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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片哀嘆,躺下卻再也睡不著了。
面朝洞口的時候她只能睜著眼睛,生怕閉上眼會進來什麼東西,背朝洞口的時候,她又總覺得有什麼生物要偷襲自己。折騰的自己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她的聲音太大又頻繁聒噪,嚴錚不耐煩的聲音響起:“你要是再亂動,就去洞口守夜去。”
這下姜曦老實了,屏住呼吸逼自己放鬆下來,心裡想著另一個世界的家人。
不知過了多久,竟也沉沉睡去了。
清晨醒的時候,嚴錚不在葉子床上,火堆也沒有升起來,山洞裡空空如也,只剩她一人。
姜曦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大腦瞬間清明,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走了,自己被丟下了。
鞋子也顧不上穿跑出洞外,卻看到門口用藤蔓搭了個晾衣架,今天是個大晴天,嚴錚黑色的羽絨服和其他衣物此時正晾在上面曬太陽。
她撥開衣服正看見十米開外河水裡站了個人。
早上太陽光正盛,嚴錚全身上下未著寸縷,整個人站在水裡,水流沒過他的小腿,陽光打在他身上精壯有力的肌肉上,胸肌、腹肌、和水面一起閃著點點磷光,大腿肌肉縱橫賁張。
姜曦整個人都僵住了,心跳驟然間有些加速,不得不承認,幾年未見這身材還是好啊。
上學那會嚴錚就備受歡迎,他的眉眼生的好看,眼睛英氣深邃,穿著擊劍服站在臺上時,顯得英氣且陽光。
那會嚴錚教她游泳,常年運動讓他身上的線條勻稱而精壯,只是比現在略瘦一些,不具備現在的健碩和衝擊力。
如果說從前的嚴錚是少年,那麼現在的他就是一個真正成熟且有攻擊力的男人,他對姜曦怒目而赤的時候,會讓她感到不可抗拒的壓力和膽怯。
趁著沒被發現,姜曦扇了扇風,趕忙逃回山洞。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白色打底衫被草汁和泥土染成了迷彩服,褲子也不好不到哪裡去,勾絲都快勾成毛褲了,膝蓋以下破破爛爛不成樣子。
現在兩人的衣物加一塊一隻手都能數過來,最重要的是都太厚了,自己除了這件打底衫現在能穿,剩下的毛衣和絨褲絕大時候都用不上。
嚴錚的更不用提,也只有一條褲子,一件毛衣,一件短袖。
一會自己要是洗了澡,就只能穿毛衣了,甚至連替換的內衣都沒有。
唉,以後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聽見洞外嚴錚走動的聲音響起,她趕忙閉眼躺下,假裝自己還沒睡醒。
嚴錚拿起晾衣架上半乾的底褲套上,端著鍋走進山洞。
“別裝了,我看見你了,起來吃飯。”
姜曦坐了起來,又看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底褲,趕忙把眼神移開,解釋道:“我剛才什麼也沒看見。”
嚴錚不在意的哼笑了聲:“又不是沒看過。”
說著將鍋放在篝火上,鍋裡是大半鍋水,水裡放著新鮮的魚段。
姜曦看她似乎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生氣,也很識相的閉嘴,走過去,往篝火裡遞柴。
看見鍋裡的魚姜曦的肚子不爭氣的開始有了餓意。
她好奇道:“這魚你怎麼抓的。“
“用劍。”
“你們學擊劍的還會捕魚啊,”
他凝眉瞥向她,淡聲道:“擊劍的要求就是敏捷、精準、快速。”
“刺個魚又不是難事。”
姜曦點頭:“下次還是做個矛吧,這把劍還是嚴教授送你的,要是在這裡壞了,不心疼死”
嚴錚聽見此話面色一滯,聲音微沉道:“無所謂,反正已經不練了。”
姜曦撥了撥眼側的頭髮,:“既然無所謂你為什麼還帶著?”
