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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昭雲,本就情投意合,借韓家之名,只是為了幫她打發一些狂蜂浪蝶罷了……”
“而那極樂館,確有逼良為娼之事發生,便是館內一眾姐兒侍應,也多被健奴所欺壓。之前老鴇更是沒把她們當人,動輒打罵。稍有不當,便施以家法,輕則一頓皮肉之苦,重則一命嗚呼。”
“千葉接手極樂館,想的便是在能力範圍之內,能給予適當關照。”
“呵!都是一群苦命人罷了,誰又比誰高貴呢!”
他這最後一句,似是自嘲,已然有幾分落寞之意。
“原來如此!”
眾人聽他自述,心中已然明瞭,頓時對他又高看了三分。
古往今來,沽名釣譽之輩,口惠而實不至之人,不知凡幾。
天下熙熙攘攘,多是拔一毛以利天下而不為之人。
韓千葉出身世家,表面偽裝成紈絝,心中卻常存憐憫之心,更以行動踐行自已的認知,屬實強過千萬庸碌之人。
“如此,當無異議!”
燕北歌一錘定音,將此事蓋棺定論,日後便由韓千葉來執掌韓家。
“老韓,後頭的事情,便由你來告知千葉。今日便到此吧,夜深了,諸位好生休息!”
他話一說完,眾人應了一聲,便各自出了小院。
韓千葉早已為眾人安排好住所,自有侍女引領各人前去休息。
而韓白石,則是跟著他一路去了東院,今夜叔侄倆,還有許多話要談。
……
一盞茶後,東院主房,叔侄兩人仰面躺在屋頂,數著星星。
“無罪城主燕北歌之名,想來你是知道的。”
韓白石拔開酒塞,飲了一口,又遞給了韓千葉。
“聽過,只是今日一見,真人與‘江湖最惡之人’的名號,可是極不相配啊。便稱一句好人,似也並無不可!”
韓千葉學著韓白石的樣子,牛飲了一口,只覺一股烈火從口腔席捲而入,直衝肺腑:“咳咳……這什麼酒,如此辛辣?”
“嘿,可別浪費了,小孫特意調配的烈陽散,正可補你損耗的精氣。”
韓白石只一眼,便看出他被人以採補之法奪了元陽,此時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江湖謠傳,又有幾分可信?好人不好人的,你且知他為可信之人,這便夠了。便是咱們自家,有多少藏汙納垢之處,你也心知肚明。”
“到是不曾想到你這常年混跡風月場所的小子,居然是個雛兒。”
“五叔,您可是入了無罪城?”韓千葉尷尬一笑,不願在此事之上多做糾纏,便岔開了話題。
韓百山先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不置可否:“無罪城便是我等幾人所共建,如此便也算入了吧。”
“我等當時創立無罪城的目的,便是為了對付一位大敵。此人恐怖至極,絕非尋常武力所能敵。然而此敵不除,天下必亂,屆時伏屍何止百萬!我等十年謀劃,此刻方敢出招,卻也是如履薄冰,不敢行差踏錯一步。”
“江湖上令人談之色變的血影教,乃至一些武道大宗,名門世家,或許只是那人的只鱗片爪,如今我等所要做的,便是將他這些爪牙一一拔除!”
“整個天下,五域三十六城,我們必須取得二十城以上的支援,才有一絲取勝的可能。因緣際會之下,你既已入局,除非身死,便無退出的可能!這點,你需得明白!”
見他說得如此鄭重,韓千葉也收起了往日的混不吝,臉色一正,肅然道:“母親既已亡故,千葉如今孑然一身,再無掛念。那幕後黑手和我也算間接有了殺母之仇,終此一生,勢必要將復仇進行到底。”
韓白石點點頭,換了個姿勢側躺著,左腿搭在右腿上,翹起了二郎腿:“你偷藏起來的那名血影教女子,便是盜取你元陽之人吧,你待如何處理?”
“這……五叔您都看見了……”韓千葉一時語塞,臉上一片糾結,過了片刻,搖頭一嘆:“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
原來韓府混戰之時,那位名叫芊芊的女子竟然重傷未死,被韓千葉發現並藏了起來。
這一幕恰好被解決完華雄之後,趕來韓府的韓白石看見。
韓白石翻了翻白眼,打斷了他絮叨:“沒想到你竟還是個純情之人,這人你自行處置就是,不過千萬切記,不能洩露我等謀劃之事。此中利害,相信你能把握得住。”
他自然不會說出一刀殺瞭如此失智的話,不過一無關緊要的棄卒而已。
既然選擇韓千葉成為他們計劃中重要的一環,自然便要給予足夠的信任與自由,對其做出的決定保持尊重。
韓千葉自然知曉輕重,點點頭道:“千葉明白,必然不會誤了大事。”
“你與七秀坊那姓葉的丫頭的事情,又打算如何處置?”
“這……”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韓千葉似是下定決心,起身朝韓白石一拜:
“便勞煩二叔往七秀坊一趟,為侄兒提親!”
“你這小子,倒是會使喚人!也罷,我便替你走這一遭,也算是一樁喜事。”韓白石笑罵了一句。
“方才你猶豫了片刻,可是擔心我們謀劃之事過於危險,不願將你的小情人牽扯入內?”
“不錯。”韓千葉點點頭。
“那最後,為何後來又想通了?”
“五叔方才說了,若這幕後黑手不除,天下必將大亂,屆時生靈塗炭,覆巢之下,又豈有完卵?”韓千葉灑然一笑,眼中熠熠生輝,言語之中滿是柔情:
“若是昭雲與我易地而處,想來也會作出相同的決定。”
韓白石被他莫名其妙地餵了一嘴狗糧,臉色一時便耷拉了下去,和著幽幽月色,竟有說不盡的落魄之意。
一個翻身站了起來,背對著月光,韓白石抖了抖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擺了擺手,向內院走去。
韓千葉耳邊還飄著他離去時的話語。
“今日之事,你且消化消化,以後韓家便整個交在你的手上了。”
“另有一事,你母親很大可能還在人世,此事另有蹊蹺,待我查明,再告知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