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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哥哥在的那個研發組的組長,是你遠房哥哥嗎?”
華聽在飯桌上問道。
華天晟本在喝湯,聽到這話,當即出口喊了弟弟的名字:“華聽!”
哥哥的表情從來沒有這麼嚴肅過。
華聽知道他是真不想提公司裡的事情。
於是,華聽轉了個彎說道:“我最近聽個朋友說。”
“他哥哥在公司裡受欺負了,我覺得特別過分。”
“大家都是成年人,聚在一起就是賺錢的,結果還做這些過分的事情。”
華多富在碗裡扒拉了半天,沒過個幾分鐘,米就見底了。
他邊拿木勺在桌上的飯桶裡盛飯,邊說道:“什麼過分不過分的。”
“要我說,你這朋友的哥哥就該多反思反思自己。”
“他們怎麼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他?是不是他先惹人家的?”
“‘一個巴掌拍不響’,他應該多審視自己身上有什麼樣的問題,不該一出事就推到別人身上。”
左芹芹也贊同地點點頭:“就是就是。”
“大家好端端的,不會莫名其妙就去欺負人。”
“再說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被欺負了,絕對是在平時裡做什麼壞事了。”
“我說,你就少跟你那朋友往來,指不定以後會沾染上什麼壞脾氣。”
“還有,你以後要是遇到什麼事情,也別動不動就回來找爸爸媽媽。”
“都是成年人了,要學會解決自己的事情。”
左芹芹嘴裡還有口菜沒嚥下,說話的時候含糊不清。
她拿起筷子,在盤子裡夾來夾去。
好半天,她找到一塊色澤鮮豔的糖醋排骨,放進了華天晟的碗裡。
同時,她還不無感慨道:“兒子你也不早點說要回來。”
“看看我們就做了這幾個小菜,都不夠你吃。”
華天晟把排骨放在米飯一側,沒有要吃的意思:“公司也沒提前說。”
華多富瞄了眼大兒子的碗,督促道:“快把你媽媽夾給你的排骨吃掉,待會就要涼了。”
無奈,華天晟只好夾起排骨來吃。
華多富看見大兒子吃完後,心滿意足了。
他又拿起碗來,給大兒子盛了碗杏花玫瑰湯,放在一旁:“晚上我們給你做條魚。”
“我記得你喜歡吃鯽魚,附近新開了家超市,裡面的魚都很新鮮,爸爸下午請假去給你買。”
華天晟用鼻子“嗯”了聲,將腦袋往碗裡埋得越來越低。
他確實不想父母關注他太多。
但是,越不想要的,反而會給越多。
旁邊兩人的關心根本停不下來:
“兒子,我記得你小時候還挺喜歡吃南山路上那家蛋糕店的甜點,媽媽下班後給你買哦。”
“兒子,看你又瘦了,工作不用太辛苦,爸爸有錢。”
“來,再吃口素菜,營養要均衡哦。”
“湯是不是有點涼了,要不重新溫下?”
“我們給你買了件新衣服,原本說要給你快遞過去的,你正好回來了,吃完飯給爸爸媽媽試穿下哦。”
“兒子,你有沒有女朋友啊?你這麼優秀,哪個女人都配不上你,你眼光也要高點,來回挑挑看。”
……
“我吃完了!”
華天晟受不了了,快速把碗內最後一口米塞進嘴裡。
他放下碗,猛然從位子上站起來,往臥室裡走去。
期間,他都不敢看坐在飯桌角落裡的孤零零的弟弟。
“兒子,你試穿下爸爸媽媽給你買的……”
華多富高聲做出提醒,但被左芹芹攔住了。
左芹芹拍拍華多富的膝蓋,生氣地說道:“穿什麼穿!”
“兒子剛剛從外地回來,多麼辛苦啊。”
“先讓兒子休息休息,試穿的事情等之後再說。”
華多富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對對對。”
“看我蠢的,把這事忘記了,是該讓兒子休息休息。”
與此同時,他看見了還沒吃完飯的小兒子,臉上立馬變了表情:“華聽你能不能快點吃飯?”
