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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無力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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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過境遷,他踏足的這片地方十分陌生,是邊境之地一座無名的孤山。

山腳下,沈洛溪抬頭望著這座孤山,不是有名之地,甚至沒有界碑

就是這裡嗎?為什麼是這裡?

一生都站在一方至尊的琴仙司空千塵,卻在二十九這一年跌落了神壇,他名揚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可最終在這一處無名之地,塵埃落定。

他穿著成功拜入司空千塵門下時的舊衣,一晃也不過兩年,衣裳在身上稍微有點小了,人是會長大的,無論哪個方面。

黃衫依舊,人卻不如,他不是從前的自已了。

而後他獨自上了山,站在屋外,望著這間小小的草屋,一個天下唯一的琴仙,風華絕代,塵埃落定之時,竟是在這種地方,這種地方,怎麼襯得起司空千塵那樣的人?

他深感無力,明明背上只是背了一把琴,明明是他從小彈到大的琴,他視如珍寶的東西,這一路,卻只是在給他增加無形的負擔。

終究是不一樣了,他的獨憂,他的寶貝,終究是被他弄壞了。

良久,他孤獨的站在原地,無法向前踏出一步,也不想後退一步。

直到司空千塵出門,他聽到動靜,抬起頭去,撞上他的桃花眼,那人一頭白髮垂下,即使早有準備,在看見這樣的司空千塵時,他依舊感到了心口的刺痛。

琴仙,是那樣風華絕代的人物,若是從前,誰見了不要嘆一句絕世琴仙,可如今修為散盡,青絲融雪,竟是再無當年半點神韻。

司空千塵,可是百曉堂認的第一美男,如今一身修為不再,看著,竟也顯出幾分疲態。

師徒二人晏家一別,半年都不到,短短數月,歲月恍然,天命難違,誰都不再是從前的自已,沈洛溪與司空千塵的最後一面,在晏家分別時,便已是了。

沈洛溪感覺自已開了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想喊一聲師父,最終啞在了原地。

比起他,司空千塵卻好像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說實話,他並沒有想過會在這裡遇見沈洛溪,他知道自已對沈洛溪意味著什麼。

飄然世塵外,鸞鶴如可追,從前的司空千塵是這古往今來唯一一個琴仙,他瀟灑不羈,聲名遠揚,風華絕代,可現在自已的這個樣子,與他追逐了一生的那個天下唯一的琴仙,終究差的太遠了些。

良久,兩人相顧無言,還是司空千塵笑著向他招招手:“進來坐會兒吧。”

沈洛溪於是低下頭,走進了院中。

司空千塵坐在石凳上,見人還是顧自站著,給人倒了杯茶,沈洛溪抬起眸,卻像是有話要說。

於是他便只是等著沈洛溪開口,而後,他的小徒弟只是放下了背上的琴,放在石桌上,灰布展開,一把檀木底座的古琴顯現,不同的是,已經缺了一根琴絃。

司空千塵望著這一切,一種無奈感油然而生,獨憂也曾是他的琴,他念舊,雖然後來有了玄觴,可他對獨憂,依舊有著一份懷念。

也許沒有人知道,當年這琴最後落入前歸雲宗主沈景瑜之手,是因為一次機緣巧合的結識,他說自已有個兒子,雖只是一個三歲的稚子,但卻已經一心投入了琴道。

這份執著,這份對於琴道的熱愛在那個孩童身上,來的比司空千塵自已還早,於是,他送出了獨憂。

那時他還未見過這個孩童,心中卻對他有些肯定,他想,琴仙的衣缽總要有人繼承。

可惜造化弄人,若是那年的司空千塵能在送出獨憂時看一眼那個孩子,他會一眼看出那個孩子究竟該走什麼樣的道,這把獨憂送不出去,也不會送出去,然而多年後與那個孩子初見時,他卻破格了。

也許是多年後心境不再如從前,也許是那個少年的滿腔熱血終究打動了他,他最後動了惻隱之心,自此逆天而為,將一代劍宗的少主收於門下。

獨憂送給沈洛溪,他是不心疼的,可如今,手指拂過琴絃,發出沉重的聲音,這琴,已經被塵封了太久。

而後,少年一把掀起長袍,跪在地上,司空千塵沒有攔他,直到他磕完三個頭,再度抬起頭時,是少年眼中的緋紅刺痛了他。

才十八,明明是少年之姿,為何顯此疲態?

