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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做甚,放心。”
“只是……”錢多多猶豫了下,聲音明顯有些底氣不足:“那宅子在永嘉坊北街。”
“永嘉坊北街?”
“那裡不是隻有兩個宅子嗎?”
舒定方的臉色有些陰沉:“錢老頭,你給我兄弟介紹的莫非是……”
“不是……是隔壁。”
錢多多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麼,在他還沒有來得及發作前,趕緊搶先否認。
“不用擔心,你想的那宅子,整個長安城也沒人敢動。”
“小老頭即便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動得了那宅子。”
舒定方的臉色這才稍稍平復下來。
“隔壁的話……應該還好……”
陳微之聽得是雲裡霧裡,“永嘉坊北街怎麼了?”
“聽你們的意思,怎麼有種諱莫如深的感覺?”
“賄什麼摸什麼?”
這次輪到舒定方這個粗胚有些懵了。
陳微之:“……”
錢多多:“……”
“諱莫如深。”陳微之解釋道:“就是不願意提起的意思。”
“哦哦。”舒定方恍然大悟道:“其實也沒什麼。”
“陳兄弟,你不是長安人,有一些往事你可能不知道。”
“永嘉坊北街,那曾經是青山館館主,前大離守門人聶清臣聶老的宅子。”
他的眼神裡忽然有些嚮往,有些惆悵,最後又全都化成了一聲嘆息。
“曾經的青山館真的顯赫一時啊!”
“我兒時的夢想,便是有一天可以考入那座青山館,追隨聶老,守護我大離。”
“只是……三年前……我很記得那天是二月二,我剛入大離禁苑沒多久。”
“晚上當值回家後,太累便早早歇下。”
“睡到一半,忽然聽到外頭亂哄哄的,我還以為家裡遭了賊。”
“起來才發現,原來是青山館走火了。”
“很多人都想去救火,我也是。”
“但那會已經宵禁,我們都只能乾瞪眼著急。”
“大火燒了足足一夜,那座巍巍青山館,便這樣被燒成了灰燼。”
“第二天,有訊息傳出來說,青山館裡的所有人,都葬身火海了。”
“就連公認天下前三戰力的聶清臣聶老,也在這一場大火裡失了蹤。”
“有人說,聶老也葬身火海了。”
“也有人說,聶老沒有死,區區一場大火,不可能傷得了這位人間至強者。”
“但真正的結果是怎麼樣,沒有人知道。”
“人們只知,從那以後,聶清臣聶老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唯一留下來的,就只有永嘉坊北街的那所宅子。”
“噓!”
“好端端的,你提這個幹嘛?”
錢多多額頭冷汗直流,芒刺在背。
他緊張的看了一眼客廳外頭,確認沒有人後,這才鬆了口氣。
“怎麼?”
“聶清臣聶老庇護了咱們大離這麼多年,庇護了這座長安城這麼多年,如今你們連提起都不敢了。”
“哎喲……我的舒校尉啊!”錢多多壓低聲音:“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你是修行者,小老頭不是。”
“但你真的相信,區區一場大火,就可以把一名絕世強者從這世間抹去嗎?”
“還有,你沒發現嗎?”
“那場大火過後,朝堂上對這件事一直都是諱莫如深。”
“甚至,整個長安城裡的人們,都很少有人會主動提起這件事。”
“難道你以為,這些都是巧合嗎?”
“無論聶老是不是葬身火海了,但肯定的是,有人不希望這件事過多被提及。”
“聽小老頭一句勸,以後不要再提這事了,免得引火燒身。”
“狗屁。”
舒定方罵罵咧咧道:“那都是你們這些無聊的人胡亂猜測。”
“我在禁軍那麼久,都沒有聽誰說過不能提這事。”
“你們這賄什麼摸什麼的,又是哪裡聽來的?”
“依我看,肯定是哪個混蛋在胡說八道,以訛傳訛。”
“才搞到如今大家說起這事來,都閃閃躲躲的,就像是做了賊一樣。”
不對!
陳微之一直安靜地聽著兩人說話。
心中卻是猛的一驚。
如果大家不願提及三年前的那場“青山館”大火。
是因為有人在其中編了個謠言,說此事提不得,導致大家一直以訛傳訛,信以為真。
那麼,在這個謠言剛開始傳出來時,總會有人去質疑的。
畢竟,青山館當年在大離,在長安百姓心中,是何等的地位。
而這種質疑聲的出現,應該用不了多久,便會形成鼎沸之勢。
最後,在酒樓說書先生,街邊賣菜大媽的加入下,所謂的謠言,也會不攻自破。
但顯然,這種情況並沒有出現。
也就是說,曾經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那些質疑聲剛開始出現時,便把它們扼殺掉了。
所以,人們對於此事,才會形成一個默契,統一,又持久,但卻不知道緣何而來的猜測。
只是,這隻無形的大手,到底是什麼?
它為何要讓大家對此事諱莫如深?
還有就是,它與他腦海裡,那股對長安城的朦朧恐懼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
陳微之的腦袋就像要炸裂開來一樣。
“好了!”
“舒校尉,我不想和你爭論此事。”
“咱們言歸正傳。”
舒定方冷哼一聲,也不再多說什麼。
錢多多繼續道。
“小兄弟,我要賣你的宅子,就是永嘉坊北街的另一個宅子。”
“這個宅子已經閒置多年,一直沒人敢買。”
“直到前不久,有一個外地來的商人買了。”
“可住了沒幾天,說宅子鬧鬼了,不要了,又退了回來。”
“大概就是這麼一個情況,你看你還要不要買?”
“不是,錢老頭,這宅子鬧鬼,你還賣給我兄弟?”
“你別忘了我方才怎麼和你說的?”
舒定方有些不滿道。
錢多多道:“舒校尉,永嘉坊的宅子,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價錢的。”
“即便是鬧鬼,也不是五十兩能買的。”
“我這已經是給平……給那位面子了。”
原來,錢多多早年曾經受過那位平陽公主的恩惠。
舒定方適才拉住他,與他說的話竟是:我這位小兄弟可不簡單,他可是平陽公主的知己。
只不過,他這個“知己”的說法,那兩位當事人承不承認就不知道了。
“鬧鬼?”陳微之愕然。
來這世界那麼久,他聽過儒仙佛道魔,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鬼”這種存在。
他疑惑道:“舒大哥,這鬼怪之說,你可曾聽過?”
舒定方茫然搖了搖頭。
他壓低聲音,小聲道:“陳兄弟,雖然咱們並沒有見過什麼鬼怪,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房子,可要不得。”
“實在不行,你就去我那住著先,到時再另外想想法子。”
不得不說,舒定方這個提議,雖然存了一點私心。
想借此拉近與陳微之的關係,好攀上平陽公主那棵大樹。
但卻也是局氣得很。
“舒大哥,無妨。”
“這宅子我要了。”
陳微之搖了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
他的想法很簡單。
他實在太窮了。
從方才舒定方和錢多多的反應來看,想要用五十兩銀子在長安城裡買一個房子,幾乎不可能。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撿漏的機會,絕不能就此放過。
而且,那位外地商人既然能活著出來,就說明這個“鬼”其實也沒有想象中的可怕。
以他七品奇筋境的修為,應該不難對付。
“好!”
錢多多心中大喜,趕緊和陳微之辦理了交易手續。
似乎生怕遲疑一下,他便會反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