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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一張雖近五十，卻保養得極好的面容。她那雙深邃的眸子，似乎能透視人心。
她的面容稜角分明，修長的眉毛下壓著一雙銳利的眼神，使人不由自主感到一絲毛骨悚然。
微笑間，細長的紅唇藏著一絲陰冷的嘲諷，美麗的外表之下，隱藏著女子特有的陰狠與果決。
這樣一個人，讓凌晚怔在原地，不能動彈。
那是她的母親……穆容……
穆容沒想到凌晚竟然會出現在這兒，被她看到這一幕，此刻想躲也已經來不及了。
“晚晚。”穆容硬著頭皮走過來，一改陰狠的聲音，溫柔道，“你怎麼會在這兒？”她越過凌晚，準備往外看，“聰兒在嗎？”
凌晚拉住穆容，聲音有點顫抖地問道:“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穆容笑著拍了拍凌晚的手背，溫聲道:“你還沒回答孃的問題呢。”
“我……我本來想幫娘找到幽丸。”凌晚餘光看到聖女瞪大了唯一的左眼，似乎極度痛苦。凌晚不去看她，而是繼續對穆容道:“弟弟不在。”
她看到穆容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這裡太危險，人心險惡，晚晚，這次你做的對，聰兒太小，不能來這麼危險的地方，作為姐姐，你要保護好唯一的弟弟，明白了嗎？”
穆容盯著凌晚的眼睛，看得凌晚有點害怕，甚至覺得很陌生。之前的母親，總是對凌聰說“男子漢大丈夫，要保護你的姐姐，聽明白了嗎？”
可如今……
“娘……”凌晚轉身看向聖女的方向，問道，“為什麼……要綁著她？”
凌峰走了過來，擋在聖女和凌晚之間，嚴肅道:“這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你只需要記得，每一件事情的發生，都有它自己的道理。”
凌晚微微皺起了眉頭，眼裡有淚光閃爍。
這真的是那個和藹可親、每次都寵著她的父親嗎？
“不……”凌晚倔強地說著，又帶點撒嬌的意味，“她不是壞人。”
“胡鬧！”凌峰呵斥道，“是不是你能分清嗎！”
凌晚嚇得渾身一抖，眼淚很快就噙滿了眼眶。
這是一向偏愛她的父親第一次對她發火。
凌晚無措地將眼睛看向別處。
門外，蘇然雙手攥成拳，正要動時，被孟衍按住了手腕。
“那……”凌晚無助地看向地上躺在血泊中的男子，“為什麼殺他？”
凌峰正要說話，穆容拉起了凌晚的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淚，溫聲道:“晚晚，你還小，這次真的是有大事。我測過，幽丸前不久在這湖裡出現過。”
“所以你的父親才會這麼急。”穆容緩緩嘆了口氣，看向別處，“若是找不到幽丸，大家都會遭殃的。”
“那也……”凌晚小聲抽泣。
穆容嗔笑道:“都怪爹爹孃親把你們保護得太好了，這世上有許多惡人，他們很會隱藏，傻孩子，你分不清的。”
凌峰走了過來，碰了碰穆容:“我剛收到……”他看了眼凌晚，“我有一個辦法。”
說完凌峰拿出一張符紙，用兩根手指夾著一甩，符紙立馬定在了密室的牆上。不一會兒，就當著眾人的面燃了起來。
“看到了吧？晚晚。”穆容激動地說道，“幽丸此刻就在這間屋子內。”
凌晚陷入了懷疑之中。
她見過這種符紙，父親隔不久就會在東苑用上這麼一張，確保幽丸的存在。而如今符紙已燃，就證明幽丸確實在此處。
難道……聖女真的騙了她？
“此事事關重大，晚晚，你還是帶著凌聰走吧。”穆容溫聲道，“平平安安地遊歷一番，等到了時間，我會傳信讓你們回來的。”
凌晚想去看一眼聖女，卻被穆容拉著走向門外。凌晚猛地一激靈，趕忙拉住了穆容。
“怎麼了？”穆容問道。
“沒……”凌晚結巴著回答，“我……”
穆容狐疑地看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凌晚趕緊跟上。看到門的兩旁都沒人，緩緩吐出一口氣。
見是自己多慮了，穆容對凌晚說道:“我們還有正事要做，你先回去，照顧好聰兒。”
凌晚點點頭:“我知道了……”
穆容看著凌晚走出了宮殿，才回到密室。
“幽丸果然在這。”
凌峰長劍一揮，將聖女的兩隻胳膊砍下。血液再次濺了一地。
“還不說出幽丸的下落？！”
聖女嗚咽著，吐出一口鮮血。
“等等。”穆容走到凌峰身邊，嗔笑道，“你忘了給她解開啞穴了。”
*
凌晚走出宮殿，覺察到身後的視線消失後，她跑到牆角，與早已躲起來的蘇然二人匯合。
“還好……你們提前躲起來了。”凌晚心有餘悸地說道。
不知為什麼，她有點害怕剛才的父母。
“我們先離開這裡。”孟衍說道，“聖女湖裡的人估計都死了，且不說聖女是好是壞，我只知道，我們三人保不住她。”
三人上了湖，將凌聰和已經昏過去的十七帶回“空氣塵埃”。
房間中，氣氛壓得很低。
“含語……”凌晚喃喃道，“不對……”
不對的豈止是這個，莫名的愧疚感到底是怎麼回事？僅僅幾個月，父母為何變了許多？還有聖女……
她應該相信父母，可她好亂。
這種感覺真的好無力，凌晚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廢物！
“想不明白就別想了。”孟衍走到桌邊，看著獨自一人坐了許久的凌晚，開口安慰道，“有些事情，你越想只會越糟。”
孟衍沉默片刻，對凌晚說道:“能跟我說說你的父母嗎？”
“我的父母？”凌晚回憶著，彷彿也在給自己找答案，“我的父親在三十年前滅了一場天火，古陵人都很尊敬他，直到他娶妻生子……”
“傳言聽到的？”孟衍打斷道。
“嗯？”凌晚看向孟衍，忽然“咔嗒”一聲，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被開啟了。
“你繼續說。”孟衍道。
“後來……”凌晚收回思緒，努力回憶著，“從我記事起，父母便對我和凌聰很好，會教給我們很多武功，還會經常陪我們……”
“對你們很好。”孟衍再次打斷，然後說道，“繼續。”
“後來我們長大了，父母的事情也變多了，於是就和我們分開住，也很少陪我和凌聰了。”凌晚說道，“再後來，幽丸被偷，父母著急尋找，見的機會就更少了。”
“改變，幽丸被偷。”孟衍道，“你接著說。”
凌晚想了又想，才說道:“後來父母允許我和凌聰下山，就……”
孟衍“嗯？”了一聲，示意凌晚繼續。
凌晚慢慢吐出四個字:“就……沒有了。”
孟衍問道:“沒有了？”
凌晚點了點頭。
“你對你的父母真的是一無所知啊。”孟衍開玩笑道，“除了對你們好，其它對你父母的評價都是傳言聽來的。”
凌晚皺起眉頭。
腦海中似乎有什麼被她所堅信著的東西正在一點一點地被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