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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陳微之知道肯定是瞞不過她的,便老老實實地道。
“開始時,我確實只是想救人。”
“後來,那長平郡主想要我的胳膊,我自然是不願意的。”
“經過那樣一鬧,即便再求助於你和濂溪先生,也是註定不能獨善其身。”
“畢竟……”
陳微之頓了頓,並沒有解釋。
但李嫣然卻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獨孤月乃是大離最炙手可熱的長平郡主。
無論是在北境還是在長安城裡,一言便可定許多人的生死。
自然不可能容許這個小軍卒挑釁自己的權威。
即便此事能快速了結,這個樑子也算是結下了。
陳微之苦笑著嘆了口氣,繼續道:“既然這樑子註定要結下,那乾脆就翻臉翻到底。”
“一來可以告訴那些等著我進長安城,然後想明裡暗裡找事的人,我陳微之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省得到時一些不長眼的阿貓阿狗,都能欺到我頭上來。”
“其次,徹底得罪了獨孤家的人,我也算是給那些大人物們遞了一份投名狀了。”
“最後,我也很好奇,我這條命,在那些大人物眼裡到底能值多少錢。”
李嫣然點了點頭,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
同時,還有一些小意外。
她沒想到這個遠在邊境的小軍卒,看待局勢也會如此通透,又如此坦誠。
“可惜了,他們應該是知道了那道聖旨要來,所以並沒有如你所願。”
其實陳微之的想法,李嫣然當時便猜出了一二。
所以,陳微之在等,她也一直在等。
最後確定應該不會有人來了,她才會親自出面,結束此事。
“倘若你的命在他們眼裡一文不值呢?”李嫣然眨了眨眼睛,忽然好奇道。
陳微之兩手一攤,無奈道:“那就只能嗝屁了。”
“真是個瘋子。”
“好吧,其實即便我的命一文不值,那位皇后娘娘想必也不希望我就這樣死在了長安城下。”
“又或者說,死在獨孤家手裡。”
李嫣然想了一下,不置可否,她又好奇道。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的身份。”
“這倒沒有……”陳微之老實道:“我當時猜測的是,殿下和濂溪先生,應該和朝中某位紫袍大佬有點關係。”
“是受那位的囑託,順道關照一下我。”
事實上也是如此。
倘若他知道這位白衣少女是大離的公主殿下,再怎麼放肆,也不敢讓她給自己倒酒。
要知道,這位當初可是對他有很大的成見。
甚至,當少女的身份被揭開,平靜地接受眾人頂禮膜拜時。
陳微之的目光看似漫不經心,沒有太大的意外。
但內心卻震撼無比,心中還忍不住罵了幾句髒話。
那些髒話自然是罵給不講義氣,沒有提前給自己通水的舒定方的。
……
“嗯……確實只是順道關照一下。”
李嫣然一邊走回馬車,一邊很坦誠道:“救你也是老師的意思。”
她並沒有試圖以此來讓這個小軍卒感恩戴德,為己所用。
“多謝。”
少女的行為,讓陳微之發自內心地道了聲謝。
然而,他才道完謝,卻又見李嫣然微微皺起眉頭,冷冷道。
“方才你是不是想過要打我?”
“呃……”
陳微之沒想到,自己同情那獨孤月時,不自覺流露出來的一點打人心思,竟然也被這位公主殿下所捕捉到了。
現在,還興師問罪起來。
他尷尬地撓撓頭,連連否認。
“絕對沒有。”
“我當時看到公主殿下已經突破到五品境後,大為震撼。”
“下定決心要向殿下學習,努力修煉,爭取早日追上殿下的步伐。”
“不想一時不慎,沒收住氣息,驚擾了殿下。”
李嫣然一臉不信地看了他一眼,倒沒有繼續說些什麼。
她重新坐回了馬車,馬車緩緩駛進了那座天下第一雄城。
終於送走這位公主殿下後,陳微之正準備去找那位禁軍校尉舒定方問點事。
卻見到了濂溪先生掀開了車簾子,撫須含笑道。
“陳小子,說好了有好酒要送老夫的。”
“老夫可就在城南等著你來了。”
陳微之不知道這個老儒生為何一直都給自己釋放出如此大的善意。
甚至,他能感覺得到,老儒生看向自己時的眼神,和看向李嫣然時是一樣的。
那是一種長輩看著自己很喜歡的晚輩時的寵溺。
陳微之很誠懇對著馬車長揖一禮。
“一定。”
……
“舒大哥,聖旨裡說讓我在長安城裡待著是什麼意思?”
進城後,舒定方等禁軍竟然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留下了一臉懵逼的陳微之。
他趕緊攔下準備開溜的舒定方,疑惑問道。
“你們不用把我弄到什麼地方去嗎?”
舒定方哈哈大笑道:“陳兄弟,聖旨不是說了嗎?讓你自己在長安城裡待著,可沒讓我們把你帶去哪。”
“也就是說,只要你不離開長安,想去哪便去哪。”
“嗯?你的意思是,我……我自由了?”
“也不全是,你每天還是得來禁苑報到一次的。”
“好了,陳兄弟,今天先不說了,我夫人還在家裡等著我回去享齊人之福呢,改天再聊……哈哈哈哈哈……”
“……”
舒定方的背影已經完完全全消失在朱雀大街上,陳微之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這個結果。
他原本以為,那位皇后娘娘如此大費周章地把自己“請”回長安。
要不是賞,要不是罰,但最後怎麼著都是要把自己弄到什麼地方,“保護”起來。
再不濟,怎的也得召見一下自己,以示天恩。
這待在長安,是怎麼個事?
他不知道的是,在皇后獨孤曌眼裡,他僅僅只是一個導火索。
只要不燃起來,就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東西。
把他“請”回長安,也僅僅是為了防止有人用他這個“導火索”做文章。
挑起主戰主和兩派相爭,打破大離王朝平衡多年的朝局。
而把他放在長安城裡,是因為皇后獨孤曌相信,沒有人敢在長安城裡頂著她的怒火殺人。
這種底氣來源於,她是這座天下的主宰者,更來源於大離王朝是這座天下最強大的國家。
她很樂意把整座長安城作為牢籠,把那個邊境來的小軍卒作為誘餌,來和這座天下的芸芸眾生玩一場願者上鉤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