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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風聲鶴唳韓冉現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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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陽光剛剛透過窗戶紙,散射進客棧地面上。店裡面的人還在各屋裡睡覺呢,大門外人影晃動。

“砰砰砰!”大門被人狠狠捶著。

“來了來了來了!誰呀這是。”劉姝嘉從房裡跑出來,她剛從好夢中醒過來,只穿了條白睡裙,肩上隨便蓋了條白紗巾。她看著窗戶外熟悉的兩個身影,移開門閂,把門拉開,

“呦,苗捕頭、苗捕快,起的這麼,專門早來光臨小店啊?”她引兄弟二人入座長桌前。

“上茶上茶!”“掌櫃的早。”兩位捕快急急入座,掌櫃的從桌上提了提茶壺問道:

“只有昨天剩下的茶水了,你倆等一會兒燒開了再喝還是…”

“上茶!”苗捕快不耐煩的吆喝著,掌櫃的取倆茶杯給兩位兄弟放到面前,提壺茶水流出,輕輕倒滿,兩個人急急喝乾。

“怎麼了這是,頂著黑眼圈兒一宿沒睡好的樣子。”劉姝嘉把茶壺隨手一放,也坐下來。

“咳哈——,昨晚上鎮上開了通宵會議,有重大情況:最近,在兩年前銷聲匿跡的那個刺客…就是那個叫韓冉的,又開始行動了,重出江湖了!”苗捕頭拿起茶壺自已又倒滿茶。

“據說已經到了咱關東地區了!”老苗道。

“啊?不能吧?”劉姝嘉咬了咬嘴唇,站起來朝樓上大聲喊道“都別睡了!起來幹活了!”

***

“什麼?重出江湖?!”胥辰安拍案大叫,苗捕頭被嚇了一跳,茶水差點噴出來。

“不是,老胥,你急什麼?”捕頭抬眼,皺眉狐疑的瞅了瞅跑堂的。

“哦,哦——”胥辰安轉了轉眼珠,不好意思的笑了“我這不是擔心嗎,這麼個高手又重出江湖了,沒準又要起什麼風波…”

“長恩哥,韓冉是什麼人?”柳長青肘了肘站在一旁的孫長恩,小聲問。

“據說是七八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殺組織灰熾門出的一位刺客,被人稱為‘天下第一刺客’,刀法高深,”孫長恩摸摸下巴“說是這人窮兇極惡,濫殺無辜…”

“胡扯!他明明只殺窮兇極惡…”眾人用一種看狗的目光看著怒摔抹布的跑堂,他左右看看,撓撓頭,

“額…我的意思是,當年我還在江湖闖蕩的時候,聽他殺的都是土匪頭子或者惡霸地頭蛇之類的,要不就是邪修頭目,我自以為他是義士…”

“哼,可兩年前他刺殺和珍寺住持——發號從善那位,那可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善人吧?他動手殺了這人,可使各大派動怒了,連僧人都殺!”苗捕頭憤怒的一捶桌子。

“老胥說的也有一部分是對的,幾年前這韓冉的確是剷除了不少官府不敢碰、俠客不敢動的大惡棍,可誰知道他是為了賞銀還是為了大道呢?”老苗道。

兩位捕快在開張營業前告辭巡街去了,那跑堂像是丟了魂似的,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

“客官裡面請……”他不再像往常那樣一門心思工作,有點走神。從苗氏兄弟離開後到現在一個時辰了,都是這種狀態,直到一位客官看著他給自已倒茶,都滿溢位來流到桌子上了,他還愣神呢。

“嗨嗨嗨,跑堂兒,老胥,漏了漏了!”客官拍了拍胥辰安。

“哦哦哦!對不住客官對不住,我這就給您擦乾淨。”他拿著抹布,把桌上漏出來的水擦乾。

“咋回事啊老胥,平時沒見你這麼不注意。”

“沒事沒事,我昨晚沒睡好,有點小累。”他幫客官擦完桌子,跑到掌櫃的房間去了。

“掌櫃的。”胥辰安推門而入,劉姝嘉正在窗戶邊看樓下的熱鬧。

“阿蛋,”劉姝嘉回過頭,笑了笑“那不是你,對吧?”

