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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外面看見媽媽了,不知道跟媽媽打招呼嗎?”
“你這麼做,是會傷了媽媽的心的。”
意料中。
華聽回家後,被母親率先批評了。
但是不同以往的是,華聽沒有繼續沉默下去。
他緩緩開口做出解釋說:“媽媽。”
“那你剛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對我橫加指責。”
“是不怕傷我的心嗎?”
左芹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華聽,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是在批評媽媽嗎?果然是長大了,會和媽媽頂嘴了。”
“真是有本事了,但是媽媽不會和孩子計較的,因為父母就是要為孩子無私付出。”
左芹芹看著孩子依舊陰沉的面容,心下煩躁起來:“你為什麼不高興?是不是不相信媽媽的話?”
“家長吃了多少鹽,你吃了多少米?心裡沒有數嗎?”
“真是個不孝順的孩子,除了會讓大人生氣外,能有什麼用?”
華聽又開始頭痛起來。
“鈮泮病”的發作,全然沒有絲毫的徵兆。
他不想再和母親聊些沒有意義的話。
這次,他決定率先離開客廳,回到自己那片狹小的天地。
左芹芹接連噴出的訓斥,在兒子關上房門的瞬間,尷尬地停止了。
她頭頂的每根髮絲都在冒著火氣。
華聽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他以前可是乖巧懂事的,現在居然敢和家長頂嘴了?
不行,她要想辦法調查清楚其中變化的緣由。
此時,一牆之隔的華聽。
只有他自己清楚,身上逐漸改變的原因是什麼。
“鈮泮病”——
他開啟電腦,在搜尋引擎裡輸入了這三個字。
簡單瀏覽一二,果然還是和之前給自己看病的醫生說得大同小異。
沒有治療方法。
只能靠藥物緩解疼痛。
然後,等死。
華聽從口袋裡掏出藥瓶後,倒在口中兩個藥片。
吞進肚子裡。
現在,他已經適應了藥的苦澀。
“你在做什麼!”
左芹芹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同時臥室門被開啟。
華聽與此同時,下意識挪動滑鼠,按下了螢幕上的某個按鈕。
“把電腦給我!”
左芹芹叫嚷著搶過來電腦。
她開啟了瀏覽器的歷史記錄,翻找兒子最近有沒有看過什麼不良網頁。
她實在難以接受兒子在半個月不到的時間裡,居然發生瞭如此大的變化。
要找出來其中的緣由!
左芹芹沒在歷史記錄中找出自己想要看的東西,隨即拿過來兒子的書包,開始翻裡面的東西。
結果,書包裡除了一件衣服外,什麼都沒有。
不對!
一定是有什麼自己忽略的地方。
左芹芹的眼睛望向了兒子的衣服口袋:“把手機給我!”
在說完這句話,發現兒子無動於衷後,她開始伸手拽兒子的衣服。
華聽當即後退兩步。
他自然不能讓母親查自己的口袋。
不是因為自己的手機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在和使用電腦時一樣,他有隨時清除歷史記錄的習慣,所以自己手機裡的歷史記錄也是什麼都沒有。
但是,他的口袋裡有藥。
如果讓母親看見了藥瓶,他得“鈮泮病”的事情就會敗露。
“你衣服裡有什麼東西?給我拿出來!”
“華聽你懂事點,不要惹大人生氣!”
看兒子是這個反應,左芹芹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兒子身上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該不會是違法的東西吧!
對,一定是這樣的。
她的兒子她瞭解。
就是因為最近在接觸違法的東西,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行,她是他的母親,要拯救孩子於水火。
“夠了,媽媽!你能不能給我點隱私!”
華聽激動著抖動起身體來。
忽然間,心裡升起些瑣碎的念頭。
以前,他不想告訴家人自己得絕症的事情,是不想讓他們擔憂。
畢竟,除了給他們徒增煩惱,再也沒什麼其他的用處。
但是現在,他覺得沒告訴家人自己得絕症這事,心下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慶幸。
“我不是未成年,你不能……”
華聽說著說著就住嘴了。
華多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面前,他黑色的眼眸裡全是火焰。
終於,他抬手,“啪啪”就給了華聽兩巴掌。
不但如此,他還開口道:“只給你兩巴掌,是因為我們溺愛你。”
“你不要仗著我們對你的溺愛,就開始胡作非為!”
“年紀輕輕,就開始跟爸爸媽媽反駁?”
“那等再大一點了,還不把爸爸媽媽踩在腳下?”
蜘蛛網般的茫然纏繞了華聽。
兩巴掌下去,他的臉沒有了知覺,像是別人的器官。
他原本微微泛紅的嘴唇變得蒼白,張開,閉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說錯了什麼?”
“我不能有自己的隱私嗎?我不能在這個家裡,表達自己的想法嗎?”
華多富被兒子荒唐的話給氣笑了:“我們把你從小養到大。”
“你身上什麼東西我們沒見過,還想要隱私?”
“還說什麼表達自己的想法?荒謬!爸爸媽媽的想法,就是你的想法。”
“全世界,我就從來沒見過一個孩子,說什麼‘自己的想法’這種搞笑的話!”
一字一句,像是傾盆的雨,澆滅了原本就微小的火光。
華聽眼睛裡的光芒漸漸消失。
他一步步往臥室門口退去。
還能說什麼呢?
再說下去,也改變不了任何人的任何想法。
左芹芹見狀,以為他想要逃跑,便三兩步衝過去,抓住他的手臂:“別想走!”
“今天弄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麼變了樣,你別想逃走!”
華聽微微張嘴,想要把自己得絕症的事情說出來。
可下一秒,嘴又合上了。
有什麼意義嗎?
不對,比起有什麼意義來說。
他忽然害怕起來了。
萬一他將事情完完全全說了出來,對方卻丁點不在意。
他原本就退無可退的道路,將會變得更加絕望。
“沒有什麼,你們想多了,我最近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變化。”
華聽撒著謊。
左芹芹說話的聲音夾帶著冰冷,言語間生出些刻薄來:“真是後悔生了你,不如把你塞回我的肚子裡。”
華多富贊同妻子的想法,牙齒在嘴裡跳動著:“沒錯。”
“當初生條狗,都比生他強。”
“至少,狗可不會讓我們生氣。”
兩人說完後,像是低階相聲演員一樣,互相嬉笑起來。
在這個沒有觀眾捧場的舞臺上,他們毫無顧忌地嬉笑。
華聽害怕自己再待在這裡,除了痛苦加倍,再沒有什麼能留下來的理由。
他在兩人的鉗制中掙脫開來,衝出了房門。
他在萬千種瘋狂裡飛奔。
直至四周寒冷無比。
慌亂中,他跑到了自己給那隻英短貓做的墳墓邊。
頭一沉,再跑不動了。
現在,只能停下。
下一秒“鈮泮病”發作,他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