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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斬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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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架直達電梯門剛合上,數字按鍵就像中邪似的“蹭蹭蹭”往上漲,本來去地下二樓“b2”,卻是瞬間飆到數字7,電梯便如跳樓機一般迅速升上去卡住不動了,隨著幾聲機繩斷裂脫鉤的聲音,轎廂直接來個自由落體運動,裡面傳來乘客一陣高於一陣的驚呼尖叫,讓外面只能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的路人也都驚恐萬狀,呼聲迭起。

本來按照欒犀以往的性格,是不會湊這個熱鬧的。

但今天他的雙腿卻像灌了鉛似的無論如何走不動,硬是等到商場物業派來電梯維修工來,前後花了一個多小時將電梯門撬開,看看裡面的情狀。

他當然沒有變態到要看到裡面諸人跌得頭破血流、傷筋斷骨的才滿意,他只是想確認一下那個夢裡夢外都陰魂不散的黑西服男。

果然,這些受傷的乘客裡面沒有這個男人,甚至連一個穿黑衣服的人都沒有。

但他也確信自己絕對沒有看花眼,那陰慘慘的笑容,直能笑到人心裡去,怎麼可能看錯。

這樣確認一下後,他反而更心慌了——難道真是撞邪?剛才若不是去撿溜溜球,自己豈非也要走進電梯裡去!來這一撥或者不止一撥的驚悚跳樓機了。

他忽然大叫一聲拔腿就跑,也不理會後面有人說“小夥子,麻煩幫幫忙!”

的話了。

當晚回到寢室,欒犀喝了兩大杯濃純黑咖,就是想抑制住自己的瞌睡。

他有種預感,今晚要是睡過去,恐怕就醒不過來了。

可是,他又遇到了熟悉的場景。

自己站在洗漱臺前,隔著汙跡點點的玻璃窗,往樓下望去。

當然又是那個送葬隊伍,這次領頭的黑西服男換成一身白西服穿著,一如既往的抬起頭來對著欒犀陰笑,但這抹陰笑沒有停下來,而是逐漸演變成得逞的大笑,欒犀只覺周身寒氣大盛,再睜開眼看時,周圍漆黑一片,自己彷彿置身一個狹小密閉的木質空間。

他陡然一個激靈——自己已經被裝在送葬隊伍所抬的那口棺材裡了,與此同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睡過去了,現在在自己的夢裡。

但是這個夢境的五感都太過真實,真實到明知是夢,卻怎麼也沒辦法使自己醒過來。

欒犀在棺材裡拼命拍打推搡大喊救命,全部都無濟於事,只能感覺到棺材還在一步步往前移動,彷彿是要把他送去一個永無翻身可能的無邊地獄。

就在他萬念俱灰、放棄抵抗的時候,棺材突然“哐當”一聲墜落在地,不像是被抬棺的人好生生放置下來,而是被從天而降的一股巨力踩踏至地。

緊跟著又是一股巨力襲來,將面上的厚重的實木棺材蓋整個掀得飛起,欒犀大喜得救,連忙從棺材裡面爬出來。

探了一下路況,竟是在一條沒有路燈沒有人跡的大馬路上,前方一片漆黑似乎沒有盡頭,空氣中漂浮著點點似流螢尾部的小光團。

綠螢明滅不定,讓這條大道時而伸手不見五指,時而籠罩在一層陰森恐怖的綠光裡,道路兩旁的建築都分外熟悉,就好像平日裡沒事兒壓馬路會經到過的一樣,但是好像又存在著些許不同。

究竟問題出在哪裡?

欒犀藉著明滅的螢光,終於找到了不同:這裡所有的建築上面標註的字型都是反向的,就像在鏡子中看到的情況一樣。

只見日裡見過的懷疑有瞬移能力的白裙少女顏采薇,此刻換了身輕靈便捷的古代女子裝束,高綁馬尾,柔弱盡褪英姿颯爽,單手就能拎起一把類似關公刀的重型兵器,耍得虎虎生風,更是把那白西裝男逼得節節倒退。

“我去,這是什麼情況,亂入的吧!這女孩兒怎麼會在我夢裡?怎麼又是這種打扮?我現在到底是做夢還是穿越啊?”

