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小說

第十九章 言語晴欲入青洲,塵星落再見花綻

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中洲,心殿。

笑宮之中,言語晴拿著雞毛撣子正在收拾正殿的衛生,一邊擦著師父的寶貝花瓶,一邊哼著小調調。

“愛的魔力轉圈圈”

忽然之間,言語晴眼前一黑,一雙手覆蓋在言語晴的眼睛上。

“猜猜我是誰?”一道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傳來。

聲音明顯是被改變過的,根本聽不出是誰,言語晴放下雞毛撣子,摸了摸捂著身後人的手。

手背細嫩,但是虎口處有一點粗糙,再聯想一下會和自己這般玩鬧的人,言語晴甜甜一笑,說道:“哎呀別鬧了思思姐姐我在幹活呢。”

幕思思鬆開捂著言語晴的手,聲音恢復原狀,語氣無奈的說道:“小語晴這麼聰明,看來下次手也要做偽裝了。”

“思思姐姐,我已經十八歲了,不是小孩子了好不好。”言語晴重新拿起雞毛撣子說道。

幕思思倚靠在櫃子邊,笑嘻嘻的捏了捏言語晴的小臉,等來一個大大的白眼才說道:“在姐姐心裡你一直都是小孩子呀。”

“才不是。”言語晴撅起小嘴說道。“我已經長大了。”

“為什麼這麼迫切的長大呀,長大可是很累的,開開心心的做個小孩子不好嗎?”不顧言語晴的眼神反對,幕思思戳著她的小臉說道。

“才不要,小孩子不可以戀愛,我還要去找我的小哥哥呢。”言語晴反抗著說道。

“嘖嘖嘖嘖嘖嘖,戀愛的酸臭味呀。對了,你們發展到什麼地步了?”幕思思好奇問道。

“我還沒敢找他說話呢。”言語晴低下頭。

“”幕思思無語,看著言語晴。

“人家不知道說什麼嘛。”言語晴小聲說道。

“你呀你,還沒說過話就成你的小哥哥了?”幕思思戳了戳言語晴光潔的額頭教訓道。

“只要他不討厭我那就是我老公了,嘿嘿。”言語晴絲毫不覺得不對,繼續說道。

幕思思擰住言語晴的小臉,無可奈何的說道:“你這個不知羞的小姑娘呀。”

“喜歡總要主動一點嘛。”言語晴掙開幕思思的手振振有詞的說道。

幕思思抱住言語晴,言語晴的小腦袋順勢靠在幕思思的肩膀,幕思思憐惜的說道:“小語晴,喜歡可以,但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笑宮永遠都是你的家。”

“知道啦。”言語晴的小腦袋在幕思思肩膀蹭了蹭說道。

沉默了一會,言語晴低著頭看著自己,有點難過的說道:“思思姐姐,你說他會不會嫌棄我呀。”

不明所以的幕思思看向言語晴,發現她正盯著自己,隨即好笑的點了點言語晴,惹得言語晴連忙抱手後退。

“思思姐姐你怎麼耍流氓!”言語晴嗷嗷叫道。

“傻丫頭。”幕思思搖搖頭說道,“那個男人如果真的喜歡你,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真的?”言語晴疑惑問道。

幕思思嘿嘿一笑,說道:“應該是真的吧,我也是聽情宮的小姑娘說的。”

言語晴將信將疑,這時候幕思思拍了拍腦袋,說道:“哎呀,忘記了,莊白剛才說讓你去她房間一趟,好像有什麼事。”

“師父找我?那我先過去啦。”言語晴說完就朝門外走去。

“去吧去吧。”

莊白寢宮,數十年如一日的素雅。笑宮宮主莊白端坐在椅子上,手裡端著青花瓷盞輕抿茶水,桌上擱著一沓厚厚的紙張。

不一會兒,輕輕地敲門聲傳來,莊白傾聽一會兒過後,輕聲說道:“小語晴,進來吧。”

門開,言語晴蹦蹦跳跳跑進來,抱著莊白的手臂甜甜喊道:“師父,你找我呀。”

莊白捏了捏言語晴的小鼻子,說道:“你這個小懶蟲,流光劍法練到幾重了?”