“當然,我早下決心退隱江湖,也不知道是什麼人頂著我的名號又冒出來了。”胥辰安來回踱步,滿面愁容。

“兩年多了,那些事我一直沒問你,現在你是想來告訴我了嗎?”劉姝嘉認真的看著他。

“是,再不說恐怕沒有機會了。”

***

胥辰安,在江湖時不光化名韓冉,甚至臉都是易容術做的假面糊上的。他輕功刀法一流,被譽為天下第一刺客。

師從何門?未知,自他十六歲那年踏出山門,身後養育他長大的門派就已經與他徹底斷絕關係,門派的名字被他嚥進肚子不會再對任何人提起——這是門派的規律,此後自已不管是出息還是墮落,都不要牽扯門派。

他選擇加入了灰熾門——江湖上最大最有組織紀律的暗殺組織。他專門接取刺殺邪修惡人、渴血高手還有包括但不限於想再次挑起武林爭端的高手大能的這種極限任務。

每次超越極限的任務都被他完美完成,漸漸在江湖上有了名氣——沒有任何目標人物能在他的任務中活下來、職業生涯中沒有一次任務失敗的傳奇,最終灰熾門連續六個年度將他評為天下第一刺客。

紫雲山和珍寺的住持是個和善的高僧。

他本是山匪,後來改邪歸正,修寺修心,四處行善積德,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人為他賜法號“從善”。

從善大師成了遠近聞名的大善人,四處遊說勸大家放下屠刀,阻止了多次武林鬥爭、山匪搶殺,百姓都愛戴他,各派也尊敬他與之結交。自已的寺廟來供奉的人也多了,僧人也多了。

可狗本就是改不了吃屎的。這從善本來假冒,什麼阻止爭鬥阻止搶殺都是自導自演,只為了給人展示個大善形象。自已寺的僧人也是曾經的壞種手下。

婦女良人上山拜佛求子,他便攜了流氓共犯打扮成的和尚夜裡做“送子金剛”姦淫去。富人賈商上山祭祀,他便各種坑蒙拐騙留下錢財。

靠各派勢力打壓各山頭匪人壯大自已。隨便指指那家是惡羅剎轉世便抄家,那人是貪狼星下界便殺。真是個披著僧人皮囊的惡鬼啊!

胥辰安原本不屑於斬殺這類爛人,這惡僧連懸賞都不配上。

一次任務中,途經此地他在種種機緣巧合下了解到這惡僧的所作所為,私自行動,刺殺了這“高僧”,血洗了那“寶寺”。

可各派誰又不知道這僧人的德行?能按月交銀子,任他作惡又如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可這小子,以為是天下第一便了不起?呵,也不看斷了幾家財路啊!

本來就不光彩的刺客職業、殺死了搖錢樹僧人,治死你這毛頭小子還不容易?

於是那一段時間江湖上所有通緝令、懸賞令都有且只有一個人——天下第一刺客,韓冉。

於是胥辰安逃亡至此,被劉姝嘉救下後隱退江湖。

***

“那…那些門派可不是名門正派嗎?”劉姝嘉聽完,唏噓不已。

“正統大派心性高傲,不想惹這身騷氣也不可能養這麼個收斂錢財的惡人。這江湖本就險惡奸詐,還有什麼是名門正派的衡量標準呢?”胥辰安咬牙切齒,狠狠攥著袖口。

“可你做的都是些正義事。”

“正義是非,還不是有權人說了算。”胥辰安嘆息一聲“現在,只怕那人的動靜驚動六扇門,他們萬一查到咱們這裡…我不想連累你和大家。”

“別急著跑路啊,當初江湖只傳說你在明鑫鎮匿跡了,兩年多了誰還會想到你還會留在這裡?一個刺客,還是被整個兒江湖追殺的刺客,除了我誰還這麼大膽子敢把他留下來?”

劉姝嘉有點著急。

“別再逃亡了,這就是你的家……六扇門要是真來了,大不了我和你一塊亡命天涯去!”

