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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王邸,魚徵回正在寫奏章。
恩復生氣鼓鼓地闖進來了,魚徵回也習慣了。
恩復生說,“那個波斯人是騙子。”
魚徵回問,“你被騙了多少銀子?”
復生又吃了三個小點心,“他騙了我的臉面。”
魚徵回放下筆,笑了,“在這北國南方六郡,敢罵我的人多了去了,敢罵恩大人的寥寥無幾,他還騙了你的臉面,不是恩大人看他長得好,調戲他了。”
復生當即爆炸了,還放下小點心,“他長得醜,還不如小點心好看呢!”
復生反應從來很快,他已經坐在魚徵回懷裡了。
他知道魚徵回從來不會真的生氣,可是這個人是真的難哄。
他懶得哄了。
魚徵回抱著氣鼓鼓的小孩子一樣,吃夠了豆腐之後問,“我家恩大人居然也這樣生氣,怎麼了?”
“他叫勒克拉丁,有一個塊桃型的紅寶石,天然的紅寶石,很純淨很漂亮,他邀請我去參加競拍會議。”
“你沒拍到?”
“二十萬兩黃金,五萬金以後我就沒有再叫價了。”
“復生很喜歡那塊寶石,我去幫你買下來。”
恩復生拿起點心搖了搖頭,又開始吃點心。
他有點飽了,又掰了一半塞進魚徵回嘴裡。
棗泥餡的山藥脆餅,做成圓餅,甜膩膩的。
魚徵回不喜歡吃甜的,可他吃復生剩下的東西也算是習慣了。
魚徵回問,“復生不是很喜歡那塊寶石嗎?為什麼不讓我去買?”
“它不值得那麼多銀子,而且勒克拉丁是騙人的。”
“寶石是假的?”
“寶石是真的,而且很大很好看,復生也很喜歡。”
“那是怎麼被騙了?”
“他花錢打聽過復生,然後演了一出熱鬧的摺子戲。”
“那復生說一說。”
“他們是八個人,打聽了復生的事情,於是勒克拉丁故意和其他七個人鬧翻了,還被其他七個人責罵他進貨總是虧損錢財,他提出賠償給七個人,七個人不信他有錢,還是欺負他,復生遇到了,把他扶起來,他說起紅寶石的事情,給復生看了紅寶石。”
“復生就入局了。”
“競拍酒會上,一個高個子二十萬金拍下了那塊紅寶石。”
“所以參與競拍會的是復生和他的七個朋友,他卻沒有讓復生拍下那塊紅寶石?”
“他不是想騙銀子,而是想做一個有實力的富商還和我做朋友,為他增加威望,他憑藉這個二十萬金的實力拿下了青山郡鹽井的開採權,其他人都不敢同他競價,阿珍珠說這個勒克拉丁只有八萬金本錢,七萬八千金拿下了十年的鹽井開採權,因為都知道他是復生的朋友且他十分有實力,從我九平原出去,到大食內郡中路一段販鹽是個好買賣,我北國南有井鹽北有湖鹽,此次新鹽井出讓開採權,倒像是我的私人生意佔了青山郡的便宜。”
“復生想怎麼樣?”
“復生生氣,可是到底也不能把他打一頓,打一頓也沒有用,只能疏遠這個人, 鬧翻了,難道打或殺?以後別讓他佔到便宜就是了。”
“這個大膽的生意人還在青山郡嗎?”
“他在通郡,等著秋市開市要賣駝毛毯子和鹽菜鹽肉。”
“復生猜一猜他還有多少錢?”
“他佔了青山郡的便宜,人情往來所費不少,鹽路總是要僱傭鏢局的,還有開採鹽前期投入等等,恐怕是等著秋市緊巴巴的過日子了,畢竟二十萬金的姿態放出去了,總要好好把那些不知情的人都騙過去吧!聽說他的駝毛毯子找了江南的鏽娘改了制樣,是新奇花樣想賣得貴一些,鹽菜鹽肉不缺鹽反而比旁人賣的便宜一些。”
“那我們今晚去偷個東西?”
“偷紅寶石?”
魚徵回點點頭。
魚徵回問,“這個生意團誰才是主事?”
“勒克拉丁,他都敢來騙我還覺得我不能把他怎麼樣,畢竟南境離不開這條商路,而我又不能真的殺了這個已經揚名的商人, 他算是唱唸做打戲足了。”
“那紅寶石是他的嗎?”
