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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淼淼追悼會結束的好幾天裡,只要一有機會李盈荌都會到那個教堂看看,彷彿在這裡是靈魂的聚集所,他們能夠再次遇到一樣。
沈若筠都會陪同李盈荌與張子舒來到這裡,這樣對淼淼的思念似乎都能夠得到寄存。
教堂經常會租借給社會上的各種人舉辦婚禮亦或者是追悼會。
這一次,李盈荌與沈若筠看到了一對新婚的夫妻在這裡舉辦婚禮。
那對熱情的夫妻還邀請了站在教堂門外的李盈荌沈若筠張子舒三人參加他們的婚禮。
李盈荌望著這個曾經舉辦追悼會的教堂,有些恍惚。
這所教堂彷彿是一個飽經滄桑的千面智者,似乎對生死喜樂看得特別淡,只要世人需要,他就能變換成千萬種形態。
——
教堂的大門上擺放著一個很大的拱形花環,這碩大的花環由眾多白玫瑰花編織而成,十分壯觀。
教堂內的靠近過道的座椅上都被綁上一小束鮮花作為裝飾,浪漫美麗。
在眾多的親友見證下,新郎新娘攜手並肩,走到了神父的面前,他們的面前還有一對可愛的小花童在為他們撒放花瓣。一片片紅色花瓣在半空中飛舞著,像是一位又一位身著紅色舞裙的舞者在空中翩翩起舞。
最後一個環節就是拋花球,參加婚禮的年輕女子都紛紛圍成一團,爭先恐後地想要沾沾新娘的喜氣。
李盈荌把張子舒推到人群中。
“子舒姐你也去吧!”
“我…我不去,我這麼大年紀了,還要跟年輕人搶?我不去,不去。”
“三!二!一!”
新娘用力地往後拋擲花球,她身後的女子都在爭搶,生怕錯過這一次機會。
花球在空中畫出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像是一顆巨大的流星從天而降。
張子舒還在與李盈荌推搡著,還沒有來得及留意花球的位置,就這樣,那個花球正中張子舒的懷中。
一旁的女生都朝張子舒投來羨慕的目光,幸運終於傳到張子舒手中。
對於張子舒來說,這或許將是她全新生活的開始。
——
(二)
李盈荌之前撿到的千紙鶴夾到筆記本里,這個筆記本記錄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先前是用來記錄一些沈若筠的喜好的,後來成為了她的專屬日記本,主要是記錄在醫院實習工作時的一些事情。
她隨機抽選了一個千紙鶴,小心地展開。
這個紙鶴還未完全展開,李盈荌就留意到了紙上的隱隱滲出的黑色墨跡。
“果然。”
李盈荌淺淺一笑,嘴角揚起。
她倒要看看寫了些什麼。
李盈荌將手中的白紙開啟,它已經佈滿摺紙的痕跡,同時還沾染了一些筆墨。
“有你陪在我身邊就好,我們可以慢慢了解。”
李盈荌望著紙上的筆跡,她可以確定這個就是沈若筠的筆跡。
她放下了手中的白紙,接著開啟其他的千紙鶴。
“有你陪在我身邊就好,我們可以慢慢了解。”
“有你陪在我身邊就好,我們可以慢慢了解。”
……
每一張千紙鶴上都寫著一樣一句話,眼淚不自覺地從李盈荌的雙眸中滴落下來,她突然覺得心裡暖暖的,就好像冬日裡的暖陽亦或者是寒冬中的一個火爐,都在時刻溫暖著她。
李盈荌沒有想到沈若筠會以這種方式來回應她的不安,她的心中突然又有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將她託舉起來。
她跑出到客廳,一把抱住了沈若筠。
“怎麼了?”
沈若筠有些不解,但是還是回應了她。
“是還在為淼淼的事情難過嗎?”
李盈荌的耳畔傳來沈若筠輕柔溫和的聲音,像是春日和煦的微風,又像是冬日裡的暖陽,語氣中似乎又帶著些許慵懶的味道,惹得她的心都有些化了。
“都有吧。”
李盈荌將頭埋在沈若筠的身上,感受著他的溫度以及他身體的氣味。
沈若筠身上的味道還是挺香的,有一股淡淡的花清香,但又混合著果香和木質香,讓人聞著格外舒適,與他在醫院時的氣味很是不同。
沈若筠也沒再過問,只是靜靜地抱著她。
——
淼淼去世後,張子舒總是透露出滿滿的憂鬱氣息,可是今天的她卻顯得溫婉可人。她身著黑色連衣裙,領子上繡著有些繁重的花紋,為這件有些單調的連衣裙增添了不少精緻感。
她頭頂編織鐘形帽,帽子將她的頭髮都包裹住了,完美地貼合了張子舒的頭型,她飽滿的頭顱暴露無遺。
張子舒的脖子上還佩戴著一條珍珠項鍊,襯得她格外的尊貴優雅。
三人還是像往常一樣來到教堂。
今日的教堂卻是空蕩蕩,只有他們三個人。
“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裡了吧?”
張子舒仰頭望著眼前的一切,長嘆了一口氣。
“我要帶著我的大兒子回國啦,咱們有緣再見吧!”
張子舒轉身面向站在她身後的沈若筠與李盈荌,目光真摯而堅定。
張子舒應該是下定決心開啟全新的生活了,李盈荌也很為她感到高興。
李盈荌向前抱住了她,在張子舒的耳畔輕聲說著。
“保重身體,平安回國!”
張子舒抱住了李盈荌,眼眶突然變得溼潤,她強忍住淚水,抿住唇,輕輕點了點頭。
“那我先走了,待會兒的船票,有司機接我,你們自便。”
張子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步伐堅定果斷。
李盈荌望著張子舒的背影,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她如此堅定地往前走。
是啊,更好的生活一定在不遠處等著他。
“我們也走吧?”
沈若筠喚醒了她,李盈荌剛才有些出了神。
“嗯…”李盈荌這才反應過來,“哦,對等等。”
沈若筠正要牽起她的手與她一同離開,李盈荌的一句話打斷了他。
“怎麼了?還想待一會兒嗎?那好。”
“不是。”
李盈荌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沈若筠順勢握住李盈荌的兩個手腕。
“你說吧,我聽著呢。”
李盈荌嚥了一口口水,漂亮的雙眸澄澈溫柔,嘴角揚起,露出淡淡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