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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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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守慚愧地低頭無言,任由夏昑嵐肆意控訴。

“明明我現在應該是待在凌雲武宗,享受著最優質的修煉資源,而不是在這個鳥不拉屎還鬧什麼鬼的破村子!”

夏昑嵐越說越氣,抄起桌上的陶碗就要砸,可當陶碗舉過頭頂的時候,夏昑嵐突然停頓了片刻。

縣守本以為夏昑嵐高舉陶碗是要砸自己或是朝地上砸,以洩不滿。

可是久等不見下文,定睛看去,夏昑嵐已經將陶碗重新放回了桌上,口中呢喃,不過聲音實在太小,甚至連唇齒的動作都很是細微。

縣守自然是不明白夏昑嵐突然作罷的動機是什麼,不過這也並不重要。

“殺也不成,擄走也不成,你給我說怎麼辦?我現在只有兩個要求!”

夏昑嵐仍然沒有消除火氣,不過遠不如剛開始的那般動怒了。

“少城主所為何事?”

縣守躬身湊上前詢問道。

“第一,這幾天我就先留在這裡了,你安排些人手,守株待兔捉了那夥賊人.”

夏昑嵐說著,靈機一動又心生一計。

“第二件事,也別就這麼直接捉了賊人,給他們留條後路.”

“還請少城主明言……”縣守一頭霧水,不過多少也猜得出,夏昑嵐準時賊心不死,還在設法想要坑害另外三人。

若是換在早先時候,縣守斷然沒有異議,只是得知了任岑的情況後,縣守心中七上八下有些拿不定主意。

“愚鈍.”

夏昑嵐眉頭一皺,有些厭惡嫌棄。

“少城主天資聰慧,人中龍鳳,心思縝密,滴水不漏,小人豈敢擅自揣度,萬一……”縣守拍起馬屁的功夫早已是爐火純青,一連串的辭藻彷彿早已在口中醞釀已久,只待此刻口燦蓮花。

“打住,別給我整這些明擺著的事實.”

夏昑嵐厭煩地擺了擺手,但是心裡卻是笑開了花,臉上也洋溢起了一抹笑意。

“你和你的人,假扮賊人,把他們給綁了.”

“啊?”

縣守一驚,感情自己專程趕來一趟,苦口婆心恭維話說了一大堆,就是不想夏昑嵐再尋那私仇一事,不說自己會不會被凌雲武宗給盯上,就是夏昑嵐只怕也會被凌雲武宗勸返,屆時那飛雲城城主,夏昑嵐的親爹夏駿天……“只怕我是要死無葬身之地呀……”縣守越想心越寒,可是他也不敢直面駁斥了夏昑嵐,只能自認倒黴,好端端為何要多此一舉邀這位小祖宗來墨雲縣考核呀,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看著縣守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夏昑嵐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想的什麼心思,有些不悅地提醒道。

“那夥賊人要除,還瀾水村一片安寧,同時你們假扮的賊人綁了他們,禍事轉嫁給那夥賊人,皆大歡喜.”

縣守聽聞,頓時眼前一亮。

“高明,少城主高明啊!”

縣守言語真切,眼神滿是欽佩,恨不得當場跪下給夏昑嵐磕個頭。

當然這不過只是逢場作戲,要說磕頭那時斷無可能的,自己少說也是年逾四十,居然給個十歲的毛頭小子跪下磕頭,只怕傳出去這臉都不要了。

縣守一邊還在心中竊喜,另一邊夏昑嵐突然臉色一變,湊近了縣守嚴肅地說道。

“你搞砸了這麼多事,居然還笑得出來?跪下磕個頭……”“啊?”

縣守一驚,這老臉終究還是逃不過去。

瀾水村外,先行一步離開的趙建碩此刻卻並未走遠,他尋了個僻靜的樹蔭下,正準備點上一把篝火,突然林間一道黑影晃過,瞬間讓趙建碩警覺了起來。

“煉骨期?”