“如果他是主事人,那紅寶石的主人就應該是他。”
入夜,魚徵回和恩復生一身夜行衣,摸進了這些人臨時租住的房子,他們已經去赴耶律延明的宴席了。
復生一眼就看出來正堂掛著的那長卷軸不對,撩起那長卷軸敲了敲,發現了一個暗格,暗格裡有那塊紅寶石和兩顆夜明珠。
復生還發現了500兩金子的錢票憑證。
魚徵回只是把紅寶石和夜明珠拿走了。
兩人回到南都王邸的時候,齊辛都差點組織軍士出去找人了。
齊辛上前喊,“你們倆打發車伕回來,又沒去郡守府赴宴,是想嚇死誰?肖三和少廣也沒有帶著,肖三和少廣已經出去找人了。”
復生拍了拍齊辛的肩膀,“齊辛,你幫我綁回來一個人,先關著,養著他。”
齊辛問,“誰?”
復生說,“我聽勒克拉丁叫他三穆,只知道他是勒克拉丁對門七個人裡最高的一個,給我看住了,不要打也不要罵就是關著他,也不要讓他知道我們是誰,我要他消失一段時間。”
齊辛看了一眼魚徵回。
魚徵回沒有表情也沒有話語,所以齊辛就派人去找肖三和少廣,三個人一起把那個三穆請回來了。
齊辛又聽魚徵回的,讓一個和三穆一樣高的大食人去當鋪把那兩顆夜明珠當了,當了二百兩銀子。
魚徵回陪著恩復生去勒克拉丁租住的房子的時候,他正在和幾個武師爭吵,因為租住在客棧老闆的房子裡,一應人事東西都是齊備的,勒克拉丁只是僱傭了八個武師。
可是,他的貴重東西丟了。
恰好,郡衙的捕快也過來了。
傳言,勒克拉丁是恩復生的朋友。
而南都王爺和恩禮官都在旁邊,郡衙這對捕快又去把呂捕頭請過來了,自然先給王爺和恩大人行禮。
魚徵回笑嘻嘻,“勒克商人丟了什麼東西?”
勒克拉丁說,“我丟了珠寶。”
一個大食人此時不顧捕快攔阻衝進來了,“三穆一夜沒回來,他不見了。”
魚徵回問那個大食人,“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大食人鞠躬,“牙買提巴巴羊。”
恩復生問,“羊,那除了三穆不見了,有沒有丟東西?”
牙買提巴巴羊搖搖頭,“三穆的衣物都還在,他隨身帶的錢袋有不少碎銀子和錢票憑證,恐怕也有幾千兩銀子。”
魚徵回問,“那個三穆和誰有矛盾?”
牙買提巴巴羊猶豫了,“是……勒克拉丁。”
捕頭呂先說,“勒克商人的珠寶是三穆商人偷走了吧,所以三穆商人畏罪潛逃了,勒克商人到底丟了什麼?”
勒克拉丁說,“紅……兩顆上好的夜明珠。”
牙買提巴巴羊說,“這不可能,兩顆夜明珠最多不過五百兩銀子,又不是什麼特殊珍品,他怎麼偷盜這麼普通的東西就離開了,兩件事一定沒關係,三穆一定是出事了。”
恩復生說,“呂捕頭,你記下那兩顆夜明珠的細節樣子,先去看看珠寶店和當鋪賭場走一圈,再去給三穆畫像,貼榜找人,問問羊那些人肯懸賞多少銀子,一併寫在榜上。”
牙買提巴巴羊很感激復生。
魚徵回又對呂先說,“呂先,案情有了進展去王邸說一聲,我帶恩大人先回王邸。”
勒克拉丁問,“王爺和恩大人有事?”
魚徵回笑了,“勒克商人之前賣了紅寶石有了二十萬金本錢,鹽井的開採權也沒有花費所得的一半,復生就想和你再和股往隆朝做皮貨和香料生意,一人三萬兩金的本錢,如今這裡亂糟糟的,我和復生先回去了。”
牙買提巴巴羊送魚徵回和復生出門,隱晦地表明勒克拉丁沒有這個本錢,他們六個人可以湊出三萬金和魚徵回二人合作。
一旁的小乞丐聽到了牙買提巴巴羊的話,不出兩個時辰,就傳遍了通郡。
回到王邸,復生一直不說話。
復生甚至沒有好好地吃午飯。
魚徵回摸了摸他的頭,又給餵了半碗肉粥。
魚徵回問,“復生是覺得我們玩的太過分了嗎?”
