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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往事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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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中毒了?”黎念笙問,眼中滿是詫異。

秦落衣看他一眼,他既然什麼都明白,也無須再瞞,無謂道:“行走江湖,中個毒而已,又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放眼武林,竟還有能給你下毒之人?”

見秦落衣不回答,黎念笙繼續問:“難道是無殤冢?”

秦落衣只是輕輕一笑,帶著無盡的無奈,什麼也沒說。

黎念笙不懂她這十年是如何從琉璃閣主變成花間閣主,繼續追問:“我去過無殤冢,以他們的能力,十年前,傷不了你,秦婧姝,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秦落衣苦笑,心中一陣苦澀,原來還有人在乎發生了什麼,而不是在意這結果是如何...

那年暴雨交加,聞名天下的琉璃仙子秦婧姝,死了。

隨著無殤冢家主鬼手風烈一擊“勾魂奪魄”襲來,周遭埋伏著的數百位幽皇境殺手也一窩蜂湧來。

“找死!”秦婧姝瞬時怒氣湧上,她急著趕回去救師姐的命,哪有這功夫和他們糾纏。

一隻玉手在馬背上猛的一拍,秦婧姝腳下生蓮,迎著這天下第一的輕功玲瓏蓮花步借力而起,同時周身圍繞著金光,五柄飛劍現身,環繞著刺穿一具又一具向她襲來的身體。

對於迎面而來的魔爪,她遞出一道流螢掌,似星雨一般,兩道掌氣相撞,震斷周遭十里竹林。

“劍來!”

一聲吶喊下,琉璃五劍歸位,回到她周身,圍著她飛轉著,在她周身形成劍氣屏障,御劍之術,劍可通靈,自己作戰,如今那五把飛劍已經將周遭殺手解決了一半,這些人的幽皇境並不純粹,像是吃了什麼藥,強行將境界提到了幽皇,只是這樣一來,待境界退散,也將是他們爆體而亡之時。

“呵!”秦婧姝冷笑一聲,嘲道:“風烈家主為了殺我,還真是下了血本啊!”

“何須我殺你,你自己,已經將自己送上了死路!”

話音落下,風烈又向她襲來,那殘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秦婧姝剛要出招,卻猛然感覺有什麼不對,自左手筋脈而起,全身湧動的血液都如萬千螻蟻般啃咬著她,來不及多想,風烈已經襲來,只能忍著劇痛甩出鳳囚凰。

風烈身後的黑袍人見了,深深鬆了口氣,感慨道:“十八年,整整十八年,終於等到這一天,林公子,請吧。”

一旁的林摧殘得了令,二十二歲的少年面無血色,像一具冰冷的屍體緩緩走去,雙手一甩,兩臂上帶著的刀環從一個口子裡各自滑出一把刀,兩斷刀!

天下第一的名劍與風烈交纏著,秦婧姝依然得不了空,除了風烈,可是還有一半幽皇境的人纏著她。

“月引梭,萬人棺!”話音落下,秦婧姝手持月引梭猛然插地,劍氣自土裡蔓延,流向這片竹林,瞬時,這竹林都像通了靈,枝葉憑空生長數米,捲走又一半高手,而被枝葉捲走之人則全部化為植物。

她才要喘口氣,卻見背後一股殺意襲來,一把短刀!

眼中殺意怒漲,明華劍側身飛來打落了那刀,卻沒有結束,那刀後面連著鎖鏈,由遠處的林摧殘控制著,他操控著兩斷刀,就像操控著提線木偶一樣。

月引梭在手,又有三劍在周身與兩斷刀糾纏,秦婧姝忍著痛再揮出一劍,直接震碎了一把刀,卻迎面被一道紫氣擊中。

這一受傷,琉璃五劍全部及時回到秦婧姝身邊穩住她,是那個老者出手了。

那老者手持著權杖緩緩走來,那權杖鑲嵌著一顆紫色的珠子,雖不知這是什麼武器,卻能確定,那老者是魔教之人。

想到魔教才下的戰書,此刻就在這裡聯合無殤冢攔截她,心中不免要罵他們無恥,若非是此刻身體不適,哪容得下他們這樣囂張。

剛想使力打算一擊解決他們,卻發現真氣一湧上來,心脈一陣劇痛,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一口鮮血噴出,原本用真氣凝結而成用來擋雨的屏障也碎了。

右手以劍撐地,抬起顫抖的左手,衣袖滑落,才發現經脈發紫,此刻更是如萬蟻啃噬,越是要發力,越是疼痛難忍。

雨越下越大,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無法看清他們的神色,但也能清楚這必是他們的詭計。

“卑鄙!”秦婧姝咒罵著,喘著粗氣。

“哈哈哈!”風烈仰天長嘯,得意極了,“你不是天下第一嗎?怎麼天下第一連我們三個都對付不了?什麼琉璃仙子,什麼從聖第一,我看也不過如此!”

中間的老者見秦婧姝這副模樣,恨得攥緊拳頭,連指甲都嵌進肉裡,腦海裡一個聲音重複著“只要不曾抱有情感,那麼丟棄的時候就可以毫不留情!”