趙建碩順著那黑影遁去的方向仔細觀瞧,心中不免起了念頭,於是悄悄尾隨了上去。

趙建碩為何此時會出現在此,還得從他離開秦家鎮時候說起,雖然得到了夏駿天的賞識,但眼下必須要先完成夏駿天交代的事情,那就是調查戍策司叛賊的下落。

直到他離開才意識到自己草率了,漫無目的地去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

趙建碩索性就先準備歇息一宿,明日清晨去往縣城調查一番,唯一掌握的線索只有那夜湖邊王復雲提及的王家村,不過對於這個線索,趙建碩也還是半信半疑,畢竟王復雲早就跑得沒了蹤影,難保他不是在扯謊耍詐。

而就在趙建碩一邊準備歇息的時候,林間突然出現的黑影勾起了趙建碩的興趣,正所謂月黑風高殺人奪財正是時候,趁著機會就當給自己打打牙祭了。

不一會兒工夫,趙建碩緊隨的黑影停下了腳步,昏暗夜色下,只見黑影從懷中掏出一隻木鳥,埋頭搗鼓了一番,雙手上捧,那木鳥竟然撲騰起翅膀徐徐飛了起來。

“那是什麼東西?”

趙建碩看得兩眼放光,這木鳥著實稀罕少見,相比價值也是不菲。

而此人居然能擁有此物,十有八九身上一定還有其他值錢貨色,自己能用的留下,用不到的賣去黑市也能小賺一筆,橫豎都不虧。

心中一邊想著,手上也不含糊,只見趙建碩蓄力一掌準備乘人不備偷襲過去。

而就在此時,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腳步雜亂無序,光是透過腳步聲分析,人數起碼不下十人。

趙建碩趕緊放棄了自己的打算,俯身林間,小心警惕地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林間星火點點,搖曳的火把光亮逐漸靠近。

而林間的那個黑影人此刻顯然也是注意到了動靜,可是奈何他此刻正在運作木鳥騰空,額頭汗珠一滴一滴滑落臉頰,心中已是焦躁不安起來。

起初他選擇這裡就是為了避免發生意外,人跡罕至之地,自己才有機會全神貫注放出木鳥,為此他可還不惜動手殺害了與他相識已久的“同僚”。

“該死的!”

他心中咒罵著,一方面罵的是此時突然來擾的這夥人,另一方面則是在罵製造這木鳥的人。

“你們說縣守大人叫咱們來瀾水村所為何事啊?”

林間一夥人中突然有人開口問道。

“別問那麼多,縣守大人吩咐我們今晚趕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可是怎麼讓咱們不走官道?”

“都說了是大事,哪能走官道大張旗鼓,萬一壞了縣守大人的事,你我可都沒有好果子吃.”

“說得也是,不過……誒?那裡有人!”

黑影人最不想的事情終歸還是發生了,他因為要全力操控木鳥,壓根無法挪步,站立在一片空曠之下,若是還不被人發現,簡直是痴人說夢。

“喂,你是什麼人!”

火把光亮逐漸靠近,透過光亮,那黑影人徹底暴露在了眾人的面前。

黑影人不是別人,恰恰就是秦家鎮古一教的那名使者。

眼見自己就要被眾人團團包圍,使者當機立斷,張口呼喊。

“趙旗主!還請現身相助!”

“啊?”

趙建碩此時正準備趁機溜走,卻突然被喊出了名號,這可讓他怒上心頭。

“他奶奶的,坑老子?”

早在剛才火把昏暗的光亮之下,趙建碩就看清了那兩方的身份,黑影人是古一教的使者,那一身打扮趙建碩自然是不陌生的。

另一邊來人則是墨雲縣的衙役,他們穿著官服也不難辨認。

兩方人對於趙建碩來說都犯不上去接觸,本已放棄了最初的計劃,可眼下自己卻陷入了兩難。

而另一邊,古一教使者其實從放飛木鳥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身後的殺意,透過木鳥的機關,他也認出了埋伏自己的人正是古一教的旗主趙建碩。

險些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

不過好在趙建碩似乎也發現了自己的身份,此刻披著這層古一教的皮也算是讓他躲過了一劫,不過面對墨雲縣衙役們的問詢,他便乾脆地禍水東引暴露了趙建碩的存在,同時藉由趙建碩充當擋箭牌,自己也好爭分奪秒抓緊放飛木鳥。

“難道是賊人?還有同夥?!”

