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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帶著沈嘉好打了輛出租,“師傅,去最近的屠宰場。”
“你怎麼篤定就是最近的這家?”她有些疑惑。
他覺得她單純,“放心,壞人做事不會大費周章。”
“罐頭還好麼,它是不是流了很多血。”
一路的血跡,讓沈嘉好的一顆心都吊了起來。罐頭跟了媽咪五年了,五年,甚至比爹地陪著她們的時間還要久。
“對,看起來快死了。”小男孩惡趣味地想逗一下她。
他的身邊都是各種居心叵測的人,哭有目的,笑是利益。真心,最不值得一提。難得的是,他在她的臉上看到了發自內心的著急、擔心。
“你胡說!你不準說了!”她生氣地扭過頭。
“沒意思,它看起來斷了一隻腿,一路的血跡是腿受傷留下的,沒看見其他的傷。”
“喂,你一直這麼彆扭麼。”沈嘉好將腦袋轉了回來,沒好氣地說。
他淡然地說:“你們這種,才是彆扭,為了只貓,大費周章。”
冷血無情,毫無人情味,漠視生命,這是他給沈嘉好留下的初印象。
“還有,我叫唐允謙,謙虛謙,允就是那個允,你懂吧。”
沈嘉好乾笑了兩聲,“你看起來可一點都不謙虛。”
唐允謙沒將她的話往心裡去,吩咐司機:“師傅,開快點,晚了這個女人的貓就死了,她看起來會哭鼻子。”
終於到了屠宰場,耗時二十分鐘。
屠宰場門口是一扇生鏽的鐵門,裡面都是小兩層的平房,說是屠宰場,更像是廢棄的老房子改造的殺生地方。
門口停了輛掛車,拖廂門敞開著,搭了個斜梯,屠宰場的工人正在拖廂上裝貨。
開膛破肚的豬,碎成幾段的貓,身首異處的狗,沈嘉好發出一聲尖叫,嚇得連連後退幾步。
她的尖叫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唐允謙側頭:“沒出息的樣子。”
他的胃裡湧上一陣噁心,難以壓制,一隻手扶著樹幹吐了起來,“嘔,嘔。”
“沒出息的樣子。”沈嘉好學著他剛剛的語氣。
說來奇怪,瞧見唐允謙的模樣,她突然就不怎麼害怕了。果然,害怕不會消失,只會轉移,遵循能量守恆定。
唐允謙扶著樹幹,看著眼前張牙舞爪的人兒,“不知感恩的人。”
“我和你只是利益關係,裝什麼心地善良。”她想起他口中的三十萬,忍不住回懟。
“利益關係”四個字在唐允謙聽來,尤其刺耳,他的眼神忽地暗淡下來,“別說那麼多話,說話加錢,走吧。”
他大步走在前面,沈嘉好小跑著追。
屠宰場門口也沒個人守著,他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往裡面走就看到了更令人反胃的場面。
一個個剝了皮、去了腦袋的動物被固定在鋼架上,身形各異,大大小小都有,也分不清是貓是狗是牛,掛滿了整個一樓的牆面。
唐允謙強忍著胃裡的不適,眼神掃過一個個穿著制服的工人,最終在一個看起來和普通工人不太一樣的寸頭大叔身上停留。
“你是這個工廠的負責人麼,我想跟你談筆買賣。”他一米五幾的個子,看起來還沒旁邊的架子高。
寸頭大叔嘲笑意味十足,“小朋友,九九乘法表背下來沒,就跑到這裡誇大語氣,你知道 我們這裡是做什麼的不?”
“你們這裡是屠宰場,屠宰場,而我,要從你們這裡買走一隻貓。”
唐允謙停頓了下,指了指那邊執行的機器:“這些機器,是你負責監管的,你是這個廠子的負責人。”
寸頭大叔略感驚訝,“可以告訴叔叔,你是怎麼看出我是負責人的麼。”
“雖然你也穿著制服,可是你不幹活,手上甚至連記錄的本子都沒有,最主要的是——”
他停頓了下,原本面無表情,現在眨巴著大眼睛,模樣很是討喜,“你身上有老闆的氣質,別人沒有。”
寸頭大叔爽朗地笑了起來,“你小子,有點小聰明。”
“他笑什麼,不會把我們趕走吧。”沈嘉好緊張地抓衣角,在唐允謙旁邊小聲道。
“放心,拿錢辦事,會給你辦到位的。還有,你抓的,是我的衣角。”
他還是有些不悅,說話沒了調侃意味,恢復一開始冷冰冰的樣子。
果然,寸頭大叔又說:“小朋友,剛剛聽你說要買一隻貓,是怎麼回事,叔叔也是第一次見有人來屠宰場買貓的。”
寸頭大叔雖然在屠宰場工作,但是對他倆還是相當友善,人也熱情,完全沒有屠夫身上的那種凶煞。
唐允謙後退了兩步,將躲在身後的沈嘉好推到他面前,“怎麼回事,叔叔問你。”
寸頭大叔是個女兒奴,看見水靈水靈的小姑娘,心裡歡喜得不行,立馬打包票,“小姑娘,只要呢,你要找的貓在叔叔的廠子裡,叔叔一定給你找到。”
“你家裡有個女兒啊。”唐允謙突然提到。
寸頭大叔的表情由剛剛的驚喜轉為了讚賞,“你小子,有點大聰明。”
唐允謙小腦袋傲嬌地仰起一點點,“放心說吧,大叔不是壞人。”
他並不是因為兩句誇獎衝昏頭腦,潦草下的定論。
從進門起,他就不斷觀察四周環境,他發下這個屠宰場雖然破舊,但是乾淨,顧客的食品衛生得到保障,說明這是一位有良心的老闆。
在他和大叔的對話過程,大叔沒有以無理取鬧將他們轟走,也可以看出大叔的耐心,品性好。
沈嘉好對他點了點頭,開始和寸頭大叔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她說完後,唐允謙莫名來了句,“沒我慘,原諒你了,大脾氣小姐。”
“說什麼呢,誰是大脾氣小姐,還有什麼原不原諒的,我可沒對不起你,放心,不會少你錢的。”
沈嘉好沒注意到他的心理活動變化,以為他怕自己欠錢不給。
三十萬,乾媽們給的壓歲錢就夠付了。
他指了指她,示意她看看自己張牙舞爪的樣子,“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大脾氣小姐。”
寸頭大叔看著兩個小孩拌嘴,心底跟明鏡兒似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眼底滿是吃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