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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營長，你一來就給咱們謀個大福利！”
澡堂子裡熱氣騰騰，陳天成仰著頭，蓬頭上的熱水嘩嘩的衝在他臉上。
“舒服！”他愜意的長嘆一聲。
上一次這麼舒爽的洗澡，已經是一個月前了。
“要不說，還是少校好使呢。”鄭九霄用力的用毛巾搓著後背，附和著陳天成。
作為上海人，鄭九霄每天都要洗澡，要不覺得渾身不舒服。
可這雞不下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哪有那麼多水給他霍霍。
工程兵在地上打了兩口200多米深的水井，平時也就能勉強保證全營日常飲用，裝備維護所需，哪還有多少水給大家洗澡。
平日包括歐陽烈在內，每人每天只有兩臉盆的洗漱用水定量。
唯一能享受到用水特權的，只有孟雨辰和潘一冰兩個女軍官，鍋爐房每天會給他們定時燒些熱水洗澡。
沒想到今天鍋爐房竟然敞開了熱水供應，讓這幫在風沙裡滾了一個月的大老爺們舒舒服服的洗個難得的熱水澡。
鄭九霄感覺身上的老泥都結成一層鎧甲了，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好好搓一搓。
“鄭九霄，你是技術兵，又是熱門專業，明年也該升上校了吧？”陳天成斜眼看了看他，開口道。
“哪有這麼快噢，現在光電電磁專業，在部隊也很卷的啊，要不你以為，我幹嘛來這裡嘛？”鄭九霄搓著背，慢條斯理的說。
“你看哦，阿拉電磁下屬，分好幾十個專業，米波的，毫米波的，反探測的，無源技術的……”
“得得得，博士，你消停點……”陳天成擺擺手，已經感覺腦子嗡嗡響了。
王一萬提著桶，脖子上掛著毛巾走進熱氣騰騰的澡堂子裡，瞥了一眼剛洗完，正用毛巾擦頭的邢志。
他沒說話，走到邢志邊上的隔間裡擰開了水龍頭。
“王老兵，來了？”邢志打了個招呼。
“洗好了？”王一萬隨口問。
“王隊，今兒這熱水溫度剛好，多衝會，舒爽！”陳天成感覺他倆的氣氛有些不對，打了個岔。
“邢營長，今天這次行動，你不應該太著急的。”王一萬脫掉了體能服，露出了一身黑黝黝的腱子肉。
邢志聽出來了，這句話看似隨口一說，但實際是在指責自己。
邢志把毛巾放手裡擰乾，這才開口：“王老兵，戰場情況瞬息萬變，靈活應對也是我們必備的戰術素養。”
“你直接插到對方後路，我覺得並沒有錯，但位置選錯了，不應該在十字路口。”王一萬又說道。
“把孟雨辰和雷豹暴露在空曠的十字路口，沒有掩體，幸運的是今天對陣的是工程兵，否則……”
“我當然考慮過這個，但如果不在路口堵住，他們增援一到，我們的突襲就變成強攻，而且對方還有人數優勢……”邢志眉頭微微一皺，反駁他說。
“最後，不也變成強攻了嗎？”王一萬冷笑。
“攻擊樓梯這個死亡漏斗，本來就不容易，如果當時你速度快一點，配合再好一點，我是可以堵住他們進樓房的線路，他們暴露在路面上，會好打很多……”
“你就考慮怎麼打，你不考慮隊員是否會暴露在對方火力之下，可能產生的傷亡？”
“哎哎哎，王隊王隊……洗澡，洗澡，一會關閘了就沒熱水了。”陳天成一看兩人又劍拔弩張，趕緊打哈哈。
“要命咧……我趕緊走。”鄭九霄嘀咕著，草草在身上抹了幾把，收拾東西就準備溜。
眼瞅著兩人又要幹起來，洗澡的隊員們也停下了手裡的事兒，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勸。