衙役們如臨大敵,紛紛抽刀警惕。

“在那裡!”

突然就有人順著那古一教使者喊話的方向發現了躲藏的趙建碩。

眼見暴露,趙建碩也不再躲藏,一跺腳縱身而起,凌空飛躍的瞬間,修為爆發,一掌直奔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衙役而來。

“當心!是修煉者!”

趙建碩一掌揮出,瞬間打翻一人,借勢又是一掌命中另一人的前胸,力道之中蘊含修為,瞬間就將那人斃命。

“上!”

其餘衙役也爆發起各自修為,奈何他們之中修為最高也不過煉骨期,面對武體期的趙建碩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他們也明白雖然仗著人多,但奈何論到個人依舊是勢單力薄,所以他們雖然嘴上喊得兇,但卻沒有人敢貿然進攻。

也恰恰因為如此,趙建碩闖入人群之中如入無人之境,亂拳之下雖不能輕鬆解決他們,但一番纏鬥下又有兩人斃命於趙建碩手下。

“他已經有些力竭了,快趁現在!”

趙建碩氣息有些急促紊亂,雖然他們每個人都單拎出來都不是自己的對手,可他們卻處處暫避鋒芒,哪怕是用他人的性命也要消耗著趙建碩的體力。

眼見趙建碩單膝跪地大口喘著粗氣,衙役們紛紛眼前一亮,提刀鋪了上去。

他們殊不知這正是趙建碩的伎倆,趙建碩自然清楚逐個擊破只會平白消耗體力,不如賣個破綻一網打盡。

眼見衙役們撲上來,趙建碩突然暴起,手掌張開,屈指作爪,雙手猶如兩隻龍爪,一聲龍吟嘶吼頃刻刺入眾人耳膜。

“握龍首!”

趙建碩此刻施展的功法與當初夏昑覃和張大壯所使的招式雖然不盡相同,但威力卻是大不相同。

若說張大壯施展的握龍首僅僅只是一滴水珠,夏昑覃所施展的便是一窪池塘,相比之下此刻趙建碩所施展的則是堪比汪洋大海。

兩隻龍頭虛影凝聚在趙建碩的雙爪之中,伴隨著他的突刺而出,瞬間將撲面而來的眾人紛紛擊飛,無一例外。

而距離趙建碩最近的兩個人皆是貫穿了胸膛,當場殞命,其餘人倒地不起,短時間內也已毫無還手之力。

趙建碩甩下雙手刺穿了胸膛的兩具屍體,連帶著手上沾滿的血一起甩濺。

滿面猙獰,目露兇色,瞪著倒落一地嗚呼哀嚎的衙役們。

“你不會就指望我一個人動手打掃吧?”

趙建碩悶悶不樂地掃了一眼那名使者,若不是他暴露了自己,也不致如此。

“多謝趙旗主相助.”

那使者此刻終於是放飛了木鳥,得以行動。

“你那是什麼東西?我怎麼不知道古一教還有那玩意?幹什麼用的?”

趙建碩掏出一塊布巾擦拭著手上沾滿的鮮血,抬頭眺望早已飛得沒了蹤影的木鳥。

那群倒在地上的衙役們個個毫無還手之力,如同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使者手握利劍,一步一刺,每一劍下都是一條性命。

趙建碩一邊擦拭著手上的血,一邊側目警惕著那名正在收割戰場的使者,倒不是因為那木鳥和他暴露自己的事情,而是這使者身上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讓趙建碩不得不警惕。

“你是誰手下的使者?我是不是有見過你?”

趙建碩打量著已經結束清掃的使者,他的模樣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自己在哪見過。

使者反倒不以為然,收起劍,淡然回應道。

“趙旗主的確有見過,我是在惠大人手下辦事.”

“哦,我想起來了,惠大師.”

趙建碩被他一提醒,倒是恍然記起,當時惠力煌可是安排了他們去辦事。

“不過我記得你們不是兩個人?”

使者心裡咯噔一聲,稍顯遲緩地回應道。

“他先回去覆命了.”

