想起手機殼裡似乎夾著一張百元現金。
還是賀雲給他放的,說什麼招財。
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
他將嶄新的紙鈔拿出來遞給大叔,大叔給他找了幾張零錢。
薄脆和裡脊裹著蔥花在口腔翻滾,宋瑾禾已經一整天沒吃頓正經飯了,他瞄著對街那個沙罐烤奶攤位前已經人滿為患,便也走過去湊了一波熱鬧。
在他連吃帶喝的期間,方宥川給他打過兩個電話。
第一通提示您撥打的電話不方便接聽。
第二通就成了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方宥川拎著車鑰匙坐回車裡,他挽了挽袖子,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思忖宋瑾禾過會是否會來車裡找他。
結果空等了半小時,對方影子也沒看著。
秀口劇場。
杜新懷瞅著晚宴都快步入尾聲了,方宥川人他都沒找見。
正想硬著頭皮給他撥通電話,那小老闆就端著杯起泡香檳和沒事人一樣朝這邊走來。
“方總,總算找著您了,咱們二樓包廂說?”
“請。”
杜新懷手心傳來震動,來電顯示是宋總。
他立在樓梯上朝著方宥川比了一個手勢,接通電話。
“喂,小宋總?”
宋瑾禾正坐在計程車上,剛給手機連上充電線。
“杜總還沒離場吧,我十分鐘後到,不耽誤你多少時間,咱聊兩句。”
“不耽誤,不耽誤,您路上注意安全。”
他掛了電話,一抬頭就看到方宥川深邃的眸子正緊盯著自已。
“哦,崇森的執行長,一會要找我聊兩句工作上的事情,方總不著急走吧,應該幾分鐘就好。”
方宥川衝他一笑,“不急。”
沒一會他也收到了宋瑾禾的道歉簡訊。
洋洋灑灑兩百多個字,生動地描繪了他肚子不舒服,加上手機關機等一系列不太順利的事情,導致了沒能和方宥川共進晚餐。
結尾再次道歉,說下回一定請方宥川吃飯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