“毫不留情!”老者喃喃著,語氣中卻滿是恨意,“是你天命如此,活不過十八,不是我無情!”

老者自我催眠著,終於跨過心中那道坎,吼道:“天魔蕩魂!”

右手權杖的紫珠爆出一道紫光,老者身後形成一道帶著“魂”字的巨大法印,生生向秦婧姝襲去,這是幽皇五重以上,與自己的武器心有靈犀之人才能使出的縱靈之術,可謂是所有武器中最大的殺招!

不僅如此,剩餘十個殺手,聯合風烈,林摧殘,一起結出了無殤冢最大的秘術——嗜血。

秦婧姝深吸一口氣,將那朵藏在胸前給師姐救命的骨語花往裡藏了藏,今日,怕是要死在這裡了...

橫豎都是死,那就賭一把!

運起所有的真氣,哪怕萬蟻吞噬,也要忍這一刻,師姐還等著她救命,整個武林都在等她主持大局!

“歸元!”

五柄飛劍爆出五道靈光,隨著主人的召喚,皆在空中盤旋著。

“合一!”

五道靈光相互交纏,最後五柄劍竟融為一體,真正的琉璃劍!

“琉璃詔天!”

琉璃劍快速結出“琉”字法印,秦婧姝大喊一聲,巨大的七彩法印與向她襲來的“魂”字法印還有嗜血秘術轟然相撞,方圓百里,俱是灰飛煙滅,連天都被照亮,沒有人能在這樣的衝擊下生還,原本合一的五柄劍在這衝擊下被打散,各自散落在江湖的一角,不明去向,秦婧姝也被震出百里落下瀑布。

她幾乎昏死過去,意識全無,以至於被流水捲去了青州,等再醒來時是在一處殿內,屋子陳設極好,光灑在臉上讓她覺得有些恍惚。

原來是琉璃花護主保她一命,卻在這一路被捲來的流水中,連琉璃花也不知去向。

“你醒了。”

一旁的屏風後傳來一道男聲,走出一個溫文爾雅的公子,正是齊王藍銘熙。

秦婧姝覺得這人有點印象,但不多,想要思考,卻只覺得頭疼。

“本王乃是當朝七皇子,遊舟時將你救下。”

聽著他的解釋,秦婧姝緩緩想起自己昏死前發生的事,魔教,無殤冢,戰書!

她想起身,卻一急之下吐出一口鮮血,見此,藍銘熙趕緊將她扶好,命人喚了醫者。

“你傷的太重了。”

“我得...回去...”秦婧姝十分虛弱,用力也說不大聲。

“你回不去了。”

藍銘熙一言,卻叫她怔住了,什麼叫她回不去了?

看她的表情,藍銘熙知道她是不敢相信,他看著她,說的十分篤定:“本王知道你是誰,琉璃閣,你回不去了,武林已死,那江湖,你也回不去了。”

秦婧姝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一時接收的訊息太多,還是有些不明白,嘴角還掛著一絲血,發顫的聲音問道:“你說清楚…”

藍銘熙也耐著性子向她解釋:“這是你昏迷的第五天,不管是什麼,都已經結束了!”

“魔教已經來過,也已經撤回去了!”

“所有武林門派,只滅了琉璃閣,但武林人士被屠殺一半,世人皆道,秦婧姝死在了回琉璃閣的路上,那江湖,你回不去了!”

一時間,秦婧姝只覺的頭疼欲裂,痛苦的閉上雙眼,一行熱淚流下,怎麼會這樣...

忽然,她又想到了什麼,還有師姐!

“那我師姐呢?”

藍銘熙依舊十分冷靜,只是看著秦婧姝,從他的眼神裡,秦婧姝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他說,在魔教來襲的前一個晚上,李若靈,就毒發身亡了。

秦婧姝癱倒在地,不知是身上還是心裡更痛。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一行淚滑過,可即使武林在此戰中慘敗,也總需要一個人來主持大局,也總需要一個人來承擔責任,罵名也好,其他也罷,她都得回去,起碼要讓人知道,秦婧姝還沒有死。

“我得回去…”

見她如此固執,藍銘熙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快死了。”

一句“你快死了”,瞬時讓她頭腦一片空白,她想起自己使出最後一劍時,發紫的筋脈。

雖不敢相信,但還是將左手衣袖扯下一段,一根醒目的紫線印入眼簾,有一根手指那麼長,依稀記得那次還只是一點,如今,不過五日,已經蔓延至此。

藍銘熙看著那根紫線,將醫者說的話重複著:“這毒,在你體內,最少,也有十八年了。”

“十八年…”秦婧姝喃喃著,要知道,如今她也才只有十八,五日前,是她十八的生辰。

“也就是說,這是你與生俱來的,”藍銘熙繼續補充道,“十八年之久,這毒如今已經滲透進你全身血液,無藥可解。”

許是也動了幾分惻隱之心,再說出“無藥可解”這四個字時,他竟也胸口一緊。

“醫者說,你天生武脈,是你這一身奇脈才保你十八年性命無虞,如今一朝毒發,氣海破裂,如萬蟻啃咬,生不如死,好在你入了從聖境之後,你體內的真氣,尚可減輕你的痛苦。”

“氣海破裂,從此便不可動用真氣,不能御劍,那與廢人何異…”若是如此,那她才是真真正正回不去那江湖了。

“你的真氣,一絲一毫,都不能浪費,都要用來壓制你這一身毒血,待你真氣耗盡之時...”藍銘熙忽然就說不下去,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道:“左手上的紫線,若是壓制不住,蔓延至耳後,便是你的死期。”

秦婧姝一陣苦笑,又似在自嘲,“人都走完了,我還留著做什麼,王爺你啊,不該救我...”