雖然他的回答滴水不漏,甚至狀態自然毫無波動,可是在趙建碩的心裡卻不免對他又多了幾分警惕和顧慮。

“那你為何還在這裡?”

趙建碩放緩了手裡的動作,對於面前這個使者充滿了懷疑,要說線索倒是沒有,僅僅只是直覺上的懷疑。

使者言談自若,滴水不漏的回答更是加深了趙建碩的猜忌,得知了使者要去瀾水村捉祭品,趙建碩主動提議與他同行,畢竟使者只有煉骨期的修為,面對武體期的趙建碩,任他有什麼隱瞞和打算,也難以翻起大浪。

使者倒是不介意趙建碩同行,畢竟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多虧了趙建碩的出現,否則若真是與這群衙役爆發衝突,這些年來的努力可就功虧一簣了。

趙建碩倒是有些意外使者的態度,不過他也並未多言,此間事了,兩人正準備離開,卻突然感覺一股暴怒的修為瞬間籠罩在了他們的身上。

“站住!”

循聲望去,一道身影飛躍林間,踩著樹梢直奔他們而來。

“武體期!”

趙建碩心中一驚,對方的修為比之自己只高不低,突然出現顯然是為了剛才林間打鬥之事而來。

從他暴怒的氣息和語氣來看,幾乎可以肯定是來報仇的。

就在趙建碩和使者片刻愣神之際,那道身影已經落在了他們的面前,攔住了去路。

“你們殺了我的人,大搖大擺就這樣想走了不成?”

說話之人正是墨雲縣的縣守,方才那群衙役早在他隻身趕來瀾水村的時候就提前吩咐了他們前往待命,主要還是出於對夏昑嵐脾性的揣測而下的判斷。

結果現在自己安排來的衙役卻枉死在這兩個人的手下,加上剛在夏昑嵐面前賠了笑臉還跪下磕了頭,正是怒在心頭,對夏昑嵐那是敢怒不敢言,可對面前這兩個人,那就是毫不客氣肆意發洩了。

“賊人受死!”

縣守不由分說箭步衝上前來,一拳直奔趙建碩而來。

這一拳從揮出到打來,距離趙建碩不足數米的距離,拳風已經先一步呼嘯撲面而來。

趙建碩眼疾手快,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招折手化去拳風。

眼見拳頭直奔面門,拳風雖然化解,可是實打實的拳頭卻難以躲閃,眨眼之間趙建碩已然倒飛而出,重重地撞在了一棵樹杆上。

縣守一拳揮出命中趙建碩,自然不會錯過機會,順勢再起一臂,掃臂打向古一教使者,本以為勢在必得的縣守突然心中一緊,趕忙收力,但是為時已晚,手臂揮出的瞬間,血灑滿地,一道血柱自他臂膀處噴濺而出。

縣守連退幾步才穩住身形,側目一看,心中頓時大驚,只見自己揮出的右臂此刻齊刷刷地被截斷,骨肉脈絡清晰可見。

眼看右臂血流如注,縣守咬著牙撕下衣衫布條,可是顯然對方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一道銀光晃眼而來,縣守趕忙低頭躲閃,所幸躲閃及時,只是被削去了少許的髮絲。

趁機縣守抬頭瞪眼,看清了剛才那道銀光的來歷,竟然是一柄劍,而且還是一柄武兵寶劍!早早被縣守打飛出去的趙建碩此刻躺倒在樹幹之中,倒吸一口涼氣,若不是自己先一步倒飛出去消散了拳力,恐怕此刻也是夠嗆。

趙建碩一邊揉著胸口,一邊打眼觀瞧纏鬥之中的使者和墨雲縣守。

“武兵?”

趙建碩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使者手中的武兵寶劍。

“這傢伙果然不簡單,區區煉骨期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武兵……”劍影閃爍,仗著修為躲閃的縣守突然一記掃腿,目標卻並不是那使者,而是地上的塵土。

霎時間塵土四散飛揚,趁機縣守一咬牙猛的蹬地而起鑽入林間遁去了身影。

“這就跑了?”

趙建碩眼看縣守逃了,心裡不禁嘀咕,頓時心生一計,急忙屏息閉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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