“磨磨蹭蹭的,就不能向你雷厲風行的哥哥學習下?”
左芹芹也吃完飯了,從座位上起身的時候,對小兒子下出指令:“華聽你吃完後收拾收拾桌子。”
“不要整天像頭驢一樣,吃了睡睡了吃的,什麼正事都不做。”
華聽嘴裡咬著筷子,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心中升起絲笑意來。
確實好笑。
小時候的自己,如果父母這麼說了,他會拿起筷子,風捲殘湧地吃下剩餘的飯。
但是現在,臉皮厚了,無所謂了。
他給自己挑選了塊好看的糖醋排骨,開始啃起來。
啃著啃著,他瞥見了哥哥緊閉著房門的臥室。
腦海中閃過一整行的燈泡。
他想起哥哥跟父母關係不好的事情,也想起自己被收養的事情。
整個家裡,華聽曾經是唯一一個不知道他是被收養的。
但,他進入這個家庭的時候,哥哥已經記事了。
所以,哥哥是知道他被收養的事情,起初可能不知道收養的原因。
後來在什麼時間裡,他從什麼地方得知了弟弟被收養,實際上是為了給他分擔所謂的“懲罰”。
再加上,父母平時也對弟弟不好。
哥哥對弟弟產生了愧疚的心理,漸漸開始疏遠父母,關係也變得不好了。
“華聽!”
華聽想到這裡,心裡愈發對哥哥感謝了。
“華聽!”
也不能說是感謝,只是……怎麼形容呢?
算了,除了謝謝,好像其他詞語也不能形容。
“華聽!我叫了你那麼多聲,你是怎麼都聽不見吧?”
誰在喊他?
華聽猛然驚醒,轉過身來,看見了朱絲黛。
盛裝打扮的朱絲黛。
幾天前,她給了華聽一張音樂會的門票。
今天是音樂會的開場日期。
天色變暗。
劇場門口的LED牌的光籠罩了穿白衣裙的女人。
她不同往日。
此時如同山茶,悄悄立在鬧市中。
聲響不發,卻驚豔眾人。
“對不起,我在想事情。”
華聽道歉,也發出疑問:“你給我音樂會門票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一個人單獨的票。”
“完全沒想到有熟人會來,所以沒想會有人喊我的名字。”
朱絲黛聽這話,高傲起來:“喲。”
“華先生的意思,是不想讓我來嗎?”
“還是覺得我礙眼?”
華聽惶恐不安:“當然不是。”
“我要早知道你會來,就提前好好打扮打扮。”
“現在穿這麼隨便,和你實在不相配。”
朱絲黛此時的臉上才稍許柔和些:“不需要。”
“給你票的時候我不是說了?就是為了放鬆。”
華聽作罷,不再討論服裝的事情。
他抬手看了看錶,發現音樂會即將開始,於是有些焦急:“他們怎麼還沒來?”
朱絲黛沒明白:“誰們沒來?”
華聽解釋道:“寵物醫院的其他同事啊。”
“票既然不是單獨給我一個人,那不就是給寵物醫院的所有員工的?”
朱絲黛眉宇間多了些嫌棄的意味:“之前不是說了嗎?”
“我又不是寵物醫院的老闆,就是投資人之一,他們客氣才叫我‘朱董事’的。”
“所以,給員工福利這事,是老闆應該做的,不是我該做的。”
華聽明白了:“懂了。”
“那這票,就是給你和我兩個人的。”
朱絲黛打了個響指:“沒錯,就是這樣的。”
華聽做出總結性發言:“那今晚就是你請我看音樂會的了?”
朱絲黛又打了個響指:“沒錯,就是這樣的。”
華聽又疑惑了:“那這不就是約會嗎?”
朱絲黛怔住了。
山茶花的花瓣,慢慢泛起了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