見師父要檢查作業,言語晴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的說道:“四重左右吧。”

莊白捏著言語晴的手轉移到耳朵,增加了幾分力氣,然後數落道:“你這個小丫頭又偷懶,以你的資質早應該領悟七八重才對吧。”

“哎呀輕點師父。”言語晴痛的嗷嗷叫,趕忙辯解道:“我有很努力的練習流光劍法了,可是我還要修煉笑心帝訣,還要修煉其他武技,劍法進步哪有那麼快的嘛。”

“還狡辯,我還不知道你,你就是不上心,不然現在十重也有了。”莊白哪裡吃這一套,繼續數落道。

言語晴吐了吐小舌頭,不敢說話。

“哦,對了。”莊白忽然想起來什麼事一般,說道:“流光劍法大成之後,好像是可以和玄宗那個小子的流雲劍雙劍合璧的。強強聯合,如影隨形,珠聯璧合,成雙成對哦。”

“師父你怎麼不早說!哦,不是,師父你成語這麼用不對的。”言語晴開始的時候情緒激動隨後變得義正言辭的說道。

“是嗎?”莊白斜著眼睛看言語晴。

“那個,師父。”言語晴聲音如同蚊子一般細小說道,“流光劍法有辦法速成嗎?”

莊白狹促的笑。

言語晴大聲說道:“我才不是想什麼雙劍合璧,人家只是想多一點自保手段而已,而已!”

“哦,沒有。”莊白乾脆的說道。

言語晴撅起小嘴,不再言語。

莊白忽然問道:“你最近有找花落聊天嗎?”

言語晴噘著嘴巴,聳聳肩說道:“沒有。”

莊白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說道:“我就知道,靠你這個丫頭自己估計這輩子都找不到男朋友。”

“人家害羞嘛。”言語晴皺著小鼻子小聲說道。

“你再害羞人家就被別人搶走了!”莊白指了指桌子上的檔案,說道:“喏,這是你去青洲學府的交流學習的資料,我好不容易才在副殿主那裡撬了個名額,好好珍惜哦。”

“青州學府?去那兒幹嘛?”言語晴疑惑的問道。

花落是玄宗長老呀,去青州學府做什麼?

“這就是你這個小丫頭訊息不靈通的壞處了,不主動去找人家,現在連人家在哪都不知道。”莊白抿了口茶水說道。

“花落長老在青洲?”言語晴大眼睛閃亮亮看著莊白問道。

“不然嘞,我費那麼大勁把你弄青洲學府去是幹什麼?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青洲學府和玄宗交流學習,玄宗方面帶隊的就是你的花落長老哦。”莊白說道。

近日六洲鬧得沸沸揚揚的一件大事,就是青洲學府和玄宗公佈了交換生學習的事宜,這件事,讓六洲所有的高階勢力虎軀一震,尤其是其他的三大勢力,羽神教,中洲王朝,心殿,當天便召開大會,研究玄宗和青洲學府的深意。

六洲的曾經的五大勢力之間,其實關係一直微妙,既是對手,又不是對手,只是算不上朋友。某種意義上來說,五大勢力各自都是各自領域的第一,皇權力量,宗教信仰,修煉宗門,古世家,修心聖地,可以互不干涉,相互協同發展。可是五大勢力畢竟不是一家,他們雖不處於同一體系,卻有著難以調和的矛盾——資源。

每一家的高層都有不同的目標,但都需要資源,中洲王朝君臨天下,皇權至上需要大量資源;羽神教傳播教義,神權為尊,需要大量資源;左家浸淫機關術,意圖改變世界,需要大量資源;玄宗修仙問道,追求超脫,追求世間的大逍遙,同樣需要資源;心殿研究人心,參悟七情六慾,也需要資源。而且各勢力高層都有不同的立場與目標,有時候某些決定會影響到另外幾家的根本。

比如當初左家覆滅,便是因為機關術的發展衍生出的源能手機,從根本上威脅到了羽神教的教義傳播,所以羽神教聯合了利益同樣有損失的中洲王朝,對左家發動了戰爭。

為了自家的利益,哪怕沒有過節也不會手下留情。

這個世界,強者為尊,只有擁有強大的實力,才有資格追求自己的目標,所以各勢力的高層都要拼命的提升實力,可是在這個修煉者多而修行資源少的世界,說到底,各大勢力的矛盾最終還是要匯聚到一點處,資源。

如今有了自保實力的青州學府代替了左家的位置,並且和五大勢力之一的玄宗有了更深一步的交流,自然讓六州所有的勢力都警惕起來。

假若玄宗的高階戰力聯合起來青州學府的尖端科技,其他的幾大勢力必須好好思量一番,有哪個能不重蹈左家的覆轍?

