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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蘇卿發現五層並沒有人,她突然想起了徐清風,會不會五層的人就是他呢?
蘇卿沒有這麼多時間想這些,她必須儘快到達真正的藏書閣。
她覺得她的父皇母后太奇怪了,她為何會成為段家的表小姐?段家又為什麼會幫他們?
藏書閣,會有真正的答案嗎?
最後一層,是“棋觀天人”。
棋盤兩側的人在對弈。
蘇卿並不熟棋,卻也知道觀棋不語,方為君子。
那兩人不知是不是有著活人血肉,可他們卻又有活人之神情。
“老徐,咱們這多久沒來過生人了?”其中一人看見了蘇卿,便問對面的人。
那人回答了他,聲音充滿歲月之痕:“不久,也就三百年。”
“哈哈哈,三百年了啊,原來三百年竟是如此短暫啊。”那人笑出了眼淚。
可不是嗎,三百年,雖然對凡人來說短暫,可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轉瞬即逝。
那人看著蘇卿問:“小姑娘,會棋嗎?”
蘇卿搖了搖頭,她能明顯感覺到兩位老人的憂傷之感。
“那你會什麼?”
“略通琴音。”蘇卿回答。
“會琴?那這樣,小姑娘,你不是想上七層嗎?那你便用琴,讓我們倆開心了,便讓你上去。”
蘇卿點頭,但卻反應過來:“此處並沒有琴。”
“此處沒有,但老夫有。”語罷,那棋盤上便出現了琴。
蘇卿一看那琴便知這琴絕非俗物。
蘇卿坐到琴旁,彈了起來。
琴音悠悠,寂靜山林無聲。
這曲子怎麼如此耳熟?可蘇卿知道,她並沒有學過這曲子。
蘇卿沒有停下,她隨心彈琴,前面琴音婉婉,後面鐵血廝殺。
越到後面,她的琴音便越來越急,她的手在琴上彈,殘影可見。
蘇卿直接停下彈琴,手止住亂跳的琴絃。
手腕上的鐲子也隨她的動作露出,兩個老人面露震驚之色,可也轉瞬即逝,但眼睛不會騙人。
“小姑娘,你上去吧。”
蘇卿不解:“剛剛的琴音並非能使人開心的樂曲,那為何……”
“即是故人來訪,那必要給幾分薄面。”
蘇卿臉上困惑之色湧起。
“小姑娘,你上去吧,我們也還會再見的。”那個叫老徐的出了聲。
“小姑娘,你想知道的真相就在七層,去吧。”
語畢,六層也變成了空曠曠的,只剩蘇卿一人。
真相就在七層?那不就是父皇母后?
蘇卿找到了通向七層的樓梯,快速上去了。
七層空蕩蕩的,並無任何書籍擺放其中,如果說這裡真的是一座藏書閣,那也未免太名不副實了些。
而蘇卿一抬頭便看到了一個牌匾,上面似乎有了答案,上面寫著“議事堂”。
迎面而來的僅有兩張排列整齊的長桌,以及位於正中、只容得下一人落座的短桌。
這樣獨特的佈置顯然暗藏玄機,彷彿在暗示著此地有著非同尋常的重要性與保密性。
蘇卿視線不由自主地被中央那張短小精悍的桌子所吸引,只見其上方放置著一隻小巧玲瓏的木匣,匣身嚴絲合縫,還被一把金燦燦的銅鎖牢牢鎖住。
毫無疑問,所有謎團的答案似乎都藏匿於此層之中,而這隻神秘莫測的匣子或許就是解開一切謎題的關鍵所在。
那麼,真相是否果真就藏在這小小的匣子裡呢?
蘇卿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去,試圖強行撬開眼前這把看似堅不可摧的金質鎖具。經過一番努力,伴隨著“咔嗒”一聲輕響,銅鎖終於不堪重負,應聲斷開。
緊接著,蘇卿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子,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疊厚厚的信件。
蘇卿小心翼翼地拿起放在桌上的那一疊信件,輕輕抽出其中一封。
她看著信封上熟悉的字跡,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
僅僅一眼,她就立刻認出了這封信出自何人之手,那是她父皇的筆跡。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彷彿能夠感受到父皇在寫信時的心情和思緒。
帶著滿心期待與敬畏,蘇卿緩緩開啟信封,將信紙展開。每一個筆畫、每一個字都像是跳動的音符,奏出一曲溫暖而親切的旋律。
“南蠻之事有變,望君救我女於火海,望珍重。”
這是匣子裡最上面的一封,也應該是他們之間來往的最後一封。
那信中的“我女”毫無疑問是虞挽。
蘇卿人都傻了,拿著信件,放到胸前,淚水不知何時掉了出來。
信中的“南蠻之事”到底是什麼?
蘇卿抹去淚水,拿起其餘信件看了起來。
這信中不止有她父皇的字,甚至她母后的字跡也有。
她看完了所有的信件,可這信中似乎有著別的意思,這裡面並沒有提到什麼計劃,可如果沒有,又為什麼要寫信?
