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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作為薛家世子的薛敬,不僅天生一雙貴氣的丹鳳眸子,面龐的稜角也不似尋常男子那般硬朗,有幾分陰柔之氣。
但是瞭解他的卻知道,薛敬武藝高強,文采出眾,弓馬騎射,詩書禮樂無不精通。
“顧小神醫妙手回春,真乃神仙手段,叫我等凡人大開眼界。”薛敬欽佩地說道,“方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倘若衝撞了您,還請您見諒。”
“哪裡,哪裡,至親之人因病痛苦不堪,任誰也不能隨時保持理智。”顧琰淡淡一笑,顯得非常謙遜,說道,“而且在下不過是近幾年才頗有心得,有所成就,不敢以神醫自居,在下名琰,字常謙,少主隨意稱呼即可。”
“小神醫這是哪裡話,您以蓋世奇術救我小妹,如此恩德,如何膽敢隨意稱呼?”薛敬滿臉微笑,禮貌地說道,“既然今日小神醫來到我薛府,就當是自己家中一樣,千萬莫要客氣!”
話音剛落,只見景太醫一行人也來到中堂,對顧琰拱手道:“顧小友當真是好手段,居然能讓薛小姐起死回生。”
“剛才診脈之時我就說過,薛小姐之脈象,乃是未熄之燼,可以死灰復燃。”
景太醫聞言乾笑兩聲,雖然心裡很不情願,但是事實就擺在他的面前,讓他不得不信服。
“景太醫,本世子之前聽你說,小妹的疾病本來是天妒紅顏,是人力不能扭轉的,而如今這般,你又作何解釋?”
“這……”
景太醫臉色一僵,一時語塞,竟然說不出話來。
薛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繼續說道:“我薛家乃是皇親國戚,與景太醫也有過數次交集,本以為景太醫在岐黃之道上爐火純青,念頭通達,沒想到竟是徒有虛名!”
“本世子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與爾等一般計較,但今後若是如此下去,我想你這太醫院宗正是不是也該讓賢了?”
“是,是,下官一定謹記世子爺的教誨。”
景太醫額頭上頓時冒出了一層細汗,連連應道。
薛敬不再理他,任由他帶著一干人等離去,轉而看向顧琰,拱手道:“顧小神醫您大駕光臨我薛府,我略備薄酒為您洗塵,還請移步。”
“顧小友是不是尚未用過早食?”薛萬安也笑著說道。
“呃……”顧琰一怔,旋即臉色尷尬道,“您不說還則罷了,這一提,著實是……”
薛萬安輕撫鬍鬚,繼續說道:“既然這樣,瓜果點心還請隨意享用,現行果腹。老夫聽說你黎明即至,所以老夫願意以茶代酒,敬顧小神醫。”
“豈敢,豈敢……”顧琰趕忙雙手托住茶杯,恭敬無比,說道:“在下也只是儘自己一絲微薄之力罷了,區區晚輩,實在當不得您如此對待。”
“呵呵。”
聽到顧琰所言,薛萬安跟薛敬交換了個眼神,然後薛萬安接著說道:
“小神醫莫要驚慌,只是老夫好奇,您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醫術,師承何人啊?”
“回家主大人,此乃家學,至今已經傳承六代,號曰‘鬼門神針’。”
“鬼門神針?顧春秋是你什麼人?”薛萬安聞言,立馬問道。
“乃是家祖,”顧琰一五一十地回答道,“莫非家主大人認得我祖父?”
“當然認得,說起來我薛氏一門還欠了你們顧家一份天大的恩情,如今又欠一份……”
“您的意思是……?”
顧琰聞言,問道,他爺爺顧春秋這輩子救治過許多人,可他沒想到,今天居然碰上了爺爺的故人。
“令祖曾經救了敬兒一命,也是以幾乎同樣的手法,如今你又救了涵兒,看來這就是緣分,想必你也已經繼承了你爺爺的衣缽。”
“大人謬讚,在下既然是郎中,自然是要行治病救人的本分,”顧琰的語氣依舊平淡,說道,“能為薛小姐治病,也是在下的福分。”
“算起來,令祖今年應當七十有六了吧?”薛萬安微笑著說道,“他的身體如今還硬朗嗎?”
顧琰聞言,眼神忽然暗淡了一下,然後才慢慢的回答道:“家主大人,家祖沒有那個福氣,卒於景明五年六月。”
“原來如此,那你還有別的家人嗎?”
顧琰搖搖頭,語氣之中盡顯落寞:
“家父曾經在在下幼年之時,因不慎失足跌落山崖而殞命,自從祖父去世之後,在下在這世間已經舉目無親,再無可以依靠之人。”
一聽這話,父子二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一般來說女子在及笄之年,就已經是待字閨中,準備出嫁;然而薛涵卻因為這一身疾病,在這洛陽城裡可謂是無人問津,為此在不得已之下,薛萬安做了雙手準備,畢竟高門世家同氣連枝,聯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既然嫡女沒法子給家族聯姻做點什麼,那麼再培養一個也無所謂,反正他薛氏一門家大業大,這點消耗無足輕重。
但是眼下他們卻看到了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上的才能,倘若可以為之所用,豈不妙哉?況且此子混跡江湖多年,想必也是心思通透之輩,攀上薛氏一門,可謂是一步登天,這潑天的富貴他又怎會拒絕?
