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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裴宴沒有要她,但她今兒從蘭亭閣出去,整個王府的人斷不會認為她沒有受寵。
日後在這王府,怕是凶多吉少。
姜綰心中惴惴不安,扶著月竹的手往聽雨軒走去。
月竹見自家主子不說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忍不住低聲道:“姨娘,今日您來了蘭亭閣,何不將心思都放在王爺身上,有了王爺的寵愛,日後就不必害怕任何人!”
姜綰腳步放緩了幾分,看著這偌大王府裡的夜景,外邊一片漆黑,裡邊卻富麗堂皇,燈火輝煌,這一晚所點的蠟燭,夠普通家庭一年的消耗。
富貴迷人眼,姜綰只覺得眼前有些恍惚。
她緩緩道:“寵愛?在這王權富貴窩兒裡,最不值錢的就是爺們兒的寵愛,他今日將你捧上雲霄,明日就會棄你於泥潭,權利才是最有用的,沒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寵愛不過是富貴人家消遣的由頭,上位者照樣能殺你於無形!”
姜綰上一世看過不少宮鬥宅鬥劇,她沒有那麼多的心眼和腦子,能在這險象環生的古代活這麼久,她靠的只有一點。
爭寵事小,保命為大。
小心處事,裝傻充愣,站好列隊,不管閒事。
若不然,早在十幾年前,她就死在姜家了。
也不會活到現在。
月竹愣了愣,覺得姨娘說的有理,但自已腦海裡又是另一種思想,一時間倒是轉不過彎兒了。
主僕二人進了聽雨軒,身後一道黑影才隱入了夜色。
府外別院。
院中男人手拿利劍,藉著月色,劍聲獵獵,一招一式,狠辣至極。
清風落於院中,男人一個轉身,長劍一轉,強大的劍氣朝著清風襲來,立馬削掉他耳側的一縷髮絲。
清風眸色不變,恭聲道:“王爺!”
裴宴收了劍,神色冷厲。
“姜姨娘不哭不鬧,反而還說寵愛無用!”
裴宴冷哼,眸中閃過不屑,“一個青樓女子,依附男人而活,如今說什麼寵愛無用?可笑!”
“那本王就讓她看看,寵愛有沒有用!”
翌日一早。
姜綰還未起身,清風就帶著一眾丫鬟婆子來了聽雨軒。
丫鬟手裡端著托盤,裡邊放著各種各樣的稀世珍寶。
月竹看的眼花繚亂,慌忙進了屋。
“姨娘,快來看!”
姜綰披了外衣,跟著月竹出了屋門。
清風迎上前,“姜姨娘,王爺體恤您昨晚辛苦了,特意賞賜給您的!”
姜綰:“……”
周圍丫鬟婆子看姜綰的眼神都帶著喜氣,好似受寵的是她們。
姜綰搞不懂裴宴這是什麼意思,但她斷然不會跟錢過不去。
他敢送,她就敢收。
姜綰給月竹遞了一個眼神,月竹立馬拿了錢袋子給清風。
“清風,勞煩你跑這一趟,拿去喝點茶!”
姜綰出聲道謝。
清風看了一眼月竹,沒有接,只是淡聲道:“禮物姨娘既已收下,屬下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了!”
清風衝姜綰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月竹:“姨娘,這……”
姜綰:“罷了,賞給這些丫鬟婆子吃茶吧!”
清風可是裴宴的貼身侍衛加心腹,根本不會收王府內院的銀錢。
倒是她狹隘了。
一眾丫鬟婆子放下東西,又給姜綰道了喜,才浩浩蕩蕩出了聽雨軒。
聽雨軒只有兩間屋子,也只姜綰主僕二人居住。
兩年裡,根本沒什麼人來,今日倒是門可羅雀,連外邊的丫鬟婆子都在門口朝裡邊張望著,想討份喜氣。
姜綰也不吝嗇,都一人賞了兩枚銅板。
她不會放過結善緣的機會。
一眾奇珍異寶還沒安頓好,海棠居的婆子就來了。
“姜姨娘,側妃娘娘等您去請安呢,您可快點,別讓娘娘等久了,老奴可吃罪不起!”
婆子話語並不恭順,甚至還帶了幾分鄙夷。
姜綰應了一聲,本想給婆子吃茶錢,見她一臉傲慢,又放棄了。
柳側妃的人,斷不會將她這種低等妾室放在眼裡。
她看到那盆紅寶石珊瑚擺件,連忙叫月竹帶上。
裴宴一大早如此陣仗,整個王府怕是都知道了,自然也逃不過柳側妃的耳目。
今日海棠居怕是鴻門宴了。
姜綰帶著月竹剛進海棠居,身邊婆子高聲道:“姜姨娘,娘娘讓您跪這兒等著!什麼時候娘娘叫你起身了,你就可以起了!”
月竹憤道:“你…”
“月竹!”姜綰厲聲呵斥,打斷她的話,衝著婆子笑道:“嬤嬤莫怪,丫鬟年紀小,不懂事,我這就跪!”
姜綰跪在了院子裡。
月竹氣的雙眼通紅,她也撲通一下跪在自家主子旁邊。
婆子見狀,冷哼一聲,“不要以為上了王爺的床就真把自已當主子了?呸!什麼東西!”
姜綰沉著臉,一聲不吭,婆子那一口老痰正吐在自已眼前。
在這王府裡,側妃娘娘身邊的奴才,都比她這姨娘地位高。
她們代表著柳側妃,她只能受著。
青石地面,堅硬無比,不消一刻鐘,姜綰雙膝已經疼的受不住了。
月竹年紀小,也咬牙撐著。
太陽高懸,越來越熱了,屋門開啟,許姨娘領著丫鬟往門口走。
經過姜綰,許姨娘停住腳步,笑道:“姜姨娘今兒倒真是受累了,怕是王爺看了,都要心疼幾分了!”
許姨娘是禮部尚書的庶女,姿態高傲。
雖也是姨娘,但卻是官家小姐。
看不起姜綰這種青樓女子。
兩年來基本不同姜綰說話,如今說這話,也是為了奚落她。
姜綰抿了抿唇,沒有吭聲。
許姨娘氣焰更甚,抬手捏住了姜綰的下巴,得意道:“姜姨娘,你得罪了娘娘,你的好日子到頭了,我可等著你被抬出府的那天呢,到時候,我會看在咱們同住王府的份上,給你燒幾張紙,哈哈哈!”
姜綰死死咬著牙關,忍著沒說一個字。
她如今已經是眾矢之的了,多說無益。
許姨娘見她一聲不吭,眼中閃過惡意,指尖微轉,落在她的手臂上,尖利的指甲狠狠掐進了肉裡。
姜綰疼的面色慘白。
月竹撲上前,“許姨娘,我家姨娘得側妃娘娘指令跪在這裡,你怎麼能當眾欺負?你置側妃娘娘於何地?”
許姨娘眸光一冷,“好大膽的丫鬟,雙兒,掌嘴!”
雙兒:“是!”
姜綰護住月竹,厲聲道:“住手!”
“許姨娘,我們倆位分相等,你有什麼資格打我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