最先有動作的就是心殿,作為六洲第一大勢力,心殿副殿主親自拜訪青洲,在得到青州學府僅參與學術交流的承諾後,要到了十四個青州學府交流學習的名額。

其他的,像中州王朝和羽神教,則就沒這個臉皮走一趟青州,只好商議別的對策。

言語晴這個名額,便是十四個名額之一。

其餘的還有十三人分別是:怒宮,韓碩天,張明遠;哀宮,陳思卓,韓媛媛,章婷彩;懼宮,林昭元,孟雲霓;情宮,長孫悅,王芊芊;厭宮,楊奮虎,林志勇;欲宮,周風雲,李瀟瀟。

因為笑宮人數實在過少,再加上怒宮宮主奉橙暗中操作,這些名額本來是要分給其餘幾宮的,言語晴有名額純粹是莊白厚著臉皮跑到副殿主洪鴻那邊要來的。

“師父,謝謝你。”言語晴彎下腰朝莊白深深鞠躬,隨後起身說道:“我一定會努力的。”

莊白摸摸言語晴的小腦袋,說道:“師父當年也是女孩子,也同樣喜歡過一個人,可惜師父命中有緣無分,所以呀,師父只盼著你能有自己的幸福。”

“師父”言語晴抱著莊白久久無言。

“好了傻丫頭,等你搞定了,有機會把他帶回來給師父瞧瞧。”莊白摸著言語晴的腦袋笑著說道。

女孩子談戀愛,哪有不帶回家的道理?

如果不是一心一意對小語晴好,別怪我莊白不顧吳道玄的情面。

、、、、、、

魔洲,玄宗。

自從來到玄宗,塵星落總覺得恍若隔世,這裡太大了,大到想要刻意去找某個人,都無從下手。

十多年來,塵星落的生活一直都被束縛在青洲,他見證了青洲城從一片廢墟重建成高樓林立,參與了機關術的現代化崛起,他為青洲付出了很多,代價,便是沒有機會把目光投到青洲之外。

魔州和青洲大不相同,自打穿過青林,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股蒼莽的氣息,就好像回到了農業時代,各處道路尚還多是石板路,不像青洲城,遍地柏油路。塵星落從沒有見過如此宏偉的山山水水,風景秀麗的七十二峰,飛流直下的山澗瀑布,這在早已滿是機械氣息的青州城,是半點都見不到的。

塵星落忽然有些迷茫,機關術對六洲的改變,真的是正確的嗎?

未來,這裡會被鋼筋水泥貫穿,地下佈滿各種管道,地上接通高壓線,柏油環山路也會鋪就在這片土地,會有無數機車可以在這山水之間暢通無阻,無數遊人哪怕沒有修為都可以來這裡領略這極致的人間絕色。

可是,那樣的七十二峰還是七十二峰嗎?

塵星落邊走邊想著,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剛才似乎遇到了許多條岔路口,塵星落一直都下意識的選擇一條繼續走,走著走著,才發覺迷了路。

這是哪?塵星落迷茫的看著四周,出門走的匆忙,別說指南針,就是連源能手機也落在房間的包裡,現在哪裡還有辦法分辨方向。

塵星落嘆了口氣,心中懊悔道,“今天出門怎麼這麼不小心,連手機都沒帶。”

算了算了,慢慢走走吧,總不能把軒墨廊道拿出來趕路吧。

走了幾分鐘,塵星落忽然意識到不對,抬手間,一把剛領到的玄宗弟子長劍自項鍊蕭瑟中出現。

這個地方有種熟悉感,剛才似乎走過。

劍尖輕輕劃破地面的石板,留下一道印記,塵星落繼續往前走。

又過了幾分鐘,塵星落低頭,眼神凝重的看著腳下的印記。

迷陣!