復生搖搖頭,“王爺說要去偷紅寶石,再怎麼傳出去什麼壞名聲的事情,也不過是他不是個大富商,到底我們沒有撕破臉,不過教訓他一頓,他也還有鹽井開採權,小富商的面子裡子也撐得住,也不會騙到更多的人,復生不覺得王爺過分。”
魚徵回奇怪,“那復生悶悶不樂的?”
復生說,“勒克拉丁不像是個大食人,而且他和那七個大食商人合作了這一齣戲曲,可看情形,這七個人和勒克拉丁似乎並不熟悉,這裡面有點不對,復生真的覺得那個勒克拉丁好像在哪裡見過一般。”
魚徵回說,“對,那個勒克拉丁長得很好看。”
復生生氣了,“王爺比那個人好看,但是復生似乎見過他的畫像還是什麼的,總覺得哪裡不對!”
魚徵回也就不再逗弄復生了。
他也覺得他好像在哪裡見過那個勒克拉丁的畫像。
復生叫來齊辛、肖三和阿少廣。
復生問三人,“復生胃疼,秦遊醫熬藥那天是什麼時候?”
肖三說,“那是七夕後兩天,因為我收到了朝朝的家書,她說了七夕取巧的事情,還把贏的繡房香囊給我送過來了,她是七月初八寫的信,七月初九剛好送到,秦遊醫過來為復生爺煎藥,還和齊主簿一起笑話我收到了香囊。”
阿少廣點點頭,“沒錯,家書和香囊是我從馬隊那裡接過來的,秦遊醫也是跟著馬隊一起過來的。”
齊辛也點點頭,“那確實是七月初九,因為中元節的一些東西那天送過來了,我還說怎麼沒到初十就送過來了,他們店裡的夥計說初十到十二要歇業三天去邊州採買東西,怕十三以後忙不來。”
魚徵回想起來了,“秦遊醫的雜方藥典上最後一頁的四人畫像,中間右邊的那個人好像就是勒克拉丁。”
秦潭還在通郡。
魚徵回就把他請過來了。
秦潭還以為是復生不舒服,也是緊張的不行。
魚徵回把人請過來後,“這藥典末頁,是哪四個人的畫像?”
秦潭一直陪秦遊醫出遊,此次秦潭寒症發作,所以才是秦湖替代了他陪師父出行。
他打算去南方找一處山中溫泉療養一段時間,只是還未出發。
因為秦江還沒從安南國回來,誰也不敢放復生一個人。
秦潭說,“這是北方四聯部藥家四公子。”
復生問,“中間右邊的叫什麼名字?”
秦潭說,“蕭飛。”
魚徵回問,“他姓蕭?”
秦潭說,“北方四聯部藥家四公子都姓蕭,北方四聯部也是耶律氏掌權,但是他們用的不論是文臣武將還是商戶多數都姓蕭,他們很多人都是從北國北遷過去的,當時缺衣少藥,日子不好過,就有翻越天山從大食國和波斯國販藥的傳統,四聯部的四公子是一聯部一個大商公子的意思,這雜方藥典就是他們常用的藥方子治療一些常見的病,配丸藥也是方便,這畫像是贈給師父藥典的老人家畫的,他在大食研究藥的時候被毒蛇咬了,師父和我在研究寒症藥物遇上了也沒把人救回來,但是老人還是把雜方藥典送給他了,只是他感慨他對不起四位藥公子的資助,他沒有找到治療寒症的新藥物,畫完畫像贈了藥典,老人家就沒了。”
齊辛說,“寒症新藥?”
