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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絲黛從小到大不缺誇獎,但是——
“你長得好可愛啊,像洋娃娃。”
“你好聰明,這麼難的試卷都能拿滿分。”
“你好香啊。”
“你不比娛樂圈的女明星差,身材長相都厲害多了。”
“公司多虧了有你,才能在這短的時間裡完成這麼多專案。”
……
讚美的話聽多了。
有人誇過她的外在。
有人誇過她的能力。
可是,從來沒有人用誇她外在的詞語,來誇她的能力。
朱絲黛自責起來。
都26歲了,怎麼還像個懷春的小女孩。
就被幾句讚美給誇得暈頭轉向。
再則,她可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什麼樣的英年才俊沒見過。
華聽不過是個普通男人。
說破天,她也不可能被這樣的男人打動。
“朱董事。”
華聽在背後喊她。
朱絲黛猛然轉身,舉起“茉莉”來,遮擋住自己泛紅的臉蛋:“什麼?”
華聽指著剛才那對情侶留在問診室的金漸層貓,問道:“它怎麼辦?”
朱絲黛看了眼旁邊的馮醫生。
馮醫生識趣地拿起來貓:“交給我吧。”
“我們寵物醫院開了個愛心救助站,放在那就行。”
朱絲黛點點頭,準備離開。
華聽又叫了她一聲:“朱董事!”
朱絲黛趕緊回答:“嗯?”
華聽再叫:“朱董事!”
朱絲黛再回:“啊?”
華聽叫上癮了一樣:“朱董事!”
朱絲黛開始不耐煩:“昂!”
華聽驚訝道:“你好像個AI,有求必應。”
馮醫生“噗嗤”笑出了聲:“華聽,也就你是個實習生。”
“我們這些朱董事手下的員工,可不敢這麼逗朱董事。”
華聽滿臉認真道:“我沒有逗朱董事,就是覺得好玩。”
朱絲黛臉上閃過些怒氣:“做好自己的工作。”
“再做這種可惡的事情,我可不會給你好果子……”
等等!
怎麼有點愛情劇的味道?
朱絲黛趕緊住嘴,接著懷抱“茉莉”,離開寵物醫院。
只剩問診室內的華聽在發呆。
“近來的膽子是不是真變大了?”
他自言自語道。
“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
是孔伊語。
上次在心理診所看過孔伊語後,華聽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兩人透過幾次電話。
華聽詳細說了自己家中的情況。
孔伊語大致瞭解後,訂出了初步方案——以朋友的身份,前去華聽家裡拜訪。
這是心理醫生常用的手段。
有人會對“心理”兩個字產生極強的排斥心理。
所以,醫生們常常偽裝成病人的朋友,藉口拜訪的名義前去診療。
“你是華聽的朋友?”
飯桌上,華多富對孔伊語的身份產生了質疑。
孔伊語有預料過類似的情景,輕鬆做出應對:“是的。”
“我和華聽是最近才認識的,他這個人不錯。”
“所以,我覺得和他做個朋友也挺好。”
華多富用筷子把碗敲得叮噹作響,篤定道:“別裝了,什麼朋友?女朋友吧。”
孔伊語也猜測到了這個情況,但完全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直白:“不是的,叔叔。”
她急忙將腦袋埋進碗裡,開始想下一步對策。
不過,華多富是根本不打算讓她緩和:“女朋友就女朋友,還裝什麼朋友?”
“該不會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吧?”
孔伊語猛然抬頭,目瞪口呆地注視著華多富。
陌生人上來就開始對別人無端猜想……這不符合教材內容啊。
跟華聽聊天的過程中,她明顯感覺到華多富和左芹芹的心理異常。
但是,按照常理。
病人都會把心思隱藏到最深處,不讓人發覺。
怎麼這對夫婦,剛見面就暴露出內心來了?
“還有,女朋友上門見公婆的第一面,居然空著手來?”
“沒規矩,沒教養!”
華多富還在對孔伊語指手畫腳,好半天說累了,換人接力。
左芹芹咳嗽三兩聲,放下筷子開口道:“你這個女人,好沒禮儀。”
“不給公婆帶禮物就算了,還不說實話。”
“素質這麼低下,我們可不會給你彩禮的。”
“畢竟,和你品行這麼差的人生孩子,難保會生出個什麼東西來。”
左芹芹說了四句,再拿起吃飯補充體力。
同一時間,華多富放下筷子,開口道:“你婆婆說的對。”
“品行差的人,生的孩子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所以,為了保證你能生到一個好孩子,你進門後,要多多地生,數量有了,肯定會有個質量好的。”
左芹芹趕緊吃一口飯,繼續補充道:“先等等,我們可沒有答應讓你過門啊。”
“我們家這高枝,可不是想攀就能攀上的。”
“我們還要調查你,你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等等等等,都要調查一……”
孔伊語忍不住了,“啪”地拍桌而起:“叔……”
她本想禮貌告別,話出口的瞬間,還是閉嘴了。
還禮貌什麼!
孔伊語奪門而出。
“孔醫生,孔醫生!”
華聽追著出門。
孔伊語站定腳步,她轉過頭來,身心俱疲道:“我們下次再約吧。”
“真不好意思,是我醫術不行。”
華聽立馬解圍道:“不是不是。”
“孔醫生您的醫術很好,上次您給我看診後,我後來覺得心情好很多。”
“只是這次,可能病人的病情太重了?”
孔伊語雙手叉腰,面容上寫滿了茫然:“華先生,我其實很疑惑。”
“就是……您都得絕症了,還這麼執著於看心理病的原因是什麼?”
華聽愣住了。
他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
一切都像是順其自然。
朱絲黛看他心情不好,讓他找心理醫生看病,他就找了。
期間沒有猶豫。
至於為什麼?
孔伊語問道:“還有,你到底為什麼不告訴你爸爸媽媽,自己得絕症的事?”
爸爸媽媽……
他心間那片黑暗的地方,好像在閃爍著微涼的光。
是蠟燭的光。
是燈的光。
是螢火蟲的光。
是星星的光。
是渴望的光。
是羨慕的光。
是眼睛裡發出的光。
是他們望向自己孩子時的光。
以前,小華聽即便不知道自己是被收養的,他也能看出父母對他和哥哥的不同。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一直在盼望父母能對他一視同仁。
後來,他得了“鈮泮病”,知道了自己被收養的事實。
“不能說出得絕症的事。”
念頭突然蹦出來的時候,他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怕父母擔心。
是這樣的,又不是這樣的。
華聽只是想要在死之前,真正得到父母的“關心”也好,“愛”也罷。
可是說出了真相,父母對他的“愛”還是“愛”嗎?
當然,他也在害怕。
萬一說出真相,父母對他還像過去那樣,他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