他的十八歲肆意瀟灑,可沈洛溪的十八歲,已經嚐盡人間百態。

世間冷暖,他的小徒弟終是嚐了個乾淨。

他在心中嘆息,他早知是這個結局的,歸雲宗,一代劍宗,一代劍宗的少宗主,怎麼可能真的成為琴仙的傳人呢?

他不是一個好師父。

他不該去南海,他應該陪著沈洛溪迴歸雲宗,可惜一切早已被註定,也回不了頭。

樓蘭詭術帶來的反噬註定他不得好死,用流光瞬息強行帶走四人後,命運的軌跡已經成形,修為散盡是必然的結局,他當時只是在最後的關頭,趁著自已修為尚在的最後一瞬間,還了櫻念雪一個自由,他以為自已是不後悔的。

在今日之前,他一直都不後悔,可惜還了前債,卻忘了他新惹下的孽緣,自已終究是太自私了,這個小徒弟,可怎麼辦啊…

沈洛溪嚥下自已喉間的苦澀,卻不敢去看司空千塵的眼睛,言語間毫無起伏:“承蒙師父不棄,是我無緣,今日辭師禮成,你我從此…”

“…便不再是師徒…”

他頓一下,終是說出了下言。

可拜琴仙為師,明明是他畢生所願。

心願得償,他卻要親手抽離這份他為此窮盡一生所追尋的東西。

司空千塵沒有去看他,少年聲線都是顫抖的,他沒有起身,司空千塵嘆了口氣,望著那已腐朽的獨憂,問:“換過琴絃嗎?”

“…換過…”

“有用嗎?”

“無用…”一聲無聲的嘆息,視線被隱忍的淚模糊,他想起長亭死後,他握起了歸雲劍,他曾無數次掙扎的想要修好獨憂,無論用了多好的琴絃去換,在換好的那一刻,好似一切重歸於舊,但只要他再次撫動琴絃,該斷的,還是會斷…

好像這琴覺得,一個不乾淨的人碰了自已,它要力證自已的清白,甘願自毀。

斷裂的琴絃可以更換,破碎的琴心卻無法修復,獨憂無法再回到當初,他或司空千塵,也誰都回不去了…

司空千塵點點頭,起身去了屋內,一會兒後,他取來了玄觴。

沈洛溪腦一熱,熱淚奪眶而出,他明白司空千塵的意思,也果然,那架琴擺在自已面前,司空千塵想救他,可他卻連看的勇氣都沒有。

他說:“為師教你彈過玄觴,再彈一曲吧。”

少年哽咽著,這可是玄觴,這是琴仙的琴,他怎敢染指?

琴仙不再,難道要這琴也因自已而毀嗎?

司空千塵便只是等著,直到沈洛溪伸出顫抖的手,他明白他已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氣,他明白他也想回頭,可在最後一刻,少年還是絕望的收回了手。

沈洛溪看見自已食指上的疤,無數個琴絃被更換,後又斷裂的畫面紛至沓來,那個疤就是因此留下,沒有人知道他掙扎了多久,那個疤在提醒他,這不是他該走的路。

“師父…”少年終於壓抑不住,埋頭痛哭,“我不行…”

“爹走了,長亭走了,連您也…”他止不住的搖著頭,淚水亦止不住的流下,跪在沈景瑜的牌位前時,他不能哭,可在司空千塵面前,他不是什麼歸雲宗的宗主,他只是沈洛溪。

可若沒有那一樁禍事,即使日後身為宗主,他也一樣可以負獨憂,行天地…

這世上一切都已離我而去,你也不復從前,如今我成為了歸雲宗的宗主,卻握起了歸雲劍,你也不再是琴仙了…

“師父…我再也彈不了琴了…”

見他這樣,司空千塵也是痛心難忍,千言萬語,感慨良多,忍下喉間的哽咽,也只能嘆一句:“你的琴心死了,連帶著獨憂…也死了。”

眼淚大顆大顆砸下來,沈洛溪無力的向天道哀求:“求師父…指引徒兒的路…”

司空千塵也只能是茫然的望著天,他確實是想逆天而為,拉這少年一把的,他不是沒有試過啊…

“其實我一直覺得,我們不是師徒…”

“我只是指引你走了一條路…”

“如今,我給你指的這條路,你走不下去了,何去何從,便也只能靠你自已了…”

他轉過身,走向了自已的草屋,風華絕代的琴仙自此徹底成為了平凡之輩,一切璀璨星河最終歸於平庸,不是不可以,而是,他不會再練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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