王鏡九重的自己,竟然不覺間著了道。

數序帝訣瘋狂運轉,蕭瑟輕輕飄起懸浮在塵星落胸前,其內軒墨廊道氣機時隱時現。

被困陣中,第一件事情就是破陣,不然敵暗我明實在被動。

只是塵星落不光要破陣,還要在破陣的瞬間反制對手。

禁閉的眼眸中淡藍色光芒流轉不定,塵星落右手持劍,左手按在錆青色蕭瑟寶石上,漸漸地感應並聯通上了軒墨廊道。

帝鏡氣機充盈塵星落身體,塵星落睜開雙眼,瞬間,陣破,右手長劍如龍出水。

下一刻,劍尖懸停在對方眉心,塵星落呆愣原地。

似乎,是他闖入了別人的秘境。

眼前是一個姿容絕美的女孩,用驚豔二字形容絕不為過,烏黑長髮,明亮眼眸,她身穿黑色紗織長裙,鴨子坐坐姿,手裡正拿著一個粗糙的石質圓環,似乎是個髮箍。

塵星落看著女孩,女孩也看著塵星落,二人都好像被按了定格建,呆愣許久。

過了一會兒,塵星落看著眼前容貌有些熟悉的女孩,想問一句你叫什麼名字,但其實塵星落見到這個面龐的第一眼就可以確定了,這就是曾經出現在自己生命裡的那道光!

話沒說出口,下一瞬間一道強大的氣息傳來,駐守附近的巡邏處長老出現,瞬間制服了舉著長劍的塵星落。

“小綻,這個小賊沒對你做什麼吧?”巡邏處長老方迴趕忙問道。花綻可是整個玄宗的掌上明珠,玄宗的小公主,怎麼能被外人傷害。

塵星落因為心境原因,數序帝決都沒能運轉就被方迴抓住,被扭著手臂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按在地上。

丟死人了,以後有機會再相認吧。塵星落把臉埋在地上。

花綻反應過來,卻還是有些失神,只是下意識的搖搖頭。

“我這就把這個兇徒帶回刑獄峰。”方迴說完之後利索的給塵星落上了鐐銬,隨後拖著塵星落就朝刑獄峰飛去。

花綻看著遠去的塵星落和方迴,想說什麼卻沒能組織出語言。

剛才那個男生,有種好熟悉的感覺。

玄宗的小公主都敢迫害,活膩了?

巡邏長老忽然之間又想起來十年前花綻來到玄宗的那天。

因為左家戰事,那年招收弟子到規矩改變,以往文試統統取消,只留下明德峰上那道考核陣法。

陣法會源源不斷的凝聚出戰靈虛影,按照規則,無論使用什麼方法,只要能夠斬殺一隻戰靈虛影就可以被認定為玄宗弟子。

有人獨自前往,也有人組團而行。

因為戰靈虛影非常特殊,每一個都具備凌雲鏡後期的能力,而且並沒有疼痛等感覺。

還有一個重要的情況,戰靈虛影是成群結隊的!戰靈,本就是戰靈軍隊!

哪怕耗盡一切辦法,很多人都無法靠近戰靈半步,更別提引誘出一個來斬殺。

就在當年的考核長老感覺失望之時,一個震驚玄宗上下所有人的訊息流傳開來。

一個少年,一手持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劍,身後揹著一個熟睡的小女孩,一劍一劍,生生殺穿了明德峰!

、、、、、、

中洲,翰林海。

一個胖子,一個瘦子,腳步匆匆的衝過翰林海的硃紅大門,衝過之後,就要往裡奔跑。

而在這時,二人忽然被門丁攔下。

門丁雖不認識瘦子,可是胖子是認識的,但想到那個老人的話,只得顫巍巍的說道:“二二位大人,且先停下。進進門之後要關門的。”

胖子自然是匆匆趕回來的翰林海書院院長韓士林,瘦子則是當代欽天監監正,武麟海。

武麟海在來時路上便被韓士林告知了今早發生的事,不由心中惴惴不安,一路上冷汗直流。

那個老人,可是鎮壓了整個王朝廟堂一百五十年之久啊。

韓士林被攔住,一巴掌就拍到門丁腦袋上,破口罵道:“活膩了!敢攔老子路!”

