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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迷茫
華國，中京市，2043年七月十五日
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了，遠遠望去城市的光亮仍然不見減少，站在高樓上遠遠望去，在城市的天際線上發出強烈的光芒，似乎想照亮整個夜空的黑暗，而黑暗的天空也似乎擠壓城市的光亮，最終光明與黑暗在相互抗衡中達成協議，地表由光明佔領，天空由黑暗佔領。但是他們從未氣餒，他們發誓要消滅對方。
在城市中的街道上，一排排路燈組成的一道道光柱，向城市四周延伸而去，街道人漸漸少了，偶爾會聽到幾個人的嬉鬧聲，在黑夜的掩護下，顯得極為清晰，匆忙駛去的汽車，顯然是有一個明確的目的地。而在此時智子卻不知道該去哪裡，他從東城的研究所逃出來後，一直不斷向北奔跑，整個人沉浸在疑惑和恐懼中，卻不知道目的地，城市中偶爾響起的警笛聲，加劇了他的恐懼，他加速奔跑著。
“砰！”
“你小子想死嗎？”
智子撞到了幾個在街上閒逛的小混混。這個時候智子才清醒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您原諒”，智子連連道歉。
“你小子是故意的吧，這麼寬的路，這麼幾個人，你還往我們這裡撞？”一個身高馬大的人走到智子面前說。
其他幾個小混混起鬨著，像是要看他們對決。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在想一些事情，沒有注意到你們，真的抱歉了。”智子後退了幾步。
“我也在想一件事情，就是要怎麼修理你。”又是一陣起鬨聲。
那個人高馬大的小混混不停的逼近智子，嘴中不停的說著挑釁的話，智子不停的往後退。
智子顯然沒有遇見過這種場面，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嘭的一聲，智子的手像是不聽使喚一樣，向那個小混混一拳下去，那個小混混竟然被打到七八米開外，重重摔倒在地上，疼痛的讓他在地上不停打滾。
“我怎麼這麼大力氣？”智子心裡想著。
與此同時，其他幾個人快速衝上去拳腳相加，但是智子快速的躲過去了，瞬間智子的自信心增大，在他的腦海中漸漸出現了一種記憶，學習空手道的記憶？他想，這應該是之前父親學習過或者在自己的大腦中儲存過相關資訊？智子不由自主的擺好戰鬥姿態。看到智子擺好戰鬥姿態後，小混混們意識到這個看似瘦弱矮小的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起鬨聲沒有了，小混混們開始重視這個小個子了，紛紛進入鬥毆狀態，七八個小混混開始包圍智子。智子看到這個場景，後他快速掃描自己的記憶體，果然有大量的武術資訊，他快速的載入，瞬間他感到信心滿滿，他已經會所有的武術了。
智子決定先發制人，只見他縱身向前跳起兩米多高，然後來了一個飛踢，重重的把前邊的小混混踢出十幾米遠，緊接著他來了一個回馬槍，把後邊的小混混用重拳擊倒在地，其他的幾個人見狀一起湧向智子，智子沉著冷靜，跳起來，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飛踢，瞬間所有的小混混倒地。
智子看到他們已經沒有還手的餘地了，遍想逃走，但是看到他們一個個痛苦的在地上掙扎著，智子意識到，他可能把他們打的太重了，他本想自保，稍微教訓他們一下，但沒想到自己出手那麼重，他害怕沒有人救護，小混混們會有生命危險，智子走到一個小混混身前，在他身上一頓摸索。
“您好，是急救中心嗎？在航天橋北側附近有幾個人受傷了，你們快派幾個救護車來吧，要不會有生命危險。”
智子把電話扔到小混混身上後，準備要走。就在這個時候，他注意到被他第一個踢飛到十幾米外的那個人一動不動了，智子走上前去，看到小混混嘴裡邊吐出的血染滿了胸前的衣服，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血液不停的從口中湧出，經過臉滑落到地上，漸漸地小混混徹底的不動了，智子有些驚慌，他的手伸向小混混的脖子處，想感受出他的脈搏的跳動，但是沒有任何跳動，他死了。智子恐懼的倒在地上，然後又爬起來，揚長而去。
