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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落幕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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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厭惡著這任人擺佈的人生,厭惡這無法逃避的命運,更厭惡這無窮無盡的戰爭!而對此我卻無能為力,哦!我的神!請原諒我的無能!原諒我的愚蠢!”

寒風在我胸膛裡呼嘯,暴雪將我掩埋,我聽著那滔天的火焰在咆哮,聽見人們絕望的哭喊聲響徹天間,更聽見風中無聲的嘆息…………

好累,感覺好累,真的好累!胸口像被鐵錘砸過似的,好悶,好痛!我的頭也暈暈的,啊!~真的好想睡一覺!能再讓我睡一會好嗎?就一小會!一會兒就夠了……真的…真的。我再也不想睜開眼了,再也不想了!就這麼睡著不行嗎?想著想著一股熱流在我的臉上流淌,哦!我哭了!我為什麼會哭呢?我仔細地感受著淚水從我的臉頰滑過,看來我好像真的哭了,原來我還能哭啊!哦!我哭了好久,我現在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會哭呢?大概我自己也不知道。

“呼呼呼~”狂風如此激盪,暴雪仍舊狂暴,它在那暗無天日的日子裡不停地衝擊著我,痛,好痛!我緊緊閉上雙眼,不要睜開,千萬不要睜開!我竟對自己如此說著。

“嗚嗚嗚~”狂風怒吼,冷!真是太冷了!我蜷縮著!窩成一團!牙齒在打顫,身子在顫慄!我問為什麼我會在這裡!這是哪?我面對著黑暗發出怒吼,但它回應我的只有冰冷冷的寒風。我沒有睜開眼,或者說我根本睜不開,我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我感到腦子一陣疼熱,難受,噁心!我在害怕,我真的好怕啊!但是我不敢睜開眼!我本能的這麼認為著。我是誰,我到底是誰啊!我向著黑暗發問,而它回應我的只有寒風。

“福摩尼,福摩尼!快醒醒!”有誰在叫我嗎?我是叫福摩尼嗎?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現在好想哭,想把嗓子裡的委屈和疼痛全哭出來,但我的嗓子早已乾啞!眼淚早已乾涸!“救救我!”我向著虛空求救著,我好害怕!害怕死亡嗎?還是畏懼著那不可名狀的現實呢?我清晰地感知到我的絕望,黑雲覆蓋我的頭頂壓得我喘不過氣!

耳畔傳來陣陣號角聲,深沉的可怕!宛如惡魔在地獄的低吼!沉重的號角聲正催促著它們前進!

“福摩尼,福摩尼!快睜開眼!”

誰?我聽見它們的呼喚聲,誰在呼喚我?不!不!不要睜開!我對著我嘶吼道。“呼嗚嗚~”號角聲又響了起來,低沉而喑啞!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拼盡全力衝擊著大腦,在一陣暈眩之後我的眼前出現了光暈。

我興奮地睜開雙眼,卻看到了那宛如地獄的場景。

我看到淒冷的冰雪覆蓋著高牆,它夾雜著黝黑的灰塵飄著,它把高牆染的比這黑夜還烏黑。我捧著雪花,而它卻在手心融化,雪白、烏黑直至暗紅!刺鼻的氣味在空氣中瀰漫,那是血啊!我迷茫地看著這場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福摩尼,哈哈哈!福摩尼!都看看你幹了什麼!這是你想要的結局嗎!”福摩尼握緊雪花把它送進懷裡,它的心燃燒殆盡!眼前的場景如一把把銳利的刀子順著血液不斷刺擊著他薄弱的心臟,他的眼淚如泉水般全湧了出來,他的雙腿變得軟弱一下子跪倒在地,“啪!啪!啪!”他一下下狠勁地抽打著自己的臉,鮮血溢位面板,從口中流出,從眼角流出!他全想起來了,他是福摩尼,是失敗的弗格里斯王,是這個世界的罪人!是被命運玩弄的蠢貨!