恩復生說,“北方四聯部最是天寒,女王陛下動用手段後,所有治療寒症的藥物包括生薑等藥食都溢價太高了,北方四聯部的日子不好過。”
秦潭說,“所以北方四聯部很多人西出,想找到一般寒症的新藥物,也是艱難了。”
管事來報,“王爺,呂捕頭來了。”
魚徵回就讓管事把呂先帶進來了。
呂先找到了那兩顆夜明珠,說很可能是三穆去把夜明珠當了,當了二百兩銀子。
普通人北國人眼裡,高個子的大食人總是長得差不多的。
魚徵回表示知道了,就讓呂先帶著了勒克拉丁去認一認那兩顆夜明珠。
呂先表示已經讓手下捕快去辦了。
魚徵回就讓管事把呂先送出王邸。
齊辛給呂先塞了一個荷包。
齊辛不讓呂先推拒,“本來要恩賞王爺也該破了案子再恩賞的,這是王爺擔心復生爺不高興了,畢竟是復生爺的朋友,有訊息就過來知會一聲兒,有其他麻煩也過來言語一聲兒,辛苦弟兄們了。”
齊辛就親自把呂先送出去了。
十兩金子,一個捕頭八個捕快兩個衙役,一共十一個人,這個荷包份量也是厚重了。
呂先拿了二兩金子,其餘每人八錢金子,都是很滿足了。
這又不是年節,即便是八錢銀子也是難得,況且就算是年節,也沒有富戶會給八錢金子做賞銀。
所有人都開始很盡心,又不是人命案子,更是橫衝直撞的。
可是沒過兩天,六個大食商人裡和三穆最熟悉的哈里格死在城裡的廢棄鐵匠鋪子裡。
哈里格的屍體旁邊還有三穆約他見面的小紙條。
郡衙又派了一隊捕快加入調查的隊伍裡。
齊辛去打聽訊息,給第二隊捕快也塞了一個荷包。
齊辛回來說,“復生爺,那紙條看不出是誰的字跡,似乎是慌亂無措時寫下來的,那個羊認為那字條不是三穆寫的,而且三穆幾天前還為哈里格擋了一下秋市攤子上面壓棚頂滑落下來的石頭,要不是三穆用手擋了,哈里格就死了,三穆不可能殺哈里格的,其它四個商人也說三穆不可能殺哈里格,而且字條上沒有說是三穆相約,大家也是猜測。”
復生問,“通郡的規矩,人命案子會再派一個小捕頭帶一隊捕快加入調查,而且如果原先隊伍的衙役裡如果沒有仵作,新加入的小隊衙役裡就要有一個仵作,驗屍了嗎?”
齊辛回答,“兩個小隊裡都有仵作,已經驗屍了,人像是病死的,哈里格似乎有心症,奇怪的是他死前被綁起來針灸過,而且是九個針灸後痛苦萬分的穴位,並且不止一次在同一個穴位針灸過,像是死前被拷問過,所以很可能是拷問過程誘發了心症。”
復生十分後悔,他一時戲弄竟然害了一條人命。
復生說,“齊辛哥,你讓捕頭們把勒克拉丁抓起來。”
齊辛應了一句就下去了。
捕快們不敢違逆南都王,所以很快把勒克拉丁抓起來了。
復生還去牢裡看過勒克拉丁,“那塊紅寶石是王爺帶著我去偷了的,也是我們把三穆給關起來了,原本是想讓你原形畢露,沒想到你居然殺了哈里格,就為了一塊紅寶石?”
勒克拉丁十分激動,“那是我母親留下來的東西,我蒙著臉沒想殺哈里格,我只是發現他悄悄去了廢棄的鐵匠鋪,我就逼問了他一番,九個穴位就那麼一刺,他就招了,他也不知道三穆去哪裡了,只是他覺得三穆可能是玩笑一下可能把紅寶石拿走了,我就解開繩子走了,當時哈里格雖然氣喘吁吁,可是他還是活著的,沒想到後來還是心症發作了。”
復生問,“繩子呢?”
勒克拉丁說,“燒了。”
復生就想離開了,可是勒克拉丁想要那塊紅寶石。
復生就把紅寶石還給了勒克拉丁。
復生回到南都王邸的時候,秦潭和牙買提巴巴巴羊也在。
牙買提巴巴羊懷疑三穆也是被勒克拉丁殺了。
牙買提巴巴羊還說哈里格最是怕疼,受了痛苦針灸很容易心症發作的。
秦潭卻發現復生臉色不對。
復生就這樣暈過去了。
復生醒來的時候,魚徵回說,“膽子太大了,去牢獄裡看過勒克拉丁了?”
