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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著，梁疏和宋晴都默契的沒再提起那個晚上。
他們偶爾會在微信上回復對方的問題，再聊幾句其他的事情，分享今天在路上見到的貓貓狗狗，又或者是天上的雲朵，光禿禿的樹枝，快要到來的春節。
宋家決定要回小縣城過年，於是宋晴只好無奈的和梁疏請了假，提上行李回去面對那個烏煙瘴氣的老家。
七大姑八大姨一臉諂媚的在門口等著，自然而然的接過宋晴手上提著的禮物，轉過頭變了臉色，陰陽著宋母現如今被養的金貴了，家務活都不知道怎麼幹了。
老家的屋子還是沒有被翻新，地板上也沒有鋪上一塊磚，來的客人吐一口痰又用腳抹掉，宋晴突然想起梁疏，後知後覺地感到難堪。
梁疏的房子永遠乾淨整潔，喝完水的玻璃杯洗淨後倒放在器具上，椅子上從來沒見他放過一件雜物，衣帽間裡的衣服永遠疊的整整齊齊，玻璃上面永遠沒有汙漬，地板上的磚總是鋥亮到可以照人。
但是這裡是她出生的地方，也是她心裡永遠的陰影。
聽到宋父又開始趾高氣昂的指使宋母。他其實只有回了老家才敢這樣，往日是不敢的，宋父是家裡的么兒，上頭有兩個姐姐罩著，回到老家和姑媽們一起把宋母從頭到腳挑剔了個遍。
宋晴帶著宋遙回到房間離開這些嘈雜，然後發現老家依舊沒有在冬天裝上暖氣。
縣城的冬天因為靠近山裡，所以溫度總是比城裡的要更低一點，每次回到老家宋晴和宋遙都被凍得瑟瑟發抖，偏偏親戚們都嘲諷她們吃不得苦。
上一年好不容易說動了宋爺爺和奶奶裝暖氣，結果轉頭就像是耳邊風一樣又忘掉了。
宋晴感覺自已的胃被心中騰起的憤怒硬生生地吊了起來，又因為深重的無力而掉落回去。
宋遙關心的拉了拉她的衣襬，宋晴就把自已的外套脫了下來給宋遙穿上。
她其實已經習慣了這種滋味，就像是某一年冬天，宋奶奶願意蹲下身給二奶奶家的小孫子洗腳，也不願意看她拿自已的錢去買一件新衣服一樣。
除夕依舊過得和往年一樣沒有年味，爸媽在房間裡計算著這次給多少錢的紅包才不會虧，然後緊接著又開始說起“我沒有錢，該你給。”這樣的話來，說著說著又開始吵起來，像是變成了歷年都會播放一遍的春晚節目，但是可比電視上正放著的小品有意思多了。
宋晴磕著磕著瓜子就被宋遙拉了出去，回過頭看向明明燈火透明但是卻依舊冷清的屋子，窗戶上沒有貼福字，門上貼著的是不知道哪一年的對聯，沒有掛上燈籠，也沒有熱乎的餃子。
宋晴嗤笑一聲，聽見宋遙說姐姐你看，下一秒頭頂上傳來煙花炸開的聲音。
煙花在寂靜的黑夜中爆開，突破黑色的幕布，綻放出漂亮的星花。
宋晴自小時候開始總是不會在乎持續的暴鳴聲震碎耳膜，並且很喜歡一瞬間的煙火，認為每個人的綻放其實都有期限，卻很難像煙花一樣，在幾秒之內做到極致的燦爛。
這樣的璀璨，又是這樣令人震撼失語。
她突然很想逃離這裡，哪怕下場是滅亡。
於是她將宋遙有些冰冷的手更緊的握住，問她:
“小雨點，你要跟姐姐走嗎？”
“我要跟著姐姐走，姐姐不要丟下我。”
宋遙用力的點了點頭，好像無論姐姐要去哪，要幹什麼，她都會毫不猶豫做出一樣的選擇。
所以宋晴也拉著宋遙的手毫不猶豫的轉身奔跑起來，去趕下山的最後一個末班車。
她們坐到了靠近車窗的位置，看著車開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窗戶外面的景色從清晰變得模糊，這座大山也離她們越來越遠，宋晴低聲笑了起來，宋遙不知道懂不懂，也跟著姐姐更大聲的笑出來，兩姐妹坐在車的後面開朗大笑旁人不知道，她們自已才懂的東西。
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