至於顧琰也從薛萬安的話裡話外聽出了弦外之音,他當然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只不過是覺得自己的醫術可以為之所用而已。
對於他們來說,不論是給官也好,還是給錢也罷,都不如變成自己人來的實惠。
於是薛萬安說道:“小神醫醫術蓋世,能將我那女兒挽救於旦夕之間,如此神仙手段,當真叫我這老匹夫大開眼界;況且小神醫生得如此英俊,又氣度不凡,想必傾心於你的江湖女子定然不少,何愁煢煢孑立,孤獨一身呢?”
薛敬聽父親這麼說,於是心中瞭然,對父親道:“父親大人,孩兒聽說此番顧神醫乃是來洛陽義診,這幾天我聽說有不少世家小姐只是為了看他一眼,每天天不亮就在他下榻的客棧等候,頗有名士之風。”
“哦,竟有此事?”薛萬安驚訝道,於是他看向顧琰,笑著說道:“看來顧小神醫的名號已經在洛陽坊間傳開了。”
“在下來洛陽主要還是為了兜售藥材,至於義診只是在下順手為之,家祖在世之時,常常告訴我,岐黃之道在於醫者仁心,顧某既然是醫者,解救他人於病痛這種,自然是在下的本分。”
“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死扶傷那是攢功德的事情,”薛敬在一旁笑著說道,“我薛敬不能代替洛陽百姓感謝小神醫之恩德,但是可以替代舍妹謝過您的再造之德,某願以茶代酒,敬小神醫一杯。”
說罷就舉起面前的茶杯,顧琰當然也舉起面前的茶杯,說道:“願薛小姐此生安泰,一世無恙。”
“哈哈哈,借小神醫吉言!”
說罷二人對飲,接著又有婢女給二人斟滿茶杯,氣氛開始活絡起來。
“敬兒所言極是,”薛萬安看向兒子,說道:“顧老神醫與你有再造之德,顧小神醫於你妹妹有再造之德,這潑天的恩德,你覺得我薛氏一門當如何報答?”
“顧老神醫於我有救命之恩,我也理當將顧小神醫以親生兄弟待之,而且小妹年歲已到,生得也十分俊俏,依我看,父親不如將小妹許配給常謙兄,也算是天設地造的一份良緣,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如此當然最好,只是不知道常謙怎麼想。”薛萬安說道,也跟兒子一樣,直接稱呼顧琰的表字。
如此直白的打算,顧琰當然不傻,於是推辭道:
“晚輩在與人治病期間也曾聽說薛伯父乃是當世大儒,在王朝之中頗有聲望猶如皓月清輝;而在下只不過是一介江湖遊醫,籍籍無名,雖自幼學習岐黃之術,終究是旁門左道,不過腐草熒光爾,豈敢以此與之相提並論?”
“常謙不必妄自菲薄,普天之下,誰人能一生一世安泰無恙?上至王公,下至黎民莫不如是,況且錢財名望皆為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唯有重病之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是刻骨銘心的,而你正好可以解救生靈倒懸之急,以免蒙塵殞命,哪裡不能與孔孟之道相提並論呢?”
薛萬安語重心長,一番規勸之後,說道:“莫非是小神醫覺得小女不合心意?”
“豈敢,豈敢,”顧琰直立起身子,說道,“薛家主待我如此,實在是讓在下覺得受寵若驚,但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舜不告而娶,是為無後也’,況且某家才為祖父結束服喪,若要迎娶薛小姐,而不去祖父墳前告知祖父,日後傳出去,天下人豈不是都要恥笑顧琰見色起意?”
此言一出,薛家父子登時就驚訝不已,雖然是一介遊醫,但是也是能說會道,看來那句“不做良相,便為良醫”果然不是誑語。於是薛萬安欣然說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也!”
薛敬聞言,知道這是父親認可了這位薛家的未來女婿,說道:“常謙兄不必介懷,不如先與小妹認識一番,如何?”
“這……”
顧琰略有遲疑,薛敬這個提議倒是不錯,按照現在的情況,他連薛涵的身子都看了,早就不存在什麼授受不親,既然三辭三讓的流程都走完了,再不接住這個面子,可就有點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他皺了皺眉,這也是他願意行走江湖,樂得當一名遊醫的原因,畢竟有醫者的身份做掩護,絕大多數的江湖勢力,不會為難他。
至於廟堂這個大染缸,如果不是必要情況下,他一輩子都不想去沾染,畢竟那些大人物,視人命如草芥,說殺就殺。
可此時此地此種情況,從他踏入薛府大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身不由己。
“要麼顧先生成我薛氏女婿,要麼顧先生人頭落地,如此兩條路,才能還涵兒一個清白之名。”薛萬安說道,只是眼神之中佈滿凌厲之色,不復剛才的和善。
事實上,根據顧琰之前的表現,薛氏一門並不介意新血的加入,哪怕他入贅,薛府也定然會給予極高的尊重。
顧琰聞言,卻沒有絲毫慌張,說道:“理當如此。”
“哦,如此說來,小神醫是做好決定了?”薛敬慢慢地說道,眼神之中充斥著一絲玩味之色。
“在下願迎娶薛小姐為妻,此生此世,永不負之!”顧琰正色說道,語氣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