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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剛過完年。早上，我看付靜的臉色很不好，貌似和林天文吵架了。
“你怎麼了？”我試探著開口。
付靜瞥了我一眼，過了好幾秒，才說:“你們一家子就欺負我是吧？”
我……我就知道吵架又會遷怒我，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啊！
“你別生氣嘛。”不知不覺中，語氣上帶著些討好意味。
“你問你爸，你問他做了什麼。”付靜看起來生氣極了，拿出手機給我看，“你看，摔我手機，摔成這樣怎麼用？搞得像是他要買一個新的給我一樣。”
我不說話了，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林天文為什麼摔手機，我想大概是發現什麼端倪了吧。到現在為止，自我發現付靜的事已經兩年左右了。
這件事居然就這麼圓過去了，我是這樣以為的，正當我以為事情就這樣圓了之後，這個圓終究還是沒能圓上。
過完年之後，林天文和付靜一起去外省打工，而我，我要開學了。
開學沒多久，我就開始頻繁接到林天文的電話，他告訴我他好痛苦。
“林念，爸爸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媽跑了。”
“林念，她怎麼可以這樣，我們結婚十多年了，我拿她當精神支柱的啊。”
“爸爸現在只有你和林恆了。”
“她一直在騙我們。”
“這個賤人。”
“林念，你幫我勸勸你媽媽好不好？”
“我真想殺了這兩個賤人，有那麼欺負人麼？”
“爸爸覺得好孤單啊，爸爸想回家，想你們了。”
……
我只能不斷地告訴他，你還有我，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和林恆都不會。除此之外，我再也說不出其他什麼話來，我只會一直哭，接到他的電話，我總是忍不住難受，後來時間長了，我竟也哭不出來了。
我和付靜打電話比較少，只有一兩次，我話都說不完整，鼻子太酸了，開不了口。印象中只記得哭得很兇，至於是怎樣的哀求她，已經不太記得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再勇敢一點，或者我再聰明一點，我能想到一個辦法，我可以……我知道的，我不可以。
一直以來，許言都很照顧我的情緒，他會哄我高興。他很有梗，總是會有一些笑話，其實和他相處起來，我感到很輕鬆。
“林念，下午要不要一起出去玩。”自習課快要結束了，許言從我背後拍了拍我問道。
“不想去。”我輕聲回答，沒心情。
“去呀，你看你，最近看著心情都不“你自已去吧。”我懶懶回答。
“你不是喜歡吃烤魚嗎，新開了一家，，我們去嚐嚐啊。”
我不說話。
“這不是在邀請你嘛，不說話就是在考慮了，考慮好了嗎？”許言看起來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
“你為什麼就聽不……”話說到一半，我忽然愣住，我為什麼要朝著許言發脾氣，我明明最討厭不會好好講話的人了，我想起我有時候和付靜溝通的時候帶有的討好意味，語氣一轉，“我最近狀態不好，晚上睡不好，下午想睡覺，休息一下，你去吧，我們下次再約。”
“那好吧。”過了幾秒，許言又補充道:“其實你心情不好也可以和我說，高興一點咯，沒什麼事是多難的。”
我揚起嘴角，假笑一下，“那說不定今天下午睡個午覺就好了。”
“就是這樣嘛，多笑笑，就好了。”許言頓了頓，用手指了指我的臉，“不過你剛才笑得有點假。”
不自覺嘴角揚了一下，這次是真的。
剛下課回到寢室，電話鈴聲就響起了，找我的。
“喂，爸。”我接起電話打了個招呼。
回答我的不是林天文，那是一個陌生的男聲。
“是林天文家屬是吧。”
“我是他女兒。”我答
“我是……的警察，是這樣的，就是他現在的精神狀態不太好，自殺的傾向很嚴重，你們做兒女……”
當聽到自殺兩個字的時候，我開始難受起來，彷彿連帶著電話那頭的聲音都模糊起來，在這一刻，我好像得以窺見了他的痛苦，心裡的酸澀漸漸蔓延開來。
“讓我和他說話吧。”我哽咽著開口。
“爸爸，你還好嗎？”
沉默
“你不要做傻事。”
沉默
“林恆還小，我們還在讀書。”
沉默
“我們永遠都是你的孩子。”
沉默
“還有爺爺奶奶，他們年紀大了。等我以後讀書出來了，我你就和我一起住，我養你。”
沉默
我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他現在需要多有一些牽掛。
“爸，我好想你。”
這一句我得到了回應，電話那頭，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我也好想你們。”
“回家吧！”我說。
“嗯。”
我又絮絮叨叨反反覆覆說了許多話，直到座機被掐斷了訊號。
我躺在床上，腦子裡一亂糟糟的，一種心慌的感覺圍繞著我，我總是忍不住想，要是我沒有爸爸了怎麼辦？要是我爸爸想不開去做違法的事情怎麼辦？……他呢，他現在在幹嘛，又該如何呢？
為什麼呢？為什麼我當時看到了那樣的一條訊息，我卻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怎麼可以那麼心安理得。
同時，我又抱著一絲僥倖心理，會沒事的，我處理不了的，時間，時間就處理的，畢竟我當初就是這樣的，我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淡忘了這件事的。
躺了好久睡不著，索性直接起床去教室。
教室裡很安靜，一個人也沒有，我找了一個本子，坐下來開始練字。我字寫的一般，有時候甚至可以說是醜，我只是太無聊了，需要找點事做。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許言出現在教室。看到我的一瞬間，笑容在他臉上綻放開來，“你怎麼來這麼早？”
我抬頭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鐘，“好好吧，四點多了，馬上又會有人陸陸續續來了。”
“還好你在，我買了烤鴨分你吃。”許言說著揚了揚手裡的袋子，走過來拉開我旁邊的凳子坐下，“週末了，出去的學生有點多，為此我還排了一下隊。”
“你辛苦了。”我拿著一塊鴨肉往嘴裡送，中午下課就直接回寢室了，說起來還真有些餓了。
“吃這個。”許言指了指大蔥。
在我印象裡，這是我第一次吃大蔥，有些天，配著麵皮和醬料，好好吃。
“好吃的，你真好，我好餓的，我中午忘記飯了。大好人。”我由衷讚歎。
“得，發好人卡是吧你。”許言停下手裡的動作，對我的誇獎他似乎有些不滿意。
“什麼鬼，真心的。”
“那也別說。”
“那我說什麼？”我停下來看向他，一臉真誠發問。
“我得想想。”許言說著忽然愣住，半晌才補了一句，“吃你的吧，別說了。”
吃完，我收拾桌面，搞定，完美。就在我拿出英語作業開始寫時，冷不丁的，許言冒出一句:
“那你以後會記得我嗎？”
“當然。”我一口回答。
“那就好。”許言對我的回答很滿意，站起身來，拍拍我的英語作業，“好好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