門丁被打了一巴掌,怒都不敢怒,趕忙解釋到:“這是剛才那位老爺大人吩咐的,說是,既然翰林海有這麼多規矩,那就好好守一守規矩。”

韓士林聽到這話,趕忙朝後跑了兩步將門關閉,沒有絲毫猶豫。

書院規矩之一,便是進者閉門。

本就緊張的武麟海頓時更加緊張,手心之中冷汗止不住的流出。不知為何,他有種一進入書院就進入某位老人眼睛裡的感覺。

二人來到院長辦公室,韓士林先是站在門口調息了一下,隨後才敲開這個昨天還是自己辦公室的門。

敲門聲響起,辦公室門外的擴音器傳出聲音:“進來。”

二人推開門緊張的緩步進入,去發現屋子裡除了老人還有另一人。

這個人,他們兩個都認識,或者說,廟堂裡五品上的官員,只要在京都待過,都認識。

皇帝直屬羽林衛,北衙禁軍,黃晃。

這時,黃晃看都沒看來人,躬身對老人說道:“張大人,卑職告退。”

張宗正輕撫著手裡的青銅虎符,嘴角含笑,說道:“下去吧,稍後從北衙禁軍調一批人過來,資歷越老越好,我有大用。”

“是。”黃晃抱拳應聲,隨後倒退兩步,轉身離開房間。

黃晃走後,張宗正坐在沙發上看著新來的兩人。

一個是自己的學生,在自己手裡結過了翰林海,一個出身高門,在自己之後掌管了欽天監。

張宗正和煦笑著,對欽天監監正問道:“武麟海,武家的孩子吧,武尚書現在如何了?”

“謝張大人惦念,家父已在五年前致仕歸家,如今在老家寒城頤養天年。”武麟海恭敬的回答道。

張宗正嘆了口氣,感懷的說道:“唉,在外漂泊的時候不覺得,回來才發現,當年在叱吒風雲的那些人,如今也都老了啊。”

當年武家出了叱吒文壇的武德彪,在文臣唯唯諾諾之際,敢於踩著整個廟堂的臉面,公然叫罵張宗正“剛愎自用”。

要知道,那時候張宗正可是威嚴最盛的時候,朝堂內積威深重,哪怕指鹿為馬也無一人敢說不是。

武麟海心中惴惴,額頭上已經有了細密的冷汗。

張宗正看到武麟海的樣子哈哈一笑,說道:“放心,老夫不是斤斤計較之人,不然武德彪那小子做不上禮部尚書。再說了,老夫現在可不是那個廟堂首輔了。”

武麟海心中鬆了口氣,不過聽了後半句話心中不免暗自吐槽,“您手裡若是不拿著羽林衛虎符,這話還有幾分可信度。”

皇帝陛下既然選擇託人把虎符送過來,自然代表著絕對的信任。這份信任,本就比首輔的虛名更加實用。

韓士林在一旁看的冷汗直流,生怕武麟海流露出半點不妥。

“麟海,欽天監監人、監事、監天下,你能做到幾分吶?”張宗正此時就像一個家中老人一樣詢問武麟海的勘察境界,甚至連武麟海的武字都省略了。

欽天監不僅要勘察天時,也要負責找尋身負文武氣運的人才,所以監正一職,便需要學會特定的技能,比如這監人,監事,監天下,便是監正獨有的修為境界。

其中監人境界最易,監正透過識人望氣,便可以看出一個人是否身負文運武運,為國家積蓄人才。這一境界比較淺顯,有些道門弟子透過識人相面也可以做到。監事境界相對較難,要透過近期發生的一些大事小事特殊事,預測對國家產生的影響,從而令朝廷早做準備,比如旱災運水,洪災挖渠,民反調兵。而最後的監天下境界,才是極難有人能做到的。夜觀天象,知天下大事。如當年龍氣散落中洲,便是監天下境界的張宗正在天象預測中一點點收束歸攏在一起。

張宗正和煦,武麟海卻沒感到半分輕鬆,拘謹的說道:“屬下監人勢已然純熟,監事勢程度尚可,監天下,屬下愚鈍,使用極難。”