“不管如何,本王救了你,你便是欠本王一個救命之恩。”

她看向床前的案桌,上面那株快枯萎的骨語花,什麼都丟了,氣海破裂,現在的她也感受不到琉璃花或是琉璃五劍的任何氣息。

什麼都丟了,那株骨語花還在,但人卻不在了。

為了還那救命之恩,世上從此便無秦婧姝,唯有花間閣主秦落衣。

曾經意氣風發,笑傲江湖的人,如今,也只能屈身做別人手中的棋子,若是從前,豈能容忍別人這樣對她?

若是從前,豈有無殤冢和魔教苟活的餘地?

可惜沒有什麼從前,既是伴生劇毒,那她便算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十年生死兩茫茫,終究是將她一身傲骨折斷...

其實她養好傷後曾回去過琉璃閣,那裡已經一片荒蕪,只有一個六歲的小姑娘在那裡固執的等待著,每天都來打掃,可秦婧姝卻沒有勇氣來見她。

江湖有言,秦婧姝身為武林盟主卻為一己之私棄武林不顧,是為失職,年少輕狂,目中無人,才讓魔教有東山再起,禍害武林的機會,是為狂妄...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武林的希望,可是在後來才發現,原來琉璃閣遭遇滅頂之災時,並無任何一個門派施以援手。

......

許久不曾回憶這些,秦落衣已經釋然了,或許秦婧姝是該死,不管怎麼選,都是錯了,最大的錯,就在,既沒能救回師姐,也沒能護住武林。

可那都是秦婧姝的事,她早已不是秦婧姝,如今,她只是花間閣的閣主,江湖恩怨,與她都無關了,她有錯,但同時,也對那江湖失望了。

“往事如煙去,問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秦落衣笑著說,那模樣看起來當真是釋然了。

“你這是自輕自賤,我認識的秦婧姝,可不會就這麼算了。”黎念笙道,還有一絲不信,若是當年的秦婧姝,絕對一人五劍就滅了無殤冢,打到魔教的地盤,也是她能幹出來的事。

“所以說,我是秦落衣。”

黎念笙還想繼續,秦落衣卻先他一步搶問道:“我還想說,怎麼鏡玄尊者,一眼就能認出是我呢?”

黎念笙輕笑,“你人站在我面前,我還認不出來嗎?”

黎念笙說的平淡,秦落衣卻不這麼認為,十年前,她和鏡玄尊者,也沒什麼交集,況且黎念笙不怎麼露面,在她印象裡,好像都沒見過他。

“你我的十年之約,你可忘了?”黎念笙問道,帶著幾分愜意的笑。

“啊?”秦落衣瞪大了眼,心道,什麼時候又來了個十年之約,十年前,怕是連面都沒見過。

黎念笙見她這副模樣,自己記了十年,她卻忘了,一時有些生氣,語氣也重了幾分,質問:“你忘了?”

“我...”秦落衣支支吾吾答不出來。

“無妨,我自有法子讓你想起來!”黎念笙冷聲道,作勢便要喚出飛劍。

這還得了,秦落衣是真折騰不了,急道:“我想起來了!”

聞言,黎念笙半信半疑,其實是完全不信,卻還是放下了手,只是看著她,道:“說說看。”

“這個...”秦落衣有些尷尬,“這個,不就是...”

黎念笙冷哼一聲,背過身去。

“這是,生氣了?”秦落衣心中感嘆,這鏡玄尊者原來是這樣的嗎?

可是十年過去,這如何想得起來?

於是,她便換了個話題,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問道:“不過,今日比武時,你何至於對這麼個小輩出那樣的殺招啊?”

黎念笙瞥了她一眼,沒什麼好氣:“你為了那個小子能在比武場上做出此等上不得檯面之事,還助他入了玄靈境,我就是想看看,你為了他,究竟能做到什麼份上。”

秦落衣頗為無語,他口中所指上不得檯面之事,無非就是暗中擊破了沈洛溪的琴術,讓蕭裴煜贏了那一局,但這人跟她出來,總不能讓人豎著出來橫著回去吧。

“是是是,”秦落衣佯作生氣,“我卑鄙無恥,就知道耍無賴,哪比得上鏡玄尊者光明磊落。”

黎念笙見她這副樣子,心想莫不是自己方才語氣太過嚴重了,一時也有些拿不準她的脾性,只輕聲道:“我並非這個意思。”

秦落衣看他一眼,倒覺得黎念笙挺有趣的。

“那你是什麼意思?”

黎念笙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也沒有生氣,只笑道:“倒是著了你的道。”

二人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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