欒犀看著混戰的二人,腦中充滿了無數問號。

西裝男明顯不敵,被顏采薇橫刀一斬從腰腹處截成兩段,各化成兩道光線便向前方的黑團處隱沒不見了。

欒犀待要上前去與她說話,被她在額頭上一指:“沒事,你可以回去了.”

頓覺一股清爽的氣流自額間直通向大腦,煩惡混沌之感也盡皆除去,一陣模糊的影像晃盪之後,欒犀用力一掙,便從夢中驚醒過來。

這時,隔壁床又傳來伍子含混不清的抱怨聲:“犀牛,你真該去找醫生看看了,把你這夢魘的毛病給治治,哦也——困死了,再睡會兒,你別再發神經了啊!”

欒犀長長吐了口氣,有種徹底被拯救的輕鬆感,覺得今後也不會再做這個怪夢了。

雖然100對於欒犀來講是個詭異的所在,但是從靈異的角度來分析,他前後應該是被其救了兩次,哪怕他一直堅信唯物主義,但是這一段時間發生在他身上種種不合常理的事情,這個信念已經徹底動搖了。

無論如何也該去道個謝吧!

所以欒犀第二天還是選擇翹了兩節課,再次走進了玄黃大廈,一樣在在11點23分的時候,敲開了四樓左轉100室的大門。

葉剎元老師又是一副早就料到他會來的樣子,笑眯眯地說道:“歡迎!歡迎!”

兩個人還是按昨天那樣坐定,由一身紅色連衣裙的顏采薇送上咖啡。

今日的咖啡她是精心烹煮的,比昨天的喝上去要濃郁香醇得多。

“那個……這事說起來其實有些荒謬……但是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欒犀本來信心滿滿地要來道謝,可是真正讓他為了一個夢境來說“謝謝”的時候卻有些難以啟齒了。

“不必客氣!”

葉剎晃盪著二郎腿,有些得意地說道,“采薇的斬夢刀是專門對付這一類精怪的,何況當今仙門中有入夢能力者,僅她一個而已.”

“仙門?”

欒犀不可置信,如今可是科學至上、打倒一切牛鬼蛇的21世紀了,雖然有些詭異之事確實用科學無法解釋,但是若讓他相信當今世上有修仙門派除魔衛道什麼的,那除非讓他承認自己是神經錯亂了,要麼就是葉剎神經錯亂。

“怎麼,你有興趣?如果你應聘我的職位,我會一點一點的教你.”

“不不,我沒興趣.”

欒犀連連擺手,作勢站起身來走人。

紅衣的顏采薇卻一改優雅從容,疾步上前攔住他,將他肩膀輕輕一搭:“你夢中與我相鬥的眼鏡男,叫作夢貘,是一種專會潛入人夢境的鬼靈,一點點從內心瓦解人的意志力,直到時機成熟,就會在夢裡將你拉作替身,等你再醒來的時候,靈魂就早已經被替換掉了,代你活下去的就是他。

昨晚上你夢裡看到的那條道路叫作黃泉道,如果他把你用棺材裝著送到盡頭,穿過轉生門,你就再也回不來了.”

“這、這”欒犀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道,“恕我不能接受這個工作,就此告辭,還是謝謝了.”

……

“就這樣讓他走,真的沒問題嗎?”

100室內未關的房門中,可以看到女孩兒一身鮮紅連衣裙漸變白色。

“哼哼,沒關係,他一定還會回來找我的.”

身材瘦高的男子胸有成竹地說著,淡淡一笑,抬起手來將擋住右眼的一縷頭髮撥至耳後,手指過處隱隱見他耳後顯出一層青色的鱗甲,泛著瑩潤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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