鮮血!戰爭!命運!黑暗在蔓延!黑暗在籠罩!它吞噬著最後的黎明,它捏碎最後的燈火!天地昏暗!除了那陰黃的火焰外,世界再無光明!狂風暴雨狂轟亂炸血洗著這片土地!人們在哭喊!尖叫!四處奔走!沒人同情!沒人憐惜!沒人關心!

嗚咽吧!顫慄吧!風雨已過!狂風暴雨如期而至!

滔天的烈火在冰天雪地中熊熊燃燒!它燒燬一切,它毫不留情地屠戮著地上的生靈,“滋滋滋!”無數皮毛化為灰燼,聽啊!它們在哭嚎!“嗚嗚嗚!”狂風炸響!驟起!它帶動著這無情的烈火席捲著一個又一個的村莊!一股股刺鼻的氣味在雪地裡堆積,一道道黑影躺在雪地上,哭泣聲連綿不絕!哦!那裡屍體成山!他們把利刃對向自己的同類!一刀,不夠!兩刀!不夠!啊啊啊啊!三、四、五……他們紅著眼,尖叫著把刀子捅進他們的同類!踩踏著他們留有餘溫的屍體,對著他們吐痰!把骯髒的利刃從它們的胸膛拔出!又插向另一個胸膛!剎那,鮮血四濺!但它只染紅了利刃,而他們冰冷的心早就死了!“桀桀桀!”他們把利爪伸向稚嫩的孩童,柔弱的婦女!它們侵犯著!狂笑著!病態著!屠戮著!肆無忌憚的實施暴行!它們的人性早已扭曲!它們無惡不作,它們無惡不作!它們向著天空嘶吼!黑暗啊!地獄已淪陷,惡魔在人間!雪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它們把他們堆成了一座座黑山!它們點起了火,它們讓火焰在他們冰冷的衣服上肆意地躍動,從一個又一個人身上跑過,它燃燒著!肆虐著!對著這些不會反抗和言語的人們發洩著自己變態的訴求!黑煙伴隨著惡魔的低語在人間穿梭,隨後是無窮無盡的火焰以及發酸發臭的血味。它們吮吸著品嚐著那仍在燃燒著的與它們血液相同的氣味,“啵啵啵!”它們貪婪地流出口水……看啊!那沖天的火柱!聽啊!這淒厲的哭喊!福摩尼!救救他們!你能救救他們嗎?不!你不能!你只能看到悲劇發生!你無能!你只能看到那些惡魔的瞳孔裡凝聚著火光,它們的胃在顫抖著,它們不停地發出興奮的尖叫!血沫橫飛!血雨腥風!“滋滋滋~”四下裡只有冰冷的火焰仍在燃燒!火焰旁一團團畸形的肉塊蠕動著,它們情不自禁地聚在一起,圍著火堆!它們撕裂人的四肢把它們舉過頭頂!用尖銳的木棍穿過他們鮮活的頭顱!沒有音樂,沒有指揮!只有那一直“滋滋滋~”冒火的人堆!以及一團團噁心的肉團!

它們擺動!踢腿!揮手!吐著舌頭!扭轉著頭!前進!後退!它們拉著手低語著,身體翻折著,一直扭曲,變形!火光照在它們血淋淋的臉上,那瘋狂的神色把它們變得形如惡魔!

“雷謝科特!這就是你所期待的戰爭嗎!雷謝科特!這就是,你所期待的,戰爭嗎!殺了那麼多的人難道還不夠嗎!你是惡魔!你是瘟疫!你是這個世界的蛆蟲!你,你……!”福摩尼瞪著眼望著牆下的慘狀對著天大吼道,“你失去了人性!為了你那該死的慾望就犧牲這麼多無辜的人,你沒心嗎?”

“啪啪啪!”一聲聲響亮的拍手聲從牆壘中傳來。

雷謝科特慢步走來,在他曲長的頭髮下一雙如飢餓的野狼般的雙眼盯著觸手可得獵物,他微笑著,一股股白汽從口裡噴出,套在烏黑的皮衣上的外套隨著寒風搖擺,無數雪霜落在外套上,令他顯得如此冷峻邪魅,而那雙發亮的皮鞋正踢踏出絕望的進行曲!

