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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敏說著嘆了口氣，“病人只是口不能說話，身體不能動彈，她還是能聽到，能感覺到外面的情況，也有情感波動的。有次，她丈夫帶著新娶的夫人過來看她，她還流出眼淚來了。”
“我想她這樣一直活著，也很痛苦。” 我插嘴道。
“肯定的啦，生不如死，還不如早點離去。”
“那今天怎麼有這麼多大夫在她床邊呢？”
“早上陪侍的丫鬟說患者早上睜開眼睛了一會，而且手指也動了一會。於是館主與留醫處幾個大夫就前去了解情況。”
“最近有換藥方嗎？”
“沒換，醫館都當她不存在了，沒有大夫去關注她 早就停藥了。”
我心想，可能這兩天是她的大限到了，問錢敏道:“你說會不會，她是迴光返照呢？”
錢敏側著臉看我說:“侄兒，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哦。”
這樣離去，對她來說不知道是解脫呢，還是不幸呢？我無法去評價。只是希望以後大夫們能更仔細觀察，世人少患那些疑難雜症，太醫院多培養些神醫，提高診療水平。
外公查完房，帶我進去他的辦公室，我問剛才那患者情況如何。外公說:“應該是今晚的事了，剛才是迴光返照。也可憐這患者了，在床上躺了一年多，被人當木頭一樣搬來丟去，有痛苦說不出來。”
感嘆了一會，又問我道，“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了，是不是又有新的醫術問題？”
我說:“外公你最瞭解我了。”
“從你開醫館後，哪次來這，不都是遇到問題了才來。”
我尷尬地笑著說，“外公，這次不是醫術上的問題，而是發現最近開了很多新的醫館，他們好像不是以治病為目的，而是以坑騙為主。”
外公面無表情第說道，“新開的醫館東家都是莆田人，蔡京的同鄉。”
“外公你知道啊。”
“怎麼能不知道呢，三個月不到，已經接到二十幾例訴訟。他們以看花柳病、婦科疑難雜症、人流、男性陽痿早洩等為主。然後不管誰去了，都說是花柳病，強要病人花大價錢治療，不付錢不讓出門。用的藥還是假冒偽劣的多。”
“那太醫院應該去查封他們啊。”
“沒有實質證據，沒理由查封。他們一不動武力強搶，二不禁錮病人，三是他們都有一套話術，讓人拿不住把柄。
大部分人吃了虧也就算了，最多去另外一個醫館治療。個別不怕事的患者，告到太醫院，我們派人去查，他們倒爽快，立即就賠錢了事，而那當事大夫早就去了另外一個他們同夥的醫館，對被騙患者說是那大夫醫術不精，發現他騙人後，就辭退了他。”
這是把行騙做成了產業啊，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後面咬牙切齒問候他們祖宗十八代。
告別外公，剛回到醫館，蓮香一臉焦急地過來說，“公子，有個孕婦跑路了。”
“跑路就跑路吧，你這麼急幹什麼。”我優雅地問蓮香。
“我是為你急啊，公子，她在醫館住了三天，欠醫館2貫錢沒付呢。”
“什麼情況呢，你詳細說一下。”聽到沒付錢就跑了，我有點心疼。
患者沒錢治病，我可以減免費用，也可以幫她去安濟坊申請看病費用，但這偷偷跑路是什麼意思？
蓮香說公子你還記得你有個同窗叫陳鐵橋的嗎？
“記得，他怎麼了？”
陳鐵橋是我啟蒙時的同窗，不是東京人，跟隨他父母在這租房居住，比我大了六歲，童生試沒有考過，在馬行街開了家馬車維修鋪，生意不溫不火的。前幾天過來找我，說他妻子要臨盆了，想來我醫館生產。
我還與木香說，這是我同窗好友，要照顧好她。
蓮香一臉嫌棄的樣子，“公子，你怎麼有這樣的同窗啊，他早上過來問現在藥費、診費多少錢了，聽到說約2貫左右，就大聲質疑，怎麼這麼貴？你們是不是亂收費。”
“那就把賬單給他看啊。”我心想你們也太不會來事了，是我同窗，你們都不能照顧好他們。
“給他看了，也很耐心地與他解釋了。”蓮香把賬單遞給我說，“公子，這是他夫人的費用明細賬單，你看看是不是合理的。”
我接過來從頭到尾仔細看了，都是針對臨產孕婦使用的藥物與調理胎位的治療手段，確實沒有亂收，單項費用也不貴，相反，還把一些本應該收的給免了。
我問蓮香，他們是怎麼跑的。
蓮香說起來都有氣，陳鐵橋看了賬單，每一項都與蓮香以及他妻子核對過，所用藥品與治療專案都能對上，就對蓮香說現在清楚了，請大夫做好賬單，等會來付費出院。
蓮香叫崖香做好賬單送去醫館賬房。陳鐵橋與崖香說他去結賬，他夫人讓他弟弟帶著先上馬車等候。
崖香知道是我同窗，不疑有他，只是奇怪，都快生了，怎麼還要回去，還幫忙扶送孕婦上車。
陳鐵橋先是讓他弟把馬車趕出醫館，自已假裝去賬房結賬，賬房告訴他要付1貫600錢。他讓賬房把單給他看看，等拿到賬單後，逃似的跑出醫館。
賬房與門衛個個瞠目結舌。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
崖香聽說產婦沒結賬就逃跑後，一整天都悶悶不樂，生怕母親與我責怪她沒有把產婦管住。
我也是哭笑不得，蓮香說公子不用擔心，我知道他們住在哪裡，可以上面追要。
“算了吧，這個錢我出了，崖香你也不要自責，一樣米養百樣人。”我拿出銅錢，讓崖香去賬房把這個賬單付了。心想這事如果讓趙仙郎聽去，不知會怎麼笑話我了。
蓮香與崖香剛離開，翟進父子又來我辦公室，說公子，我們來辭行了。
我急忙問，“翟叔你們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翟進向皇宮方向抱了抱拳說，“上次見過皇上後，樞密院就派人過來找我們瞭解情況，現今山東梁山宋江謀反，朝廷正調兵前去鎮壓，知州張叔夜報知朝廷，讓我們前去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