而裡面的信件不過區區五件,可卻已經到底,這個匣子就算是底部很厚,那這個重量也不對勁。
蘇卿將信件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拿起匣子,抬手朝地面砸了下去。
匣子四分五裂,裡面的東西也露了出來。
裡面還有信件。
其中一封信十分突出。
上面寫著“虞挽親啟”。
“霜兒,我們想了很久,好像也沒什麼好說的,但這或許是我們寫下的最後一封信,我們不知你是否會看到,可當你看到時,我們也必定不在人世。
你或許會有疑問,可你的疑問我們也不能盡數解答,你只能自已去找答案,從今往後,你只會是孤身一人。
你必不可輕信他人,你是南蠻最後的希望,若是你死了,南蠻就是真的完了,你必須知道自已的重要性。
關於段家,我可以為你解答,但不是這時候,可你要明白,我們還欠段家一個人情,而段落蕭一事,我們希望你能插手,那不止是為了那個人情,也是為了南蠻,可若你不想,那我們也沒辦法逼你。
商戶段家,若是你可以讓他們信任於你,那必將對你之後的事有百利而無一害。
我們知道你的能力不止我們看到的這般,我們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可你入世未深,就算能力強大也會被小人所害,我們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南蠻覆滅,也是我們的意料之中,好好活下去,不必想念。”
蘇卿看著這信,既然他們想讓她插手段家的事,好,她插手。
既然他們想讓她不想,好,她不想。
真相到底在哪?
蘇卿看著一旁的蠟燭,既然沒人,點什麼蠟燭呢?
墨沒幹,談什麼死亡呢?
蘇卿將信放到蠟燭的火苗上,火光撒到少女的臉上,唯剩冷漠之色,那是被欺騙的顏色。
就算是至親,被欺騙也不可饒恕。
蘇卿看著手中的信,手指輕輕摩挲著信紙上已經乾涸的墨跡。
她好像真的呆在這很久了,墨跡都已經幹了。
這封信就像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了她的心上。她原本以為自已已經足夠堅強,可以面對任何事情,但此刻,她卻感到無比的疲憊和無助。
既然他們不想讓她知道真相,好,她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她不想再去追問,也不想再去探究那些隱藏在背後的秘密。
他們想要她幫助段家,好,她會盡自已最大的努力去幫忙。雖然她心中有些疑惑和不滿,但她還是決定放下這些情緒,專注於眼前的事情。
蘇卿走了,走的無人知曉,她尚不知前路坎坷,可人生路卻也從未平坦。
人生就是這樣,大起大落,方才精彩。
可蘇卿累了,南蠻壓在她的身上,她又能如何?她跑了,南蠻怎麼辦?她所想知曉的真相沒了怎麼辦?
人生如戲,有起有落,有喜有悲,只有經歷過這些起伏,才能真正的長大,領導故事發展的方向。
蘇卿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藏書閣那扇古老而厚重的大門後面,彷彿她從來沒有來過這裡一樣。
然而,她並沒有注意到,在她轉身離去的瞬間,一雙原本總是充滿溫柔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卻變得冰冷而無情,時時有著勾人的眼神卻也充滿肅殺。
那雙眼睛的主人靜靜地站在原地,目送著蘇卿漸行漸遠,直到她的身影完全被黑暗吞噬。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波動,就像是一潭死水,平靜得讓人感到害怕。他的嘴角依然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
他默默地注視著蘇卿離開的方向,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說的複雜情緒,他知道所有真相,可人是矛盾的,他與她的父皇以友相稱,他活了上百年,見過的事情數不勝數,所認識的人也形形色色,可對蘇卿,他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欺騙固然可恨,可欺騙後的真相固然可悲。
風吹動著他的髮絲,輕輕拂過他那張驚為天人的臉,狐狸眼中戴上了虛假的面具,笑,惡,喜,悲,人間情感,可真難言。
可從今天起,他還是清風閣閣主徐清風,不是狐族之王蕭策。
人間事,自要人間道,亦要人間決。
他想做看客,不想趟渾水。
他也不過是個觀戲人,又有什麼資格插手?
他看著一輪明月照清風,清風慢慢,人間絕色。
……
蘇卿走出藏書閣,聽著樹葉沙沙,風聲瀟瀟,看著樹葉弄舞,明月來賞。
她想起父皇母后,在金秋時節常常帶她賞月色。
那年南蠻還未戰亂叢生,她還是永嘉公主虞挽。
可惜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蘇卿非蘇卿,虞挽非虞挽,面具戴久了,也會殘留影子,可她留下的,又是誰的影子?
……
蘇卿回到她的房中已經寅時了,天空隱隱有亮色,她今日很累,也管不得這麼多,躺下便睡著了,可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發起了呆……
好像她什麼都不清楚,卻擔上了南蠻之事。
可她後悔嗎?
不,她從不後悔她做的任何選擇,哪怕是錯的,她也要一路走到黑。
況且,對於南蠻,她知道虞挽享受了南蠻的富貴,也要承擔南蠻滅亡的責任。
事物從來沒有絕對,可絕對有相對。
她看向她手上的玉鐲,那是一個不知何來的鐲子,自她有記憶便常伴她身側。
這鐲子倒也見過了南蠻的大起大落,倒像是戲臺下的看客,或是知道一切結果,卻冷眼旁觀,或是想改變結局卻無能為力。
人生大起大落,戲臺下才有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