其實這才是歷代欽天監監正的水準,當年的張宗正少年時便可將監天下運用的得心應手,只能說是得天獨厚,前無古人。

張宗正也沒有失望,笑著點點頭,說道:“不錯了,比我上一屆的監正好的多,上一屆監正連監事一道都磕磕拌拌,實在是貽笑大方。”

武麟海跟著張宗正笑,不過笑容怎麼看怎麼不自然。

“行了,今天起,欽天監遷到翰林海里來,輔助我監察天下大勢。”張宗正忽然正色說道。

武麟海深吸口氣,知道正頭戲開始了,張宗正這種人,叫他來自然不可能是為了噓寒問暖的。不過武麟海仍是不敢直接答應,欽天監干係著國運,沒有聖旨,他武麟海如何能承受得住這份罪責。

張宗正見武麟海不說話,於是自己說道:“麟海啊,不必擔心,一切有我擔著。”

“是,張大人。”武麟海低頭允諾,接受了這件事。

其實張宗正說的話本身就已經接近聖旨,武麟海要的,只是張宗正後一句話而已。

張宗正把目光轉向韓士林,還沒說話,韓士林便說道:“師父,既然您回來了,這翰林海書院自然是您說了算。”

韓士林深知自家坐師的為人,官階虛名並不在乎,在乎的是實權,所以書院院長的職務提都沒提。

張宗正點點頭,說道:“把我之前辦公的明理樓騰出來,你繼續做你的翰林院長。”

說完之後,張宗正瞪了一眼胖子,說道:“我會好好看著書院的。”

言下之意,翰林海如果還是現在的風氣,那你這兩百斤肥肉就等著被刮下來吧。

韓士林打了個寒戰,說道:“放心吧師父,保證還翰林海一個原樣。”

這些年翰林海已經漸漸成了皇朝各家子弟鍍金的地方,似乎一個平庸的孩子,在翰林海進修一年便能變成經世之才,進了廟堂便可以一帆風順步步高昇,後來這種風氣愈演愈烈,直至現在,翰林海已經沒有一個憑本事考進來的寒門子弟,所以門衛攔著張宗正也是一番好心,怕他衝撞了書院裡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官宦子弟。

其實韓士林心裡也苦,張宗正走後,韓士林如何管束的住廟堂上上下下的達官顯貴?再說了,這些身份顯赫的翰林海學子,怕是沒幾個有真才實學,韓士林有時候就擔心,萬一哪天皇帝陛下發現翰林海書院走出來的學生做了官員都是這幅鳥樣,怕是要震怒之下把他凌遲處死吶。

噔噔噔,這時,敲門聲響起。

張宗正抬手按住桌邊按鈕,門外擴音器開啟,說道:“進來。”

然後,門開,一隊十二人魚貫而入。

十二個身穿北衙禁軍特製青衣官服的羽林衛昂首挺胸的站成一排,為首的黃晃說道:“天組禁軍,甲號,黃晃,聽從張大人調遣。”

隨後的眾人,也紛紛報上了名號。

“地組禁軍,甲號,韓天元,聽從張大人調遣。”

“玄組禁軍,甲號,莫振山,聽從張大人調遣。”

“黃組禁軍,甲號,雲中,聽從張大人調遣。”

“風組禁軍,甲號,林絕影,聽從張大人調遣。”

“林組禁軍,甲號,萬木生,聽從張大人調遣。”

“火組禁軍,甲號,冷瑰焱,聽從張大人調遣。”

“山組禁軍,甲號,王大石,聽從張大人調遣。”

“窮奇組,甲號,空,聽從張大人調遣。”

“檮杌組,甲號,諸葛陶,聽從張大人調遣。”

“混沌組,甲號,周婉晴,聽從張大人調遣。”

“饕餮組,甲號,韓元澤,聽從張大人調遣。”

這十二人僅僅自報名號,聲音中便帶有一陣陣壓迫感,甚至每出現一個名字,韓士林腦門上的汗水便會多幾分,尤其是聽到四凶組頭頭的名字出現,韓士林只覺得下一刻自己就要小命不保。