“噓~喻~咦~”他吹著《貝姬亡曲》,從茫茫雪霧中緩緩走來!

“你渴望生的自由嗎?你希望這無端的復仇消失嗎?你祈求戰爭停息嗎?然而戰爭卻悄無聲息地發生,它把那些活在夢鄉里的蜱蟲喚醒!給予他們蔑視生命的代價!它們把潛伏百年的仇恨化為的矛狠狠插入敵人的胸膛!然而那群蝸居於牆內的蠢人卻仍自以為戰爭很遠,哈哈哈!福摩尼,你知道嗎?每當我聽到這樣的話我都在憋笑,到底是巨牆掩蓋了歷史,還是他們甘心偏安一隅?他們如此封閉,愚昧!誰建造了巨牆?是你!哈哈……我偉大的弗格里斯王哦!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其名為殺戮!”雷謝科特把手一攤向福摩尼展示他的傑作—那盛大的舞會,如果還能稱之為舞會的話。他的手情不自禁地上下襬動,與那些惡魔病態的舞蹈相契合!他宛如在指揮一場古典樂會般擺動著,他陶醉,他欣喜,他露出痴狂的笑容!越來越快,越快越瘋狂,他尖叫道,“來!你看啊!他們在接受著靈魂的洗禮!接受滌盪他們烏黑脾胃的聖水!哦!我讓他們的生命得到了解放!我們戰勝了詛咒!”

“你個瘋子!他們是你的同胞,你的心竟能如此冰冷!”

“瘋子?啊哈哈哈!把玩戰爭藝術的都是瘋子!我的雙手染滿鮮血,我的靈魂醜陋不堪,我的血液依舊流淌著一半骯髒的弗格里斯血脈!他們告訴我我是弗格里斯人,但卻親手把我推向深淵!我回頭望著他們醜惡的嘴臉,哈哈哈哈!那一刻我出奇的冷靜,唯有眼神狂躁不安。在你們眼中的我瘋狂,變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你也一樣!你個偽君子!記得那個白嗎?就是你的貼身護衛,或許你忘了,哦不!你忘不了,他可是你的…親侄子。但也正是你,他的親伯父把他的家給摧毀了,哦!我想一下……那時候…他好像才4歲,你真下去手啊!反而我可不會親手殺害孩童的,對了!他胸口的那個傷疤……是你砍的吧!哼哼!你看來我們也差不多啊!你現在一直在試圖償還對他的虧欠,但結果呢!你償還不了,你殺了她的母親,你的弟媳!你竟妄想祈求他的原諒?那時候他知道什麼?什麼都不知道!你能想象當他知道他每天侍奉的人是他的殺母仇人還是自己唯一的親戚時會有多崩潰嗎?你們叫我瘋子,罵我虛偽!但在人民眼中我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在白眼中我是至善之人!反而你!現在只是個喪國的君主,失去人格的偽君子罷了!哈!黎明將至,舞會將開場了!感謝您聆聽我的訴說,我的王,臣先行告退了。”雷謝科特邪魅一笑眼神冰冷無比,他悄無聲息地爬上城牆然後張開雙臂如弧線般筆直的下墜,“哈哈哈!我的王,祝您活的愉快!”天地間遍佈他的嘲笑聲,他乘著起風機朝著天邊飛去。

“呼呼呼!”弗格里斯王癱軟在地,雙手無力的支撐著身子,他大口吞吐氣息,他的心猶如被震破般疼痛,他雙眼頹廢地張著,一股股無名淚水潸然而下。那是他無時無刻都想逃避事實,但那些沉重的記憶卻如鐵砧般沉沉的壓在他的身上。他無時無刻不在回憶著那個的場景,但他永遠忘不掉芙莉娜那生無可戀的表情,她清楚地看著她的大伯殺了她,眼裡的光轉瞬間消散!是他用利劍洞穿她的胸膛,他如丟棄垃圾般把她冰冷的身體隨意地扔在地上,他聽見了芙莉娜絕望的哭喊,他卻冷著眼筆直的走著無動於衷,他看到她護著他可愛的侄子,他卻一腳踢開她奪過一個正哭鬧的孩子直接貫穿他的胸膛!芙莉娜拼死拽住他的手為護衛爭取了時間,有可能,哦不!他的侄子一定會被他全殺了!

