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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看著一地的碎片,低著頭,抿著嘴唇。
她手裡緊緊的握著茶杯,指骨都泛白了。
“小姐,您先別生氣,先喝口茶吧,別再是氣壞了身子。那劉媽媽看著凶神惡煞像是個會辦事的,卻不想是個不用中的,還惹得我們小姐這麼生氣!”
尤月眼皮都沒抬一下,端起丫鬟手中的茶杯,放到嘴邊喝了一口。
“尤芳吟那個小賤蹄子怎麼今日又會跑出去,還和那個野丫頭攛掇起來一起對付我!”
丫鬟抬眼看了看尤月,接過她遞過來的茶杯,沒有接話。
尤月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嘴角扯出一個譏笑:
“去!吩咐一下看住那個小賤蹄子的婆子,今日她又偷跑出去鬼混,罰她三天不許吃飯!這次給我把門鎖好了!要是再被她跑出去,我把他們全部都發賣了!”
丫鬟馬上點頭:“是!”
說完便小心翼翼的繞過地上的一大攤碎片,小步走了出去。
看著她出去的背影消失在冷清的夜色中,尤月眼神中的狠厲逐漸加深。
她嗤笑一聲,冷冷道:
“哼!我收拾不了姜雪寧,還收拾不了你嗎?一個庶出的野種也配和我作對!真是個吃裡爬外的東西!”
與此同時,燈會還沒有結束。
姜雪寧和燕臨放了荷花燈後手牽手繼續走著。
經過一座石橋,橋上擺著一個裝的滿滿當當的竹筐。
她好奇的探出一個腦袋,露出了一抹驚喜的笑容:
“這可是芡實?”
老闆笑呵呵的回應道:
“姑娘好眼光,這是前兩天從蘇州運過來的上等的雞頭米!”
燕臨英氣的眉宇間透著幾分懷疑,彎腰伸手抓起了一把,在手裡掂了掂。
目光一絲不苟的看向老闆,手裡卻在剝著芡實。
“最近漕河上水運不太好,你這哪能是蘇州運過來的?便是八百里加急的荔枝都沒這麼快,我看你這是,附近的水裡自己種的吧?”
老闆被一語道破後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
“原來是行家啊!不過這味道啊,並不比蘇州的差,不信您嚐嚐!”
燕臨這會兒說話的功夫就已經將一顆雪白的芡實剝了出來,自然而然的遞到了姜雪寧面前。
姜雪寧淺淺的笑著接過燕臨遞過來的芡實,放在嘴裡。
“好吃嗎?”
姜雪寧頓時眉眼帶笑,連連點頭:
“嗯!”
燕臨寵溺的看了看姜雪寧,指了指幾個竹筐中的芡實,雲淡風輕的說道:
“那就這些,連筐都給我吧!”
“多謝公子!”
姜雪寧驚訝的瞪圓了眼睛,看了看燕臨,又看了看滿滿一大筐的芡實,剛想說不用買這麼多的時候,燕臨就已經拿出了一錠銀子結賬了。
堂堂的燕少將軍,出手就是闊綽啊!
要買就連東西帶筐一起買!
他們信步來到白果寺。
姜雪寧看著已經大門緊閉的寺院,有些沒了興致的說:
“這寺裡晚課都結束了,你還要帶我去哪兒啊?”
燕臨拎著一大筐芡實,一臉傲嬌的說:
“這可是我精心挑選的地方!快來!”
說著他便快步走上了臺階,姜雪寧只好也跟了上去。
燕臨全身上下彷彿有著王者風範,月色下清雋身影卓然而立,強壯有力的臂膀一揮,揚聲道:
“看!”
姜雪寧順著他指引的方向看去,瞳孔逐漸放大,愣了愣神。
明月當空,夜色如畫。
整個大乾被悉數盡收眼底。
月色如水,傾灑大地,夜風輕拂,竹影搖曳,一切的景物都有種朦朦朧朧的美感。
這個位置可謂是觀景的絕佳地,白天總是經過這裡,卻不曾發現,竟有這般的美景。
她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輕聲道:
“果然美不勝收!”
燕臨眼角眉梢盪開了笑意,漆黑的眼眸中是藏不住的柔情。
他又熟練的剝了一顆芡實,笑盈盈的遞了過來。
姜雪寧伸手接過,放在口中,卻沒有剛才那顆好吃。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上一世,自己被心灰意冷的燕臨囚禁在寧安宮,他冰冷刺骨的話語彷彿還在耳邊迴響。
那個面色猙獰,恩斷義絕的燕臨好像和眼前的人判若兩人。
她不敢再去想前世對燕臨做的錯事,緊緊的閉上了雙眼。
緩緩睜眼,眼角泛著點點猩紅。
姜雪寧側過頭去,不敢和燕臨對視。
她輕輕的喚了他一聲:
“燕臨!”
“怎麼了?”
姜雪寧黛眉微蹙,緩緩道:
“你對我這麼好,到底喜歡我什麼呢?”
腦海中總會不斷的浮現出前世的記憶,讓她對眼前的燕臨有種近乎虛無的縹緲感。
燕臨聽了這話,饒有興致的回應:
“寧寧你知道嗎?我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和京裡的其他姑娘不一樣,一雙眼睛,看人真真兒的!絲毫不懂得隱藏!”
姜雪寧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底的情緒:
“可是其他人都不喜歡我,府裡的下人不喜歡,城裡的百姓也不喜歡,還有那......”
不等姜雪寧說完,燕臨就打斷她,雙手輕輕的抓著她清瘦的肩膀,眼眸裡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切:
“胡說八道!我才不管別人怎麼看!你就是你!哪是為別人而活?我的寧寧,值得全天下最好的愛!”
姜雪寧眼底的霧氣慢慢散去,眉眼流露出一層欣慰:
“真的嗎?”
燕臨重重的點了點頭,長臂一勾,將眼前的人兒輕輕的攬入懷中。
“在我眼裡,你就是最好的!”
姜雪寧小臉緊緊的貼著燕臨的胸膛,可以清晰的聽到他胸腔裡傳來雄厚有力的心跳聲。
還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清冷孤傲,此刻正被被滿腔的熱忱化開,讓人莫名的安心。
燕臨的嗓音帶著些許的沙啞,從頭頂上方傳來:
“寧寧,等我爹過幾日辦完差事回來,我就讓他籌備一下東西,到時就上門來提親,可好?”
姜雪寧的臉瞬間就紅的發燙。
這個傻瓜,怎麼這麼快就說起提親之事了?
她一把推開燕臨,垂眸轉過身,嗔怪道:
“我何時說過,要嫁給你啊?”
燕臨一時有些無措,將手懸在半空,又收了回來,喉結滾動,欲言又止。
他覺得,忽然說起提親,確實有些唐突了。
好半晌,他才有些青澀的試探道:
“寧寧,那你.....願意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