北衙禁軍四凶組,窮奇,檮杌,混沌,饕餮,這可是皇朝裡最令官員們聞風喪膽的存在,若是哪位官員的貪贓枉法進了北衙禁軍的眼睛,那麼四凶組的人連刑部都不必報備便可以直接動手。

上午動手,下午南衙禁軍便包圍宅子進去洗地,據說從宅院外下水道流出的水,流個大半天還是血紅色。而且衙門曾經發布過公告,並不禁止百姓或官員圍觀,所以各位朝廷命官才更加明瞭的知道四凶組的恐怖。

北衙禁軍十二特別行動組,乃是北衙禁軍中精銳的精銳。共計十二組每組十二人,代號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天地玄黃四組,主要是負責皇宮安保,將整個皇宮保護的像一個鐵桶一般;風林火山四組,主職訊息刺探,諜報收集,在整個六洲暗線密佈,可以說在這四十八人眼裡,六洲沒有秘密;最後的四凶組最為血腥,是北衙禁軍的執行機構,擁有中洲王朝培養的無數死士刺客,為中洲王朝解決見不得光的一些事情。

張宗正微微笑著,點頭對眼前的十二人致意,

這十二人,有的年輕,有的年長,對張宗正的態度不盡相同。

年長的,大都認識張宗正,也感受過當年張宗正對於這個皇朝的掌控力,比如地組韓天元,一個瘦削的老頭,看著張宗正的時候,眼神中都是尊敬以及眼底的深深懼意。

而年輕的,比如混沌組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周婉晴,嫵媚的身姿盡顯媚態,看著眼前的老人則是心底有些許輕視。

其實這也是張宗正自己的原因,當年張宗正掌權之時,給那一代的老人心中留下了太多的懼意,以至於在張宗正離開之後,那批老人連談論張宗正的事蹟都是小心翼翼,他的兇名自然也就沒有流傳開來。

打過招呼,張宗正不再廢話,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裡面抽出一張剛剛列印好的紙張遞給窮奇組的空,空接過紙張,入手尚有餘溫,他看著其上羅列出的名字,不解的看著張宗正。

張宗正微微笑道:“今晚出手,一個不留。”

沒有解釋,只有命令。

周婉晴瞥了眼空手中的紙張,又看了看微笑著的張宗正,嬌柔身軀不由的一陣寒冷。

紙張人名不少,三十幾人,可是這三十幾人裡,二品大員吏部侍郎張庭芳和三品大員騰中刺史白照臨等朝廷命官赫然在列!

沒有解釋,這些人竟然說殺就殺了?而且死在四凶組的手裡,事後可就算是遇刺殉職,沒有半點說法可得的。

周婉晴的目光再也沒有輕視,只有敬畏和小心翼翼。

佈置完這個任務,張宗正的目光離開四凶組,看向了天地玄黃:“這是他們四凶組的活,至於你們,天組和玄組回宮保護皇帝陛下,地組和黃組留在書院,以後會給你們安排任務。”

“喏。”張宗正安排完,天組黃晃和玄組莫振山行禮,轉身離開辦公室,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二人離開,十二位北衙禁軍還剩十人,張宗正看著風林火山四組,說道:“你們風林火山四組任務最重,即日起,風組負責中洲、羽州、西洲的諜報事宜,時刻注視中洲羽州各王朝世家內部動向,以及監察西洲匈奴是否有再犯之勢,務必做到無錯。林組負責青州、魔洲、東洲的相關諜報,與風組共同在六洲鋪一張大網,我要讓整個六洲的都逃不出我的眼睛。火組接手所有安插在各大勢力之內的暗探細作,務必時刻掌握各大勢力最新動向,以及掌握每個勢力最頂尖人才的名單。山組就不必去外面了,把人都撒到京城裡,玄宗心殿羽神教青洲的密探,全部都給我挖出來,我氣量小,京城自家地盤的眼裡容不得沙子。同時,四個組都要注意打探六洲最近出現的奇人異事,整理成文冊時刻向我彙報。”

林絕影,萬木生,冷瑰焱,王大石四人抱拳,沉重的答道:“喏!”