此時他的內心已經極度奔潰，他不停的跑著，他在想他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上，在自己甦醒的那一瞬間，他從來沒有想到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自己會經歷這麼多令人傷心和恐懼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還會經歷什麼，有那麼一瞬間他曾想自殺，但又害怕死亡。
不久後他停下了腳步，他注意到了一些熟悉的環境，那家早餐鋪，店內一片漆黑沒有一個人，但是他的那個大大的招牌格外顯眼，遠處的黑暗的公園，他記得剛結婚時候經常和妻子在那裡散步，熟悉的大樓，零星有幾戶人家還開著燈。
“我回家了。”
沒錯，這是張偉明的家，智子感到了一絲安慰，他感到家給他帶來的一絲安慰，我要回家，這個時候智子有了這個想法，但是他還是有些遲疑，因為他的妻子還不知道他已經死了，自己用這種面貌見她，她會不會接受？把自己的故事告訴妻子會不會相信？智子猶豫了，他決定暫時不見妻子，但他要把自己前段時間藏在家裡的B型機器人的技術資料拿出來，資料裝在一個隨身碟中。他不敢把技術資料放在單位辦公室，所以他備份了兩份，一份藏在家中，一份自己隨身帶著。由於張偉明的記憶和意識是在昨天載入進智子的腦中的，所以智子記得另外一份技術資料藏在家中那裡。
智子走向家所在的大樓，想要進去，他看了看緊鎖的樓房大門，他記起來了樓房大門是指紋和虹膜解鎖的，智子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他無法從大門進入了，他向後退了幾步，看了看自己十五層的家，已經沒有燈光了，他決定徒手爬上去，智子開始搜尋記憶體關於攀爬的內容，然後載入進入大腦。
智子一個箭步就跳上了二層樓的陽臺，智子心想：“這就是機器人的優勢吧！”經過幾分鐘的攀爬，智子終於爬上了自家的陽臺，他進入陽臺的那一刻，心中無比的心暖，自己終於到家了，雖然用這種方式，智子躡手躡腳的開啟陽臺的推拉門進入客廳。他把隨身碟嵌入在了家門入口燈開關的裡邊，他在想誰能注意到東西藏在了燈的開關裡邊，即使用探測器探測，探測器也會把隨身碟當作燈開關的電路板。智子卸下鑲在牆上的開關，準備取出隨身碟。
“你輕一點。。。。。。”傳來了一句女人說話聲，聲音很小很小，有點像是在撒嬌。
智子的耳朵比人類的耳朵強大許多，他能聽到不同波段的聲音，微小的聲音被他捕捉到了，“是誰在說話？難道是妻子？”智子心想。智子拿出鑲在開關裡邊的隨身碟，朝向臥室走去，他在臥室門前停留了一會兒，沒有什麼動靜。“也許是其他地方的聲音。”智子沒有在意，調低了耳朵聽到聲音的範圍，他打算在家中停留一下，他不知道該去哪裡，他需要好好想想，智子坐在沙發上想著一些事情，他想到，到底是誰殺害了自己，在想象著之前的每一個細節，他想到了之前的一件事。
那是在半年前，他和馬克去米國舊金山參加人工智慧機器人專題研討會的事情。
回憶：
“當你們到達舊金山的時候，領事館的工作人員會接你們，他們會安排你們的一切活動。”周雄把行李從車中拿出來，遞給張偉明和馬克。
“用得著動用官方的人嗎？”張偉明不耐煩的說：“這僅僅是一次民間論壇，是非政府間的，這麼做合適嗎？”
周雄沒有回答張偉明的提問據續說：“你們記得在論壇上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
馬克無奈的點了點頭。
“你是怕我們洩密呀？要想洩密我們早就洩密了，還用得著今天嗎？”
“他是怕我們被策反。”馬克對張偉明說。
張偉明顯然有些生氣了：“我說周雄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嗎？我為國家奉獻了大半生了，會背叛自己的國家嗎？還有馬克？如果他要是背叛，他還會來華國嗎？並且在華國一呆就是十幾年？”
“老張你想哪裡去了，你還不瞭解我嗎？你們是我最相信的，讓你們和領事館的人一起，不就是給你們提供個方便嗎？”周雄顯然有些委屈的說？
其實這個是周雄不得已的決定，張偉明和馬克不知道，在前幾個月華國的三位材料方面的科學家意外死亡，經過調查可能和米國的CIA有關，但是一直沒有相關的證據。雖然這麼多年世界表面上繁榮和諧，但是以華國為首的東方國家和以米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的博弈從來都沒有停止，激烈程度堪比冷戰時候的紅聯國和米國，間諜和暗殺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好了好了，列車快發車了，你們趕緊進去吧。”周雄揮了揮手。