我看著自己的雙手,一雙寫滿虛偽與殘忍的雙手!罪人,我是罪人!可是…可我想去救贖一切啊!哪怕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但無論多少下都不行,逝去的罪孽終將會還過來!我感到我的胸膛如同被人用小刀把肉一片片颳去似的痛,我大口的吐著粗氣,“哼哼哼!哈哈哈哈!福摩尼!看看你都幹了什麼!”我哭著痛扇自己巴掌,但我知道那還遠遠不夠,我做的事無法償還!但…但我現在又能做什麼!悲劇已經發生,而我的方法又被證實是如此愚蠢!我們屠戮了牆外人的祖先,現在他們又屠戮過來了,反觀我只會一味地服軟,簽訂條約,修建高牆,沒用,沒用,沒用!我曾以為這樣他們就會放下仇恨,但我錯了,錯的很徹底!仇恨的種子一旦種下就代表它終將會發芽,它越過百年的消磨,現在肆無忌憚的發洩著曾經我們在他們國家做的事!我真愚蠢!從頭到尾!是我做錯了所有的事!是我的自以為是毀壞了那些人的一生!全是我!我是罪人!全世界的罪人!我…我……我該死啊!

“咚咚咚!”遠方教堂傳來沉重的鐘聲,聲音如同國家末日的餘音般繼續轟擊著那個亡國的君主,他抬起因流淚而顯得無比疲憊的雙眼望著那個教堂,無數的人從裡面跑了出來,男人、女人、孩童、牧民、農民、地主……他們把那裡當成了最後的庇護所,但同時也是終末地!牆外人揮舞著砍刀朝著他們砍去,幾聲慘叫,些許反抗,隨後是四散而逃。神聖的教堂成了行刑場,而人們供奉的神明卻在默許著這種事的發生,它用鄙夷的目光瞥了一眼,悄無聲息的消失了!而那幾聲鐘聲大概是人們最後的反抗了吧!他把頭收回來,他不敢再去看了,因為他除了為此感到心痛之外,其他的事他什麼都做不了!

天徹底暗了起來,但熾熱的餘暉卻保留了下來,那正是牆外人無邊的怒火。

“福摩尼!你恐懼嗎?但我是真的怕的要死!”一聲聲悲壯的嘆息從一具感覺不到任何生命特徵的身體中發出,“死亡,對於以前的我而言是如此簡單!我是如此隨意地說出要殺誰,沒錯,他們都死在了我的刀刃下!哼!那時我還笑話你膽小,哈哈哈……看來我錯了!我才是那個最膽小的人啊!為了我的目標我不停的動用私權對敵人處以極刑,而現在輪到我時,啊哈哈哈!我真的怕的要死!我們的罪孽永遠無法償還!對不起!我的王,我沒有你的坦率,現在……你看下面的火焰多麼耀眼啊……嘿嘿嘿……我好怕……”福摩尼瞪大雙眼往遠方看去,他無論何時都認得那個瘦弱的身影,那是他的摯友—託密歐,“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福摩尼吼道,“你不是想活著嗎?為什麼還要出來!你應該在地窖……”

“如你所見,我的王。我是罪人,罪大惡極的人!”託密歐抬起遍佈創傷的臉,他的衣服破爛不堪,頭髮亂糟糟的,他頹廢地坐在遠處的城牆邊,寒風吹拂,他的腳就那樣飄揚著。他扭頭朝著福摩尼笑著,笑著笑著淚水不堪重負湧了出來,他嗚咽著道:“我真的受不了了!自那天開始我每每進入夢鄉,那無盡的罪孽就會掩埋了我!我做不到光榮的死去,我想活著!但…但我回不了頭了。就讓我隱藏在陰影中吧!累,太累了!活著好累!死亡離我如此的近,只需要這麼一蹬……哈哈哈哈!我……我真的好怕……請准許我的隨意,永別了……我的王。”