復生點點頭。
復生又說,“我把那塊紅寶石還給勒克拉丁了,他說那是他母親的東西。”
秦潭不小心打翻了一個空碗。
秦潭又換了一個碗,給復生倒了一碗藥,叮囑復生好好休息。
魚徵回給復生喂藥,“那勒克拉丁就是蕭飛,他是故意跟著大食商人團一起過來的,是來打前站的,後面還有很多人,他們北方四聯部是想在通郡建一個奸細網路,哈里格的事情是意外,況且約人的字條也是太巧合了,勒克拉丁丟命不算冤枉了。”
秦潭看著復生喝了藥,又診了一次脈。
秦潭就退下去了。
可是不到三天,勒克拉丁死在牢獄之中,那塊紅寶石也不翼而飛了。
坊間還有傳言,魚徵回為了復生能得到那塊紅寶石,所以先殺了三穆,沒想到那塊紅寶石其實是勒克拉丁的噱頭,所以紅寶石還在勒克拉丁手裡。
南都王邸又利用哈里格的死把勒克拉丁給害死了,最後復生得到了那塊寶石。
復生一著急病得更重了。
魚徵迴心疼壞了。
齊辛說,“這就是一塊破紅寶石,當時還不如鬥氣給買下來了,還好了。”
復生說,“我那天還給勒克拉丁的是假的,真的還在我這裡,我是想和他一起弄清楚那個紙條的事情,沒想到勒克拉丁也死了,都是我的主意害死了他。”
復生說,“齊辛,你去跟羊說好了,給他們二十一萬兩金子,就說三穆早就把那塊紅寶石賣給我了,說是那兩顆暫時贖不回來的對勒克拉丁有意義的那對夜明珠引發的血案,明日在大柏樹下給大家一個交代。”
復生從枕頭底下拿出那塊紅寶石,“明天我要帶著這塊紅寶石一起去,也許能引出來紙條人。”
魚徵回點點頭。
在通郡,魚徵回和恩復生很有名望。
況且,南都王邸更是不缺珠寶。
雖然坊間傳聞甚為離譜,可是各人都只是觀望。
這即便是復生為了那塊紅寶石有些過分了,也是君子無罪,懷璧其罪,況且牙買提巴巴羊確實拿到了二十一萬兩金子的錢票憑證。
眾人只是想要一個說法,而不是所謂的真相。
復生的人品也是有口皆碑的。
大柏樹下,復生是被秦潭攙扶著走過來的,他的臉色不好,圍觀的百姓也就不再那麼氣盛了。
郡衙的書吏拍了幾下桌子,百姓就安靜下來了。
復生就說起來勒克拉丁以那塊紅寶石做局矇騙自已的事情,還請出三穆做了人證。
牙買提巴巴羊等眾人也做了證人。
於是,復生就請流人盜走了那塊紅寶石和兩顆夜明珠,再登門去邀請勒克拉丁一起合夥做生意,只要勒克拉丁拿不出三萬兩金子本錢,就可以拆穿他大富商的真面目,以免其他人受騙。
三穆也被請到南都王邸做客了。
兩顆夜明珠被一個僱傭而來的大食人典當了。
復生也準備好二十一萬兩金子的錢票憑證準備買下那塊紅寶石。
可是,有個人也想得到那塊紅寶石,於是他裝作三穆的身份給哈里格寫了一張紙條,因為他認為一定是失蹤的三穆盜走了紅寶石,勒克拉丁不敢為丟失紅寶石報案,所以勒克拉丁也跟著三穆。
勒克拉丁跟蹤哈里格,以針刑逼供哈里格,誘發了哈里格的心症。
勒克拉丁逼問無果,那個寫字條的人也出現了,二次針刑逼問,這時候哈里格的心症徹底爆發去世了。
哈里格當晚已經吃過天王保心丹,而勒克拉丁只是施針一次,所以勒克拉丁不是殺害哈里格的兇手。
勒克拉丁想燒掉的繩子,在沙灘上被小乞丐發現了,他把火熄滅了,撿走了那顆繩子,而經仵作驗屍,那個時辰哈里格正在被反覆施針,哈里格於半個時辰後死亡,所以在勒克拉丁燒燬繩子以後,還有一個人逼問哈里格以致於逼死了哈里格。
勒克拉丁作為殺害哈里格的兇手被逮捕以後,復生到牢獄之中商談要買賣紅寶石的事情,勒克拉丁拒絕了,所以復生把那塊紅寶石還給了勒克拉丁。
復生透過與勒克拉丁交談,發現了哈里格之死的細節對不上,所以復生和勒克拉丁定下了以假寶石抓鬼的合作。
那個神秘人卻潛入大牢殺害了勒克拉丁並且散播了不利南都王邸的謠言,謠言越傳越厲害。
因為勒克拉丁是北方四聯部的藥商公子蕭飛,他先和大食商人團體合作來通郡揚名,打下根基為隨後北方四聯部的細作大網可以順利運轉。