“你這應該是第一次去米國吧。”馬克對張偉明說。
“是的，我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華國，就是出國旅遊也是很少，還有就是去過伊比亞，認識了你。”張偉明笑了笑。
“我這一生就是被你改寫的，要不是你救了我，哪有今天的我，我很好奇你那個時候為什麼救我？”
“我想這個應該是一個人的本能罷了。不是因為我有多麼的善良，我想每個人處於那樣的情況，都會盡量幫助更多的人，何況你還是受傷的那麼嚴重。”
“那個時候我很迷茫，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失去的太多，我面對的殘酷讓我無法有據續活下去的勇氣，當時是你的善舉改變了我，我不在迷茫，也許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讓我好好活下去的機會。”
“每個人的命運都是公平的，如果一個人在某一方面有很多幸運，那麼他一定會在另外一方面有很多不幸運，也許你的成長經歷不幸，但是你的成就應該在世界上是數一數二的，這應該是一種幸運吧！你瞧瞧我，我活了四十多年，除了一次妻子的背叛，我想我再也沒有讓我覺得不幸的了，我的一生太過安穩和幸福，這讓我有一種不安，但我無法認為自己就是這麼的幸運，也許在我以後的歲月中會有很多不幸。”
張偉明看著窗外的飛馳而過的模糊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洲際真空高速鐵路以每小時4000公里的速度飛馳著，它經過倭國，北海道，勘察加半島，白令海峽，阿拉斯加，育空地區，哥倫比亞，到達加利福尼亞。在幾十年前，沒有人會認為火車會以4000公里的速度賓士駛向米國，一切都變得太快，日新月異的的科技讓人們總是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人們像螞蟻一樣辛勤的工作，他們爬上了一個又一個高地去尋找食物，但是當他們爬上一個高地，他們發現又一個更高的高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他們身心疲憊，但是為了不被餓死，他們仍然拖著疲憊的身體不停地向前。張偉明作為前沿科技的開發者，同樣在惶恐和疲憊中，他的惶恐不是因為他對科技的惶恐，而是他對幸福的惶恐。
五個小時後，列車到達了舊金山。
長長的隊伍延伸了幾十米長，人們在等著入境，張偉明和馬克也在排著隊等待入境。
“您好先生，你是張偉明嗎？”一個人從背後拍了拍張偉明的肩膀。
一個身材壯碩的華裔男子站在身後，一身黑色西裝筆挺。
“是的，我是張偉明。”
“您不用排隊了，我們有專門的VIP通道，您和馬克先生跟我來就行了，你們把護照給我，一切由我來辦就好了。”
“你們是領事館的人吧？”馬克一臉高興的說。
“是的是的。”黑衣男子連忙說。
張偉明有些疑惑，他本來想等他入境後才會出現領事館的人，沒想到還沒入境就來了。
黑衣男子，拿過張偉明和馬克的行李就走，馬克和張偉明跟了上去。在走出高鐵站後，他們上了一輛雪佛蘭SUV。
在路上黑衣男子沒有說一句話。
“看來我們是誤會老周了，你看看這麼多方便，不用排長隊了，還有專車接。”
“我看沒那麼好，這不等於監視我們嗎？”張偉明說。
“我們好好的，不幹壞事害怕他們？反正我覺得挺好”。
幾十分鐘後，車來到了一家酒店，是希爾頓酒店，黑衣男子帶著張偉明和馬克來到房間。
“兩位先生，您休息把，待會兒有人來找你們，護照等到他們來以後會還給你們。
張偉明客套了一下，就去了洗手間，他準備洗個澡，先睡一覺，馬克則是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直接睡著了。
“叮鈴鈴。。。。。。”
張偉明和馬克被手機同時吵醒。
張偉明開啟手機一看是周雄：“老周我到了，有什麼事呀？”
“你們在哪裡呢？領事館的人怎麼沒有接到你們呀？”周雄著急的說。
“怎麼可能，我們一下車就和他們碰見了呀，我現在正在他們安排的的酒店裡睡覺呢？”
“我們的人在高鐵站外邊等你們等了三四個小時，接你們的人不是我們的人！”
“那他們是誰呀？”