他閉上雙眼只是輕輕一蹬,整個人如一個石子般從高牆上摔了下去…………

“託密歐……再見……永別了……”

福摩尼依靠在牆角,如屍體般無力地躺著,“哈哈哈哈哈!”他一邊狂笑一邊捶打自己的胸口,他大口地喘著粗氣,撥出的霧氣如生命般轉瞬間消散在空氣中。他感覺自己快死了,死的不明不白的,我在做什麼?我在尋死嗎?他嘗試問問自己的內心,但所謂的回答只有冰冷刺骨的寒風。

戰爭的意義是什麼?生命的意義是什麼?活著的意義是什麼?我們渴望戰爭嗎?我們喜歡殺戮嗎?我們是惡魔嗎?他們痛恨著我們,我們是世界的敵人!是這樣嗎?告訴我弗格里斯王!我們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福摩尼沒有說話,他擦拭著眼淚,緩慢的爬起,依靠在黑牆上歪著頭,此時除了腳下無端的殺戮聲外格外寂靜,他微張雙眼盯著遠方,隨後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大叫道:“啊哈哈哈哈!弗格里斯王!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你所說的詛咒!”他捂著臉,無盡滄桑。

戰爭把我們之間的縫隙填充,因人的自私與文化差異產生了瑕疵進而產生第一場戰爭,戰爭誕生了仇恨,而瘋狂的人民又因仇恨發動下一次戰爭,令他國產生恐懼,隨後而至的是剝削和殺戮,直至新的仇恨誕生!仇恨把人們殺死並改造成死亡工具,讓他們失去文明,變為野性的芻狗!恐懼令人們麻木,放下武器,變為供他人隨易使用的籌碼!而仇恨在恐懼間不斷蔓延,直至人們的心被點燃,到那時,仇恨佔據人的內心令懦弱之人也能成為無情的機器!我們的身份在數百年間不斷變化,我們之間互相攻伐,無休無止!仇恨在加劇,惡魔正誕生!無數的慘劇發生在這個大地上,我們卻無動於衷!歷代弗格里斯王都會給人民施加精神烙印,令他們血液沸騰成為永不停息的殺戮機器,直至他們的血液耗盡為止!我沒有這麼做,因為我自以為放任他們自由生活並向外界求和就能仇恨淡化,哼!我錯了!錯的非常徹底!我太小看了人們的仇恨,那些懷有仇恨的牆外人誓死要為祖先報仇!他們瘋狂地屠戮著我的人民,而同時雷謝科特把人民變成了盲目崇拜的戰爭瘋子!令他們看到同胞被殘殺,隨後——新的仇恨又誕生了!

戰爭,愚蠢的戰爭!虛偽的人群!我們為了該死的榮譽、金錢與美人就能肆無忌憚令人褪下端莊的外表,完事之後又會帶上了那個虛偽的面具當做無事發生!我們一邊毫不心虛地對外宣稱這是一場正義的行動,而另一邊卻進行慘無人道的屠殺!弗格里斯王這就是你在數十年前侵略他國的感受嗎?可惜,現在除了我誰也不會知道了……哈哈哈哈哈!記得我曾經問過我的弟弟—弗格里斯王:自由的代價是什麼!難道就是給予他們痛苦,令他們永遠償還在無盡的罪孽中,永世為無法消磨的詛咒所蹂躪嗎?弗格里斯王回應我說:人類終究會有自由的一天!那時的人類不被詛咒與戰爭所摧殘,不會失去理性,不會再有無意義的犧牲,未來相隔遙遠,而我們仍要繼續前進!自由其本身就是詛咒!我們現在不正在為了奪回自由而種下惡果嗎?而獲得自由的代價就是—詛咒,也是枷鎖。

他竟然是為了人類實現自由而戰,還說自由是詛咒、枷鎖!哦!啊哈哈!我那是認為他瘋了,但現在的我卻出奇地理解了。從前我們被剝削著,被壓迫著,無論何時都要受著敵人的欺壓,隨後我們拿起了武器發起了反攻,我們屠戮著“邪惡”的敵人發洩自己受屈已久的怨氣,但同時那名為自由的枷鎖般卻牢牢地套在我們脖子上!正是我們種下苦果,從而…………哼!這就是自由的感覺嗎?令人……心生厭惡!啊哈哈哈哈哈!可笑的戰爭,到頭來…………竟不如兒時玩的過家家!