胥辰安嘆口氣,不說話,起身要往外走“別想溜!不然我第一個報官!當初你說你把命交託給我了,你現在是我的人,我不許你走!”劉姝嘉拽住胥辰安的袖子。

***

“最近鎮上真不太平,”晚飯時間,胥辰安在長桌上唉聲嘆氣。

“得了,從三年前到現在也沒見哪天都那麼太平的,咱們安安穩穩的開店,不能成天遇到那麼多事兒。”劉姝嘉道。

大門外忽然熱鬧起來,不少持刀的捕快在街上飛跑大叫:

“快!街坊四鄰、商戶門店都鎖好門窗!不要隨意出行走動!”

胥辰安收到劉姝嘉眼神指示,放下筷子跑出門口檢視。

“都別吃了,行動起來!”劉姝嘉也丟下碗筷“小柳和我去樓上關窗,何叔長恩把店裡窗戶、後院門鎖上!”

柳長青興奮的搓搓手“這就是江湖嗎?”

“還江湖呢,待會小心被打成漿糊。”孫長恩拍了拍柳長青的腦袋,大家都動起來了。

“大人,這是怎麼了?”胥辰安攔住一個小捕快。

“還不知道嗎?兩年前銷聲匿跡的天下第一刺客重出江湖了!現在已經到咱附近了!”

胥辰安聞言立即跳進店內,猛關上門,插上門閂。

“壞了壞了,這下非得驚動六扇門不可。”胥辰安來回踱步,自言自語。

“嘖,你也太高看這人了,還六扇門呢。”孫長恩從後院走回來。

“什麼意思?”

“動動腦子,對方如果是刺客,怎麼可能鬧這麼大動靜,何況這還是天下第一的那位。”孫長恩拍拍胥辰安肩膀。

“也就是個什麼匪徒掛了個韓冉的名號為非作歹吧,隱退江湖幾年腦子鏽住了?”

“我…”胥辰安皺眉,這傢伙話裡話外難道是知道自已身份了?

“好興奮,好興奮!”柳長青倒是激動的飯也吃不下了,她坐在櫃檯上,緊盯大門,其他人吹滅的蠟燭坐在黑暗中默默吃飯。

“這狗熊孩子,鎮上來了壞人了倒是興奮起來了。”劉姝嘉無奈道“唯恐天下不亂……你下來,別坐櫃檯上。”

過了半個時辰,大家紛紛吃飽,準備各回各屋。

“我是明鑫鎮捕頭……”門外傳來聲音,數個人影晃動“啊!”“砰!”店門被砸開,門閂都折斷了,摔進來的正是苗捕頭,他刀都丟了。

眾人立即做出反應——何田極快的鑽進長桌底下,劉姝嘉站起身,左邊劉長恩操雷擊木劍持幾張黃符;右邊胥辰安從長桌下摸出早就藏好的直刀,拔刀招架好;柳長青從櫃檯上跳下來,拔出藏在長靴中的匕首。

四個人齊齊盯著大門口,月光撒在店門前的地面上,苗捕頭捂著腰在地上扭動。

“不值一提。”進門的是位壯碩的男人,蒙面扛著九環刀,穿了一身髒兮兮破破爛爛的皮衣,頭髮又亂又髒,身後跟著十來個相同打扮的,怎麼回事?這還來了一群刺客?

“掌櫃的,這是刺客?怎麼看怎麼像山賊嘛。”柳長青悄聲問。

“有我苗書賓在,你們休想傷我鎮上百姓一根汗毛!”捕頭咬牙爬起來,把身後五個人擋住。

“其他衙役都被引到鎮北邊去了,這邊就你一個捕頭,你能做什麼?”那蒙面大刀男笑了,他舉起刀要砍。

“動手!”掌櫃的一聲令下,拍案而起。

孫長恩一甩黃符,它們便疾射出去,精準糊在敵人眼前,他們頓時亂了陣腳。

胥辰安一刀把打頭那人的大刀振掉,掌櫃接上一腳把他踢出店外,柳長青剛要衝上前,孫長恩阻止她,

“你別沒輕沒重,光看著就行了,別見血。”

說罷自已揮著木劍衝進人群一頓砍。

“敢打我韓然…咳哦!少俠饒命!”劉姝嘉把打頭的那位大刀男踢飛後,他都還沒來得及撕下糊在眼上的黃符,胥辰安騎在他身上使勁用刀背拍他的腚。

“就你叫韓然啊?!就…就…別動!就你叫韓然啊?!”胥辰安狠狠捶他,這個叫韓然的亡命徒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位爺怎麼就可著自已打?