氣氛突然緊張起來,他的臉色突然一沉,毫不留情的說:“姜曦,你不用在我面前一遍又一遍的試探,幫我回憶過去。”
“放棄就是放棄了,咱倆都這麼大了,現在還總提過去,只會讓我覺得你虛偽可笑。”
姜曦看著他,怔在原地,沒想到自己又觸到了她的逆鱗,她忍著喉嚨的酸澀感,平靜道:“我虛偽?我做了什麼值得你這樣恨我。”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的指尖開始顫抖起來,嗓音裡帶著戾氣和難以察覺的低啞:“你們家現在櫥櫃上放著的合照。”
“是你跟誰?還用我幫你回憶嗎?”
照片?什麼照片?姜曦的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
對上她已然泛紅的眼睛,嚴錚心口猛然揪緊。
他站起來,咬緊後槽牙,抬頭收斂心神,冷硬的下頜線因為怒氣而繃緊,雙眼猩紅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沉聲道:"你我之間不必耍這些花樣。"'
心口像是堵了什麼東西,難受而刺痛,他停頓一番才開口,:“我說了,我會帶你出去,就不會食言。”
說完沒有再看她,拿起地上的斧頭走出山洞。
姜曦用指尖拭掉臉上冰涼,拇指扣著食指的指甲好緩解自己的無措和憤怒。
四年前的那個晚上。
窗外風雪肆虐,她躲在宿舍樓的樓道里,蹲在牆角,聽見電話裡的他說:“姜曦,我不需要你來左右我的人生。”
聲音顫抖又歇斯底里:“都是因為你們,才變成這樣。”
“我們分手吧。”
她還想說什麼卻被他的下一句話堵住了嘴。
那句話,二十一歲的嚴崢說的極為平靜和緩慢,帶著訊號電流的雜音:“姜曦,我二十了,不需要你的糖了。”
漫天的大雪,撥不通的電話,半年來時不時消失的人,原來一切都是有徵兆的。
那晚除了冷,還有什麼,她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把身體蜷縮成團,眼裡噙著淚卻哭不出來,在角落裡枯坐了一夜。
一直到東方既白,天色微亮,她收到了嚴錚父親嚴教授的電話。
除了告訴她嚴錚需要住院治療。最重要的是,憔悴滄桑的中年男人在電話裡說的話。
“姜曦,算叔叔求你了,這兩年他的病越來越重了,醫生說再這樣下去他就不得不放棄擊劍了——我知道這些年我沒有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我對他太苛刻了。”
“叔叔豁出這張老臉求你,你們就這樣吧,別再刺激他了。”
“就這樣吧,等他醒來我親自跟他說,你別再聯絡他了。”
——
姜曦心裡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上輩子好事做的太少了這輩子才遇見這個人,自己被分手,到頭來還要受這門氣。
她越想越生氣,抓起手邊的木棍衝出洞口。
嚴錚正在門口砍枯柴。
姜曦想也沒想,一棒子就照嚴錚背上抽去。
嚴錚氣急,轉過身一把攥住她手中的棍子,羞怒道:“你瘋了?”
姜曦胸口怒火燃燒:“我看是你瘋了,我招你惹你了?分手是你提的,現在還要倒打一耙。”
“我論文申報改了二十遍我都沒這麼生氣,我腦子抽了讓你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欺負我。”
“今天咱們就把話說開了,我哪點對不起你了,你這麼恨我。”
聽見這些話,他的神色一滯,氣勢收斂,嗓音滯澀:“我什麼時候提的?”
走近一步,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復問一遍:“分手我什麼時候提的?”
姜曦看他狀態不對,只順著他的問題答:“你去醫院之前那個晚上。”
嚴錚看著她,眼神在她臉上流轉,似要看出些什麼:“我還說了什麼?”
“沒。”
“沒了。”姜曦想到了什麼,卻沒說出口。
嚴錚低下頭,雙手抹了把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帶著探究的目光在她臉上停頓少頃,擺了擺手,拽下藤蔓上的褲子衣服,轉身離開了。
“你去哪?”感受到他身上異樣的壓抑,姜曦心猛地揪緊。
“找柴。”
看他沒有走遠,姜曦懸住的心才略微放下,沒有再逼他回答方才的問題,也許晚一點他會給出答案。
用手隨意收拾了幾下凌亂的頭髮,點燃了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