福摩尼!站起來!張開雙臂!迎接黎明的誕生吧!

天邊鑲上翠銀,漏出縷縷聖潔的光柱,白鴿舒展潔白的雙翼結伴而飛,微風吹拂過福摩尼稀疏的金髮,他緩緩睜開眼,看著即將明亮的世界又緩緩的閉上眼感受著從所未有的輕鬆感,他怕打著敦實的牆壁深情的唱著:

哦!我美麗的弗格里斯!

您的土壤如此肥沃!您的溪流如此清澈!您的天空又是如此明媚!

我將遠行,請讓我親吻大地!淺嘗溪流!擁抱天空!

我將懷著故土遠走他鄉!

哦!我偉大的弗格里斯!

您的人民如此勤勞,您的國家如此繁榮!您的文化如此豐饒!

我將遠行,請讓我讚頌人民!歌唱祖國!宣傳文化!

我將為您的人民而死去!

哦!我的弗格里斯,雖然我死了但我忘不了您,我的肉體將埋葬於您,我的靈魂將永垂不朽!不要為我悲傷,為我流淚,在不久的將來我會重生,我會重新踏上您的土地。

…………

我愛您,我的弗格里斯!直至生命最後一刻……

福摩尼含著淚睜開眼,他微笑著,他站起來張開雙臂,感受著微風,感受著大地的聲音,他長舒一口氣,卸下了所有的偽裝,此刻他成為了真正的自己,坦然地接受世界的懲戒。

天氣真好!看來馬上日出了……

他聽著風兒的歌,他望著湛藍的天,他張開雙臂站在城牆上,他臉上滿盡是從容。牆下的人群殘暴地叫囂著,他們辱罵著那位喪國的君主,他們發表自己的勝利感想。人群蠕動著,他們形如鬼魅般舉起武器嚎叫著,他們眼中充斥著興奮與瘋狂。而福摩尼只是靜靜地站在牆墩上,他閉上雙眼坦然地接受著人們的怒火,隨著微風他微微笑著。

日炎緩緩升起,熾熱的光輝柔和地照在福摩尼憔悴的半張臉上,淚水順著如山澗般的淚溝緩緩而下,那緊繃盤踞成森的眼角紋慢慢舒展,微弱的光從林中射出,恬靜與希望透過夾縫迸發出來。寒風吹拂他的臉龐,他早已乾裂的紅唇流出鮮紅的血液,轉瞬間凝固成血塊鑲在唇面上不斷地反射著光。金髮飄揚,身著單薄衣裳的他顯得瘦削不堪好似風中細葦般搖曳著,但他仍是屹立在此未曾動彈。

他睜大瞳孔,去迎接生命最後的曙光。耀眼的光芒如約而至,他的淚水如決堤江水般湧了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那無數只如飢似餓宛若群狼般瘋狂地奔向他的箭矢。

光啊!光………請……

眼前一黑,只剩有——落幕黎明。

彷彿那一刻我才看到了結局,吾之所為不過塵土,吾心之向也不過是妄想罷了……我竟想忘卻我的罪孽,為之冠以解脫!原來從始至終我想拯救的終究也只有自己,果然我只是個自私自利的偽君子罷了!

福摩尼永遠地閉上了眼。

寒風,寒風……無盡的寒風………………

我在哪?

我是誰?

我將去往何處?

好冷啊……哦不!現在暖和一點了,真的暖和嗎?我不知道。

哦!我怎麼哭了?我真的在哭呢!原來我還能哭啊!

哦!頭好暈啊!感覺好睏啊!差不多該睡一覺了,一會就夠了,讓我睡一會好嗎?一會就好,真的…真的……

眼中閃耀的聖劍最終逝去了光芒,寒天下只剩下一具插滿箭矢的冰冷屍體。

“弟弟……哈哈……對不起,以前對你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所以現在……該我贖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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