“哈，放他們過路面，你從左側包抄過去，我正面在路口吸引他們注意力，正好給你創造突破機會，沒準還能多殺幾個敵人。”王一萬冷笑著。
“我們雷神向來就擅長打側翼，能不能打我心裡清楚。”邢志把手裡的毛巾，扔進了桶裡。
他實在不太想跟王一萬爭執戰術問題。
可心裡又忍不住，把話還是說出來了：“攻樓的時候我就告訴你，從後面視窗威脅，結果四個人擠樓梯口，四對四，搶這麼窄的樓梯口怎麼可能？”
“你意思，咱們山地特戰的，除了會莽著正面攻擊，就不會打側翼？”王一萬提高了聲調。
是邢志先提的“雷神”，這話一出口，顯然已經變成了到底是山地特戰隊技高一籌，還是雷神空降兵打法精妙。
涉及到老部隊的短長，兩人顯然都有些不冷靜了。
“王隊，邢營長，其實怎麼打都沒什麼，咱們任務完成了嘛。”雷豹從隔間裡探出頭，說了句。
“我一挺機槍在手，還怕什麼呢。”
“放在真實的戰場，雷豹，你可能會陣亡的，我指揮的戰鬥，從沒有傷亡。”
“我一樣啊。”邢志生硬的接了一句。
接著他提起桶準備離開澡堂。
可沒想到，王一萬從隔間裡閃了出來，幾步跨過來，裸著上身的腱子肉，只穿著一條體能褲擋住了邢志。
“你們雷神打仗就是靠運氣嗎？”王一萬盯著邢志問。
邢志覺得王一萬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毫不示弱的死死看著王一萬的眼睛。
澡堂所有人都靜了下來，除了嘩嘩的水流聲，沒有人說一句話。
“兩位……不要……犯錯誤哦。”正提桶跑路的鄭九霄，看到兩人對峙弱弱的提醒了一句。
“王隊，邢營長，其實這事情怪我。”另一個隔間裡，一直不做聲的葉銘慢悠悠的開口了。
他一直隔間裡，拿著毛巾搓著那塊寶貝水晶，想把上面沾著的灰漿搓掉。
但好像效果不太行。
這一句話插進兩人中間，王一萬和邢志都扭頭看向了他。
“給02預警，擴大視野範圍是我的任務，我沒及時發現增援的預備隊，要不邢營長一個突襲，咱們早就解決了。”葉銘又慢悠悠的說道。
“葉銘，你臨時穿插，速度哪有那麼快？”陳天成沒理解葉銘說的，也插了一句。
“我再快點不就沒事了？”葉銘笑了笑。
接著他自言自語：“搓不掉呢，得去找機務整點砂紙，哎，陳天成，機務那邊是不是有打磨的工具啊？”
“啊？”陳天成這才反應過來，葉銘是故意打岔。
“對對對，我看他們有打磨的工具，葉銘，你不是和潘一冰很熟嘛，找她不就行了。”
“你怎麼又扯潘一冰？”
“呵呵呵……”其他人好像看出了他們倆在演雙簧，呵呵笑著，把澡堂裡緊張的氣氛衝散了。
葉銘把石頭收好，穿好了衣服，提起通路過邢志身邊，又假裝隨意的開口了：“邢營長，要不陪我去找找？我怕我一個小中尉鎮不住那些老兵。”
“啊，可以啊。”邢志點了點頭。
“王隊，今天熱水真挺好的。”葉銘又朝王一萬笑了笑：“我先回去了哈。”
一場爭執，被葉銘這麼一攪和消弭於無形，王一萬也不好再說什麼。
走到澡堂子換衣間，邢志對葉銘點了點頭：“葉銘，謝謝。”
“都是戰友，客氣什麼？”葉銘笑了，從衣架上拿起外套。
“王隊就那脾氣，有點……強迫症，你別往心裡去。”
“你和王隊，很熟嗎？”
邢志又問道，他的確對王一萬，還有葉銘有些好奇。
“也不算太熟。”葉銘又笑了。
“那你怎麼知道他有點強迫症？”
“猜的。”葉銘朝邢志擠了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