所以那個神秘人沒想到,勒克拉丁的其他夥伴來到通郡以後,發現勒克拉丁已死,於是把南都王邸的流言傳得人盡皆知。
王邸已經順利抓捕了勒克拉丁背後的蝴蝶商隊,也已經證實他們是北方四聯部的奸細。
二十七人已經交由郡衙關押,驗明正身後明正典刑。
魚徵回說,“本王的通郡不容忍細作,大食商團已經證實清白,所以不被牽連,蝴蝶商隊當斬。”
魚徵回就公佈了所有的證據。
勒克拉丁的商公子畫像以及他後背的蝴蝶的刺青和蝴蝶商隊與勒克拉丁的往來信件,可以證實蝴蝶商隊的細作身份。
通郡在邊境,殺奸細是常事。
勒克拉丁先是以紅寶石做局騙得鹽井開採權又是北方四聯部的奸細,雖然百姓還是好奇那個神秘人的身份,但是對南都王邸都沒有那麼多議論聲音。
三穆和牙買提巴巴羊退還了二十一萬兩金子的錢票憑證。
南都王邸要把那塊紅寶石送入大洪郡獻給女王陛下。
在王邸,秦澗正在給復生針灸。
秦潭陪著復生回到王邸,就被打暈過去了。
秦潭在地上醒過來的時候,他的雙手被麻繩捆綁起來了。
他只聽聞,秦澗說,“復生爺,這也不是毒,只是散人精神的虎狼藥,無毒也並不重,針灸後配上溫補脾胃的藥食,精養一段時日就好了。”
復生看秦潭醒來了,把玩著那塊紅寶石。
秦潭卻暗暗鬆了一口氣。
復生說,“你藏在柏樹上鳥巢的紅寶石被少廣拿回來了,雖然你換走了我的紅寶石,可是你原本得到的才是真的紅寶石,所以掉包走的是假的紅寶石還暴露了你的身份。”
秦潭說,“那顆紅寶石可以熒光,我換回來的才是真的紅寶石。”
復生說,“一顆白色透明的琉璃種玉石,被我配好的紅色熒光染料染紅了,所以看著是最好的紅寶石,其實是玉,熒光是很好看,你始終還不知道真的紅寶石的秘密。”
秦潭激動地問,“什麼秘密?”
復生命人開門,陽光照射進來穿透紅寶石,地上對映出來鷹主二字。
鷹主,即是北國之主。
鷹主二字的在飛鷹的圖騰裡,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是人力所及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上品紅寶石。
這鮮紅,是上位者的眼紅心黑。
那染色的玉石,一榔頭下去,玉石碎掉了,掉出玉屑。
復生說,“秦遊醫一共八個徒弟,海、江、河、湖、潭、淵、溪和澗,只有你和秦淵不是流人出身,他說你姓蕭,其實你姓耶律,北方四聯部原是北國故土,是嶽王耶律勤光的封地,他和先祖大王爭奪北國王位,後來嶽王輸了,去了北方封地,他娶了七個夫人生了八個兒子,一直都有野心,後來北國各王叛亂兵敗後,南方的王退入大食國,其他人闖入北方四聯部,他們佔領北地,殺害了嶽王一家,只有嶽王幼子在外學習醫道逃過一劫,最後嶽王幼子耶律章與書童蕭木被圍,蕭木跳入深潭,耶律章被五馬分屍,後來蕭木遇上秦遊醫就成了秦潭,他去給耶律章收屍,他發現紅寶石就是耶律章的遺言,可是他沒有找到那顆紅寶石。”
秦潭說,“我就是蕭木。”
復生搖搖頭,“秦潭,北國人的刺青即使被抹掉了,經過熱蜂蜜,也會浮現,你是不是耶律章,其實秦遊醫心中也明白,只是你確實是醫道大才,所以秦遊醫給了你一個機會。”
秦潭低下頭,眼含熱淚。
復生說,“你父王得到了這塊寶石所以私聯各王,終於為北土惹來殺身之禍。”
秦潭大聲說,“這不可能,我父王避世心灰意冷,甚至准許我去學醫。”
復生冷笑,“醫道,王道,武道和你三位長兄更是全才,甚至商道也沒有落下,七個王妃也不是隨便一般人家的女兒,算是貴重,你這個幼子也是蕭氏做書童,更何況七個王妃八個公子,這顆紅寶石後來落在了蕭飛母親手裡,她思念故土想重回大洪郡,她發現了紅寶石的秘密,可是蕭飛只是當作母親的遺物,他一直沒參透紅寶石的秘密,也是我用玉石仿假紅寶石的時候,才突發奇想,把紅寶石置於日月熒光之下,我也是剛剛才發現這個秘密。”
秦潭問,“復生爺何時懷疑我的?”