“他們應該是米國政府的人？你趕緊把地址告訴我，我叫人去接你們。”
“你怎麼那麼著急呢？米國政府的人就米國政府的人吧，他們還能怎麼著我們呀？我們現在在希爾頓酒店9320房間好好著呢！”
“我想我們的機器人研究計劃可能已經被洩露了，實話跟你說吧，前幾個月我們的三位科學家被暗殺了，應該是米國政府幹的，但是我們沒有證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會策反你。”
“這點你放心吧。我們怎麼可能被策反？”
“這一點我相信，我是怕他們殺了你。”
“應該不會吧，目前還沒有人來找我們，應該不會這樣明目張膽，畢竟是在他們的國土上。”
“還是謹慎一點好，在我們的人沒有到之前，你儘量呆在屋子裡邊不要外出，也不要吃喝什麼東西。”
“好的。”
張偉明突然有些慚愧，慚愧他誤解了周雄。
“我們誤解周雄了，他派的人是保護我們的。”張偉明對馬克說。
“其實在我來華國之前，FBI的人阻止過我不要去華國。”馬克說。
張偉明看了看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咚咚咚。。。。。。”敲門聲。
張偉明和馬克立即安靜了下來，他們也沒有說話。
“張先生，馬先生，我們是歸還你們護照的。”
馬克上前準備開門，“等一下。”張偉明伸出手擋住馬克。
張偉明又放下了手，馬克上前開啟了門。
是兩個白人男子，一個是較為年輕的，應該是保鏢，一個是年老的，有些禿頂，像是一個不小的官。
“張先生，馬先生，很高興見到你門，我是查理，移民局的，這個是我的同事戴蒙德先生，我希望和兩位先生談一談。”年老的白人男子指了指站在他身後的男子。
張偉明請查理坐了下來，而那個年輕的人則站在他的身後。
“兩位先生在人工智慧領域有卓越的貢獻，我希望兩位先生可以留在華國，我們的待遇會比你們現在的待遇高出十幾倍，要知道這是多少人的夢想。”查理拿出了身上的護照，還有一張卡片。
“這是一張綠卡，希望張先生笑納，至於馬克先生，本來就是米國公民，我也希望你能為國效力。”
“十幾年前，我已經表示過了，我有我自己的選擇權，我很滿意自己的現狀。”馬克說。
張偉明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麼直接的毫不掩飾的策反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害怕如果果斷拒絕會招來殺身之禍。
“您的綠卡我收下了，我會做一些考慮，現在我不能答應您，我需要時間。”
查理顯然有些失望：“我們會再來找你，我們會給你無上的榮譽，希望您能夠好好考慮一下。”
查理轉向馬克：“雖然您拒絕了我和國家，但是國家會永遠為你留下位子，靜待你的迴歸。”
查理和戴蒙德走出了門，樓道里傳來聲音，不知道他們在說著什麼。
“你應該當時就拒絕他們？”馬克說道。
“周雄告訴我，國內已經有幾個科學家被暗殺了，他懷疑是米國政府幹的，如果我拒絕他，我們可能有生命危險。”
“。。。”
現在：
“我老公在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大膽,天天來我家,現在倒好,他死了,你就賴在我家了.”聲音再次傳來，這分明是張梅的聲音呀。
智子站了起來，他再次走進臥室的門。
“那當然,你可是科研工作者,破壞科研工作者婚姻可是犯法的,和軍婚一樣,以前我們只能偷偷的,現在你老公死了,我們才名正言順.一男人聲音從臥室傳出來”。
智子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他不相信妻子背叛了他，他用手去推門，但是他停住了，他努力的剋制著自己，他轉身跳出窗戶。
雷聲大作，烏雲密佈，在一瞬間，傾盆大雨從天上傾洩下來，城市的燈光漸漸地微弱下來。智子坐在永定河的橋上，努力的為張梅找著各種理由，是自己不對，他不應該這樣不顧家，但是悲傷的情緒並沒有絲毫的減弱，而是越來愈加的強烈，智子累了，在這幾個小時的時間中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面臨著什麼，他想到自己說的話：“當自己過度安穩幸福的話，一定有不幸在前面等待著他。”
就在那麼一瞬間，智子決定睡覺，永久的睡覺，智子身體往前一傾，它跌進了水中。智子不斷地往下沉，直到沉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