十二人通通離開之後,屋子裡只剩下張宗正和韓士林與武麟海三人。見人走的差不多,武麟海也起身告辭,說要回去準備搬遷事宜,張宗正沒有阻攔。

等屋子裡只有張宗正和韓士林的時候,張宗正站起身,走到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凝望窗外。

窗外是翰林海的內院,整個院子鋪就青石板,夫子下課後學員總會三三兩兩到內院散步閒聊、吟詩作賦,不過現在學堂還在上課,院落冷冷清清,院落中心是一顆巨大的銀杏,時值深秋,滿樹金黃,風吹過,落下滿地金黃,頓時整個院落都是金黃色。

張宗正在窗邊抬手,似乎是要接住正在飄落的某片金黃,可是下一刻一陣風吹過來,更多的金黃葉片簌簌落下,伴隨著之前的落葉,共同在地面鋪就了金黃地毯,再也找尋不到之前那一片。

呵,張宗正輕笑一聲,收回手掌,還畏寒一般的雙掌併攏搓了又搓。

“人間忽晚,山河已秋。”張宗正輕聲說道,“老嘍,老嘍。”

“師父又說笑了,您萬壽無疆怎麼會老呢。”韓士林趕忙諂媚的說道。

張宗正斜視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沒外人了,裝什麼裝。”

聽到師父的話,這個胖子臉上諂媚的神色忽然消弭的無影無蹤,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張張嘴卻又閉上。

“人,總會老的。”也沒理會韓士林想說什麼,張宗正百感交集的說道。

“可是在我心裡,師父永遠不會老去。”韓士林說道,只是這次說話時沒有了諂媚,變得非常正經以及傷感。

張宗正目光又轉到窗外,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一時感嘆,無關痛癢,何需再言。

“士林,知道我為什麼失望嗎?”張宗正問道,始終背對著韓士林。

他對自己這個弟子期望很高,所以回來之後的第一站便是來到翰林海,可是翰林海的門丁攆人讓張宗正管中窺豹,大概猜出了韓士林現在的境遇,所以韓士林很失望,正是因為失望,才會目不斜視的踏進翰林海大門,才會視若不見的踩過韓士林的手背。

這些失望張宗正沒有明說出來,只是問道為什麼失望。然而韓士林聽懂了,一時間沉默不語。

“我以為,你手裡至少暗中握著六部裡的兵、禮、吏三部,現在來看,恐怕就只有一個翰林海院長的虛銜了。”張宗正語氣依舊淡淡的說道。

韓士林依舊沉默。

“猶記當年,你小子可是我學生裡最渴望榮華富貴,封侯拜相的,怎的,成了這副模樣?”張宗正這個問題不知是在問韓士林,還是在問自己。

韓士林還是沉默。

“韓士林,我一走,你就是沒老虎的狐狸是嗎!我一走,你就是沒長毛的雛鷹是嗎!非得我手把手帶著你?非得我站你後面撐住不讓那些老小子反抗你?你給老子說話,老子問你呢!”張宗正忽然轉身,看著韓士林大聲道問道,竟然微微喘起粗氣。

一時間,窗外的銀杏樹無風自動,金黃的樹葉簌簌飄落,陽光灑下,似是下起了金光燦燦的黃金雨。

韓士林慢慢跪了下去,腰低低的彎著,頭埋在地下。

過了會兒,待張宗正的氣息平定下來,韓士林聲音略嗚咽的出現,“師父,我以為您不會回來了,朝堂上上下下包括皇帝陛下,都以為您不會回來了。您走之後沒多少年,朝堂變了模樣,貪汙受賄、徇私舞弊竟然都快擺到牌面上了,寒門再也出不了貴子,百姓裡的讀書人越來越少,京城裡的紈絝子弟無法無天,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告到京都府,結果京都府尹連審都不審,直接一句越級不接訴將百姓打落塵埃師父,沒了您的朝堂,徒兒不喜歡!這樣的朝堂哪怕握在手裡又怎樣,徒兒嫌髒。”

如遇章節錯誤,請點選報錯(無需登陸)

新書推薦

簽到:獲得九劫絕世散仙護道 最強關係戶:開局爆揍千尋疾 幻化星塵 第九科研所 你痴心妄想我會愛你 凡塵:活著【全集】 我在末日到處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