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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矇矇亮,沃文和鏑木便在村裡的道路上大聲嚷叫:
“鄉親們,快去村口!”
“出大事了,快去村口!”
人們被少年們吵鬧的聲音喚醒,儘管不知出了什麼事,還是都穿起衣裳,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不一會,村口便聚集了百十來號人,大家呆立在空地上,驚恐地“觀賞”眼前的壯景。
只見一根削尖的竹竿筆直地插在地上,頂端插著一顆人頭,那正是青燎的首級。
此外,村口還擺著一張大床,這是帕坦從被燒成廢墟的家裡搬出來的,床上擺放著拉瑪冰冷的遺體。
床前設了一張血淋淋的香案,是從主人薩烏爾家拿來的,香案上擺的不是普通的供果,而是幾顆剛砍下來的人頭,人們依稀辨認出這是薩烏爾的老孃、兒子和家丁頭子。
更多的屍首被隨意堆放在大樹下,聚成了一座小山,蒼蠅在上面飛來飛去,他們都是帕坦趁著夜色殺死的薩烏爾家人,從收稅的打手到看門的家丁,不一而足。
而帕坦本人此時正赤裸上身跪在香案前,從青燎手裡搶過來的寶劍擺放在他的身側。
“帕坦,這是怎麼回事?”
幾個與帕坦相熟的獵戶壯著膽子湊上來問道,但帕坦一言不發,只是面帶怒意跪在地上。
見人來得差不多了,鏑木跑過來對帕坦說道:“大哥,人到齊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帕坦跪在香案前磕了一個響頭,隨即背對著大家高聲喊道:
“鄉親們,我帕坦對不住各位!”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只有帕坦的鄰居不住地嘆著氣。
“昨天日蝕後,我帶著鏑木和沃文去山裡打獵,結果回來的時候,天殺的薩烏爾為了討好涅真人,突然把我娘拖出去釘死在村口的樹上,我帶著孩子回來的時候,薩烏爾和他的打手還想打死我和孩子們。”
人們聽了這話,紛紛找帕坦的鄰居求證,又有人看見沃文一身的傷,才知到帕坦所言非虛。
“我沒有辦法,只能跟薩烏爾的打手們死鬥,這個該死的涅真人害死了我母親還不夠,還把我家的房子燒了,我實在是氣不過,把他砍了,現在他的頭就掛在這裡。”
帕坦指了指杆子上的人頭,人們紛紛將視線移過去,又立馬挪開,因為根據青焰神教的律令,觀看涅真人遺容屬於大不敬之罪,就連他們下葬時負責抬棺的壯丁事後也要剜掉雙眼。
“諸位也不必躲躲閃閃,今天我就給你們交個底,薩烏爾這個混蛋昨晚已經溜去城裡報官了,天兵用不了多久就會殺過來,到時候大家都活不了!”
得知薩烏爾已經去報官的訊息,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騷亂,要知道,只要天兵一來,全村人都得被治個知情不報之罪,那時輕則服苦役,重則殺無赦。
“這事根源在我,我現在也想通了,今天我就拿這條命,給鄉親們賠個不是,大夥多多擔待!”
說著,帕坦就提起身邊的寶劍,將劍刃架在脖子上。
“鄉親們,我先走一步!”
帕坦就著劍刃猛力一劃,鮮血頓時流了一地,緊接著,帕坦一頭栽倒在地上,再沒了動靜。
“爸!”
“哥!”
沃文和鏑木見帕坦尋死,都表現得驚慌失措,兩個孩子齊齊圍到帕坦身邊嚎啕大哭。
看到帕坦都自殺了,村民們瞬間嚇破了膽,來不及上前考證真假,都著急忙慌地想要回家收拾細軟,準備逃命去了。
“鄉親們,不要亂!老夫有一計,可使局勢幽而復明,保管能救大家的性命。”
藤野忽然從人群中站出來,試圖主持秩序。
由於藤野在私塾裡教了有一段時間了,再加上他是外面來的人,知識和見識都比村裡人豐富不少,因此在村裡有一定威望,聽到他說有辦法,大家彷彿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似的,都安靜下來,想聽聽這個外來的和尚唸的是什麼經。
“敕光明尊主嘗聞眾生苦難,故以寶諭一十三卷傳世,有一法門曰‘不墮’,凡心志高潔、罹冤受難者,得我主真言護佑,可不遭厄難、不墮地獄、不死不滅。
老夫素聞帕坦施主修善積德,然平日不敬我主,方有此劫難,今老夫以寶諭點化,必教他泉下之靈皈依我主,我主有好生之德,若從他處知此地有大禍,定遣他魂魄還陽回來救濟諸位。”
眾人將信將疑地看著藤野,大家都親眼看到帕坦抹了脖子,血都流了一地,這怎麼還能救得回來?
