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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神機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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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皇室宗親被一部《皇明祖訓》給約束得動彈不得,從出生開始就混吃等死,那麼朱儁棄與朱儁掖就是代藩宗室乃至大明皇族中最另類的兩人了。朱儁棄從小就聽慣了三國武侯諸葛亮的故事,醉心於研究諸葛連弩、木牛流馬這些奇技淫巧,甘心做了個梓人,潛心研究木工技藝,最痴迷時到了不食不寐的地步。

朱儁掖在代藩俊字輩中行二十,比朱充灼還小几歲,爵秩同為奉國將軍,其父曾收留過一位曾在神機營從過軍的殘廢老兵,其人擅制火器,對火硝的屬性特點十分熟悉,會製作煙火花筒爆仗,入了輔國將軍府後,逢年過節,就製作些拿來給少爺小姐們開心,孰料一下把還是小少爺的朱儁掖也瞧花了眼,非得將其中的奧妙瞭解透徹。家主少爺有興趣,做家臣的自然要曲意逢迎,從煙花到火器的製作手法都悉心傳授。孰料這位少爺竟然越學越感興趣,到後來,很快就超越了師傅,開始自己鑽研其中的竅門技巧了。後來得知十五族兄朱儁棄的特殊愛好,不禁好奇,登門拜訪,等他見識過朱儁棄製作的那些機巧神奇的木工器械,登時驚歎不已,以為神乎其技,兩人一見如故,相見恨晚。

令朱儁掖尤其感興趣的是朱儁棄製作的弓矢、連弩、攻城器械等軍事利器,而自己的師傅曾在神機營中學制過神機箭,並且傳授給了他。見識過朱儁棄製作的威力更強的弓弩後,登時萌生了兩人合作,製造一種威力更強的神機箭。經過兩人不懈研究,很快就製作出了比只有神機營擁有的制式武器的神機箭威力更強的箭矢,能超出原先射程半里多地,但仍喚做神機箭。可見大明宗室子弟還是聰明智慧的,如果不是洪武皇帝憐惜後世子孫,釋出《皇明祖訓》,不許子孫們從事士農工商,想讓他們一出生就做個富貴閒人,安享榮華,這兩位老朱家的皇族宗室一定能成為當時傑出的軍S武器改良專家,名留青史。

“拜見十五叔,二十叔也在呢。”朱充灼拱手見禮。三人爵秩相同,禮數也就簡單許多。

“充灼來了,有日子沒見了。這是哪陣子風把你給吹來了。”

“兩位叔叔見笑了,今兒來是想找你們討件物什。”

“哦?我昨個聽說你給你小女做了懸悅之辰,敢情今兒就要給她置辦嫁妝,讓我給我那賢侄孫女做梳妝檯了。哈哈哈。”

“哪裡哪裡,是我自己討要去用的東西,最近在家閒悶得緊,打算約幾個人出城去溜達溜達,順便獵些獵物回來。可俺答汗又領兵到了外四堡,擔心遇上他的散兵遊勇,呼應不及,想找二位叔叔討些神機箭帶著,一旦發現敵兵,便以神機箭為號,此呼彼應,有備無患。”

由頭是早就想好的,倒也毫無破綻。兩人一聽,揶揄地道:“就是人不安生,屁股坐不住。不過小心些是真的,只是這箭倉房記憶體數不多,尚餘幾支,不知可夠用。”

“幾支肯定是不夠的,還有十一叔他們幾個,煩請兩位叔叔還給造些,如需火硝生鐵,你們開個數目,我讓人採買送來。”

二人沒往深處想,以為他說的都是實話,便點頭答允了,讓人從庫房裡先撿出剩餘的箭矢給了朱充灼,只有不上十支左右。又開了造箭所需的原料單據遞給朱充灼,讓他去採辦後送來。

回到府內,朱充灼立即吩咐門四去城內硝坊採買火硝。哪知門四到了硝坊,卻被告知,因俺答汗犯境,為防止奸細乘虛而入,巡撫衙門頒令,禁止售賣各類軍需原料。

門四趕緊回稟了,朱充灼一聽,登時坐不住了,皺著眉頭在屋內轉起了圈。這軍需物資原本就管控的緊,平日裡就算要買,都是限量供應,並且記錄在冊,一旦挪作他用或去向不明,官府都會嚴查,查出問題就得吃官司。現在斷了供應,這箭就制不成了,計劃都得泡湯,讓這個現在一門心思要和自己族兄,當今皇帝嘉靖掰掰腕子的朱充灼如何肯甘心。

看出家主煩心的門四在旁邊咳了一聲,朱充灼乜了他一眼,門四嘻嘻笑道:“老爺可是為火硝的事煩心?”

“你有主意?”

“老爺你大可不必為這些小事操心,你忘記了原先城根下的那些弟兄是幹啥的,這事交給門四,我一會去找他們,今晚就把全城硝坊的後院都逛個遍。”

朱充灼一聽這話,愁容盡散,“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你去跟文博、李欽他們說,今晚務必要將東西弄來,爺有重賞。”

翌日清晨,劉武一身常服神情凝重地走進同福客棧,夥計將他領進後院,進了地下暗室。過不多時,廖不二、何心隱二人一前一後,也下到密室。

“昨夜出了件蹊蹺事,城內幾個硝坊都入了賊,其它東西都沒丟,各處少了火硝十數斤不等。可昨夜子時末東城的硝坊內起了火,巡城的兵士在街上抓住了一個人,此人臉部被灼傷,身上衣衫襤褸,全身燒傷,倒地不起,被抓個正著。”

“可曾盤問過了?”

“已然問過了,此人正是此案的竊賊之一,還是彌勒教入會弟子,受人指使去東城硝坊偷火硝,可此人顢頇愚笨,還是個短視,夜間更甚,看東西要湊的邊上看。昨夜他入坊內的庫房之後,就開始翻找,夜裡昏暗,根本瞧不清貨箱上的字跡,他就伸手晃著了火鐮,湊到貨櫃邊去看,結果火星點著了火硝,自己也被火燒傷,逃到街上就倒地不起,被趕來救火的巡城兵士抓住,就這樣攤上官司。”說著說著,劉武把自己都說笑了。

“招出主謀沒有?”

“說是他們的香主,叫李欽。我已吩咐人去查了。”

廖不二轉頭問道:“夫山先生以為如何?”

“還用說!和朱充灼脫不了干係。只要順藤循跡,就能找到瓜了。”

“現在他們有了火硝,就會去制神機箭,我們只要盯緊了,暫時不去打草驚蛇,等他們犯案,在一舉緝拿,這件大功便是我等的囊中之物。”廖不二一心想著立功,此案重大,必定會震驚天下,到時候大都督一高興,給個千戶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時壁上有串鈴聲響,這是地上給暗室裡的人傳訊息。廖不二側耳聽了會,道:“上面有人來,讓我趕緊上去。估摸著是京城來人了,我得趕緊上去恭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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