復生說,“你知道藥家四公子的事情太過詳盡了,秦遊醫也未必記得四公子各自的名字,況且你這樣關注這塊紅寶石,又有你是蕭木和耶律章那樣紅寶石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你殺勒克拉丁是仇恨的情緒,是誰可以出入郡衙牢獄沒有痕跡,只能是王邸中人,加上哈里格死於針刑,恐怕再也沒有比你這個醫者更能仿照勒克拉丁手段再施針的人了,你還掉包了紅寶石。”
秦潭說,“王邸的人那樣多,我還以為我沒多大嫌疑,只要我亮明身份,那麼獄卒們聯想到復生爺也出入牢房一定會閉口不言,又加上勒克拉丁是奸細,那秘密就會永遠是秘密了。”
魚徵回說,“秦潭,你最大的破綻就是你不用毒也不用針,非要砍了勒克拉丁幾刀,就是那幾刀暴露了你沒上過戰場也沒殺過人,甚至沒有與人殊死搏鬥過,南都王邸有本事出入郡衙牢獄而且沒有武功的人也就那麼一兩個,發現你去信秦遊醫問詢你的身世就很自然了,秦澗也趕回來了。”
秦潭問,“二位爺怎麼不在柏樹下揭穿我呢?”
復生說,“我們要上奏陛下,言明秦潭耶律章的身份,再由你獻給陛下這顆紅寶石,陛下會為你蕩平北方四聯部,到底是各王殺害了嶽王全族,至於你要不要報復陛下,你就要看看你最後有沒有那個本事,而北國是否國泰民安了。”
秦潭說,“你們可以斬了我的,如果你們按下不表,那麼我也可以是細作,不過我是必死無疑,雖然送我進大洪郡於陛下有好處,可是總歸是給陛下帶去麻煩,這顆紅寶石加上我的身份,我能保命還可能封個侯爵,我給復生爺用了藥,王爺居然沒有想著車裂我。”
復生說,“王爺想凌遲你,我也沒想救你,你照顧我的時間不長,還敢隨便給我下藥,這個頭不可以開的,可是,王爺與我憐你孤苦,也就給了你活路,我們要你去殺了牙買提巴巴羊。”
秦潭問,“為什麼?”
復生說,“因為你和勒克拉丁之所以盯上哈里格,都是因為巴巴羊的暗示,也是巴巴羊推波助瀾幫著蝴蝶商隊鬧大了這件事,通郡要維穩商路,沒有證據我們不能殺巴巴羊,沒了哈里格,巴巴羊不僅和王邸有交情,還實際控制了整個大食商隊,可他是大食細作,我們找到了證人,那個證人被毒死了,通郡還有上千個大食商人,王爺和我不能動他,你可以當眾揭穿他的身份,以毒針殺了他,我們救下你送你進大洪郡也救下你的性命。”
秦潭說,“我不想活。”
魚徵回冷笑,“北方四聯部各王還在,你未報家仇,也是嶽王寫信邀來各王,不是先大王有意為之,難道你不是北國公子,心中並無北國百姓?那你確實可以凌遲了,殺勒克拉丁是復仇,殺哈里格可是無辜屠戮治下良民。”
秦潭最終還是答應了,他想走完復仇的路。
秦潭殺掉巴巴羊,當場被捕。
秦潭表露身份,和寶石一起被耶律延明送入大洪郡。
女王陛下封秦潭為信候,讓他居住在大洪郡。
女王陛下帶著那顆紅寶石親臨北境,果然收復了兩聖山。
秦遊醫給秦潭寄了幾本醫書。
三穆接過了鹽井開採權。
復生對那個大食商人小團隊一直特別照顧。
三穆成了商人團的首領。
復生和三穆做了一輩子的朋友,那顆染色的紅寶石,復生送給了三穆。
他們之間只有生意,沒有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