可是轉念一想,大家也都也知道,現如今只有這一個辦法了,就算現在逃跑,也免不了被通緝,清鼎山就這麼大,天兵要是搜查起來大家跑不了多遠都得被逮住,那個時候還是逃不了一個死,姑且看看這老頭有什麼花樣,如果帕坦沒活過來,屆時再跑也耽誤不了多久。
“藤野師傅,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吧。”沃文聲淚俱下,跪在地上死命扯住藤野的衣角,想求他救人。
“好孩子,為師有法門救你父親脫離苦海,不過有一難題,為師修為不夠,願力不足,耗時過久,即便喚回你父親亡靈恐怕也是為時已晚,若能得諸位鄉親虔心禱告,助我咒文傳達尊主御前,方有機會。”
“鄉親們,求求你們了,幫幫藤野師傅吧,說不定他說的真有用呢?”
鏑木也站出來向大家請求。
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態,原先離開的村民們又重新匯聚起來,等著看藤野有什麼法子。
藤野見大家都回來了,立即開始準備施法,他要求所有村民盤腿而坐,將雙手相扣,同時伸出兩根食指抵住眼窩,緊閉雙眼,心中默唸敕光明尊主名號,其餘不管,只有等他施法結束才能起來。
村民們收到指示後紛紛照做,生怕不夠虔誠導致法術失靈。
藤野自已也端坐於地,口中開始背誦起咒語: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
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
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一時間,整個村子萬籟俱靜,只聽得見藤野響亮的禱文。
與此同時,沃文和鏑木也開始行動了,他們趁機圍在帕坦身邊,開始清理血跡,又從香案下面取出事先準備好的圖特草,用正在燃燒的香火引燃。
不多時,圖特草燃燒釋放的煙霧便散播開來,坐在地上的村民們都受到了致幻的煙霧影響,精神開始有些飄飄然。
在詭譎的咒語和求生的恐懼雙重驅使下,人們的禱告愈發虔誠,精神愈發專注,對外界的感知能力也越來越差,絲毫沒有注意到帕坦已經偷偷站起來,撕掉了忍訓明王為他準備的血包,扔到不遠處的草叢裡。
沃文和鏑木早已將血跡清理完畢,此刻,四人都在等待忍訓明王最後的訊號。
就在昨天晚上,忍訓明王向大家詳細介紹了自已的計劃:
他先讓帕坦去屠滅薩烏爾滿門,以消滅可能存在的輿論隱患。
接下來,五人把屍體、香案、床和竹竿都準備好,預先佈置下這血腥的場面,摧毀村民的心理防線。
緊接著,帕坦從薩烏爾家中搜出了不少圖特草,透過焚燒圖特草惑人心智,讓村民放鬆警惕,好在施法過程中將一切準備妥當。
然後就是這次“復活”儀式最關鍵的一步,忍訓明王用屍體上剝下來的人皮和收集的鮮血,製作成一個小血包,黏在帕坦脖子上,謝罪時特意讓帕坦背對觀眾,就是怕血包被人發現。
最後,就是丐者行會的表現時機了,在行會內有一種“神行符”,將此符貼在雙腿上可令人健步如飛,即便日行千里也不是什麼難事,之前忍訓在山中正是憑此符才得以同野豬斡旋。
忍訓昨晚已經離開,前往附近的丐者庇護所召喚援兵,按照約定的時間,援兵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忍訓和帕坦約好,援兵進山時將以汽火為號,那便是帕坦“復活”的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