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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月光照在少女的臉上,清風明月,吹起她的髮絲。白衣飄揚,似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少女垂下頭,望向樹下的人,那雙琉璃瞳眸染上幾分溫度,笑道:“小徒兒,這麼晚來找我對飲啊?”
樹下的少年長身鶴立,身著黑衣,黑髮短至頸後,身負白色古琴。
聞言,少年咬了咬牙,頗有幾分不悅,“別叫我小徒兒,拜師禮還沒辦呢。況且你只大我一歲,加什麼‘小’字。”
“也快了,拜師禮不就定在明日嗎?”少女笑了笑,從樹上躍下,落到他身前。
撲面而來的梅香,令少年眉間透著的兇意淡了幾分。
“你…”鬼使神差地,他低聲喚道:“無憂。”
“嗯?”風長憂抬起眼,有些沒聽清。
“沒事。”晏殊回過神來,有些懊惱自已的失神,索性隨便扯了個話題:“你送我的古琴,我想取個名。”
“還有,我帶了酒,明天就是拜師禮了,先敬你幾杯。”他提起手中的酒壺,“知道你不貪酒,帶了濃度低的。”
風長憂撫平衣襬:“嗯,然後呢?”
“也想…讓你再教我幾套劍法。”晏殊眼底閃過一絲兇意:“我,還不夠強。”
“劍法簡單,一會就教你。”風長憂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拍散他的凶氣,“不過,你行啊小徒兒,還知道我不太愛喝酒。”
“還有取名這一事啊…”她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道:“可以是可以,但是這種事你自已想不就好了,琴送你,就是你的了。”
晏殊垂目,拿下古琴,生疏地撫上琴絃,態度很淡,“你知道的,我從小沒上過學堂,在巷裡長大,才學疏淺,想不出什麼好名字。”
聞言,風長憂驀地笑了,調侃道:“懟人的時候沒見你才學疏淺。”
晏殊沉默地盯著她,不作聲。
“行吧行吧。小徒兒,你的劍呢,”風長憂眉頭一展,伸出手,“給我。”
晏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將一柄細銀劍遞給了她。
銀劍劍刃鋒利,通體細長,看起來構造精巧。
“好劍。”風長憂讚歎一聲,握住劍柄,對他輕挑了下眉。
下一刻,她驟然揮劍攬下一縷月光,便突地對少年出了手!
晏殊擰眉,動作比思緒還快,反應很快的向後退去,舉著琴身擋住她的攻擊。
少女速度快到肉眼看不清,接連的攻擊讓空手接招的晏殊有些吃不消,只能舉琴抵擋,毫無還手之力。
“不行了?”風長憂見他抵擋越發緩慢,出招之餘的空隙,丟擲一把雪白長劍。
晏殊一愣,下意識接下,觸碰到劍柄的一瞬,冰的他指尖微顫,竟讓他產生了幾分退縮之意。
少女一襲白衣,下襬印有鶴鳳間紋。立於晏殊不遠之處,衝他一笑,道:“棄憂借你,接招!”
俏窺少女容,眉梢透資意,光是站在那兒,都露著一股傲氣。
“好。”晏殊方才應下,銀光便乍現在他眼前。
他提劍抵擋,銀白相撞,劍氣激盪,泛起波瀾陣陣。
晏殊面上泛起兇意,眼中多了幾分認真。揭開那張表面偽裝的鬆散面容後,他就是副冷血果決的皮相。
風長憂一邊出招,一邊指點,一語道破他的疏漏:“出手要穩,不要因為敵人是我,便有所顧慮。”
“速度要快,還是太慢了。”
“殺氣太重,出的都是殺招,為自已留些抵擋餘力。”
“你的琴是擺設嗎?”
……
晏殊咬緊牙關,按風長憂所說而做。果然經她指點後,出手更加利落乾脆。
“不錯。”
在風長憂又一次打落他的劍後,她收回了手。
她手握銀劍,走到累到氣喘吁吁的少年面前,輕撫了下棄憂劍,寶貴的收回劍鞘。
做完這些後,風長憂這才騰出手,輕彈了下晏殊的額頭:“小徒兒,下次記著,拿到棄憂後,可要見劍如見我,恭敬著點。”
“你的殊途劍,和月白古琴一樣,要視劍如視已。”
看似是斥責,實則是教他。
“…嗯,”晏殊不語,面上兇意漸褪。看著她撈起自已的古琴,在上面摸索著什麼。
「咔噠——」
寂靜的夜中,突然響起一道類似機關開啟的聲音。
晏殊詫異地抬眼看去,卻見到自已的殊途劍被順著月白古琴的縫隙間放了進去。
晏殊皺眉起身,湊近看了個清楚。
——月白古琴間被開了個縫隙,大小長度正巧可以容納銀劍。
風長憂將劍放好後,再次按在琴身上。又是「咔噠」一聲。
縫口關閉,劍藏琴身。
晏殊問道:“這是?”
風長憂沒著急回答,而是滿意地拍了拍月白古琴,指尖輕輕劃過琴絃,發出一陣悠長的樂聲。
“我第一次做這種東西,看起來不錯。”風長憂掃了一眼晏殊,見他皺著眉,這才笑道:“疑惑吧?”
“這東西啊,為你量身定做的。”她拍了拍琴身:“之前我不是借你的劍一段時間嗎,就是為了做個大小尺寸正好的機關。”
“來,你看啊,”風長憂給他示範了一下:“按這兒。”
她拉起晏殊的手,按在了琴身的一塊凹槽處,“咔噠一聲,就代表開了。”
“嘶,這琴身還挺重,下次做的時候減輕些重量,把機關開啟時的聲音改一下。”
風長憂將古琴拋到他懷裡:“來,你自已試一下。”
晏殊握了握掌心,學著她的模樣,手探在凹槽間,按了下去。
下一刻,琴身縫隙瞬間開啟,從中冒出銀劍劍柄!
晏殊眉心一跳,反應迅速拔劍而出。剎那間,鋒芒畢露,斬破夜色。
冷風劃過,吹起白衣衣訣,帶著一股冷冽的梅香之氣。
少女迎著月光,衝他勾唇,“以琴身作爾劍鞘,出手殺人個不防。”
她道:“小徒兒,可還喜歡?”
晏殊抿了抿唇,握緊古琴,骨節越發泛白。
這個對所有人都一臉兇意狠勁的少年,此刻垂下眼,睫羽輕顫,遮住了眸底的情緒。他輕聲應道:“嗯。”
喜歡,謝謝你。
彼時少年一身黑色勁衣,烏髮短頸,對古琴取劍還不熟練。
月色朦朧,罩在樹下的二人身上,伴著段段悠長的琴音。
那琴聲中,藏著的是他對她初綻的情意。
——
夢驚醒,風無疾緩緩睜開眼,只覺頭痛欲裂。
“怎麼還夢著往事了呢…”
風無疾坐起身,按了按眉心,低聲吐槽道:“嘶,這酒真不能喝多啊,搞的一覺睡醒頭這麼疼。”
緩過勁來後,她看向窗外,夜已入半。
“這個點他們已經用完膳了吧,就沒我什麼事……”
她的話戛然而止,緩緩看向門口。
——門外有人影。
看身形,個子高挑,是男子,不似阿嬰的怯懦,不似蒼飛鴻的吊兒郎當,那便只有……
風無疾心裡明瞭,閉眼靠於床邊,喚道:“李長棄。”
“進來吧,我醒了。”
門外的人影動了動,推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