柳長青看著掌櫃三人連踢帶踹的收拾這幫壞蛋,悶悶不樂,她還以為有什麼精彩的過招呢,真沒意思,她擺擺手回屋去了。

不過一炷香時間,十三個匪徒被打的鼻青臉腫,服服帖帖,一個個蹲在客棧門口抱著頭——其中最慘的還是大刀男,被打的像豬頭,屁股也疼的蹲不下來…最後還是被胥辰安殺豬似的強行摁著蹲下了。

“少俠,雖然小人作為土匪頭子罪該萬死罪大惡極,遇見您被您教育了一頓小人也知錯了,可我就是想不通,您為什麼就是可著小人揍呢?”那被打成豬頭一樣的大刀男哭泣著問道。

“就因為你叫韓然!”劉姝嘉替胥辰安回答“你只要是換個名字今天也不至於遭這頓打,知錯後悔的話…重開吧你!”

“重開。”豬頭大刀男老老實實道。

“我去你的!”劉姝嘉又是一記大飛腳。

***

“哎,都是謠言,謠言啊!”第二日,老苗帶著烏眼兒青的老苗走進客棧“上茶!”他扶著腰小心翼翼坐下來。

(“老苗,你這眼睛咋回事?”胥辰安端上茶壺看著老苗。)

“怎麼回事?”劉姝嘉從房裡走出來,坐在捕頭一旁,接過胥辰安倒好的茶葉。

(“嗨呀,別提了,那夥人下手可真夠黑的……”老苗喝著茶,和胥辰安在一邊閒聊。)

“純屬謠言!那是個叫韓然的逃犯!一路收了些地痞流氓四處搶劫使壞,被那個《江湖日報》的頭版標題宣傳成‘韓冉重出江湖!’,你說說這群文人成天瞎胡鬧什麼呢?這謠言可真夠可怕的,給我鬧的兩天沒閤眼。”

“…這就是文字的力量嗎?”劉姝嘉撓撓頭。

苗捕頭拍拍桌子,一揮膀子猛站起來“哼,不過,得虧了韓冉那小子沒來咱鎮上,不然本捕頭一定親手給咔嚓…哎呦我的腰…”他捂著腰,小心的坐回去。

“得了吧小苗,就你那三角貓功夫,昨天誰叫人一腳踹進來的?”胥辰安提茶壺再去滿上熱水,見苗書賓斜眼瞅著自已,又要拔刀趕忙道:

“哎,但是你別說,咱們苗大捕頭真有魄力,一個人直面十好幾個匪徒呢!”

“是,你換那位捕快手無寸鐵面對十幾個強敵還能義無反顧的站在百姓面前的呢?”孫長恩也來拍馬屁。

“嗯——看來是烏龍一場咯。”劉姝嘉看著恢復活力的胥辰安。

“真沒勁,我還以為昨天會有什麼大場面呢,”柳長青給客人上酒“沒意思。”

“知足吧,真有什麼大場面在咱們這兒,不把客棧炸平可不罷休呢。神仙打架,那群大能受不受罪我不知道,但必定遭殃的可是咱們呢!”欒豪從後廚送菜上來,用圍裙抹著油膩膩的手,

“能在這江湖上好好活著,我就心滿意足了。”

“嘁,真不如外面大千世界,那才是真正的江湖呢!”柳長青甩甩抹布,開始清理桌面。

“身不由已,你已經身處江湖咯…哎!來嘍!”孫長恩從櫃檯後跑出來,找到客人結賬單。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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