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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少昂接過名單掃了一眼，笑了笑道：“不錯，這五個倒可以暫留著。只不過入宮的日子嘛……得等這貪墨案過去之後。”
“如此，那妾身還可以霸佔陛下月餘咯？”我伸手勾住了楚少昂的脖頸。
“不許胡鬧，朕等下還得去廣明殿一趟。”
“做什麼？”
“你別管……”說罷含混地堵住了我的唇。
除夕轉眼便來了，侍女們皆簪了紅色的絹花，喜氣盈盈地在宮裡各處貼年畫和窗花。
“娘娘，您要去各處瞧瞧窗花兒嘛？都是奴婢們自己裁的呢！”淨玉見我裹著厚實的斗篷縮在窗子裡，不由得提議道。
晨起時不知為何心中有些說不清的慌亂，饒是吹著冷風也無法安定下來。
“陛下呢？”
“應當還在廣明殿罷，總之不在貴妃那處。”
冊封幾位貴女的旨意早便頒下去了，呼延爾若那頭似乎氣得不輕，聽尚功局說似乎摔了不少茶盞。
“不管她，咱們隨意出去散散。”我懨懨地換身暖和的衣衫，套上鹿皮小靴，便攏著手爐出門去。
華清宮外一條大道的積雪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唯有各處景觀上還覆著些許白雪，映著朱牆碧瓦煞是好看。
我一壁漫無目的地走著，一壁想著到底是何事令我掛懷……
宮宴上應當不會出亂子，畢竟楚少昂的能耐擺在那，總不至於連個宴都料理不好……
淨玉跟在我身後，不知為何竟變得像杏蓉一般愛念叨：“陛下分明愛重您，為何把掌六宮的鳳印賜給了貴妃呢……”
我不由得頓住腳步，貴妃掌六宮……宮宴上人多眼雜確實好下手，只是一個失去庇佑的公主，她的底氣在哪……
正思量間，忽聽見有人在高聲喚“糖丸、糖丸你去哪裡？”
一個黑白色的毛絨球在雪地裡撲騰，跌跌撞撞地滾到我的裙襬上來。
女使在後頭追得臉蛋紅紅的：“可讓我逮住你了……奴婢拜見貴主……”
許是瞧見我衣衫華貴，她連忙用生疏的燕朝禮儀告罪道。
我喚了“免禮”，伸手拎起那隻貓兒，那虎頭虎腦的模樣，正是在隴西王庭裡撿到的那隻。
“你們王把它也帶來了？”
女使這才抬起頭瞧我：“原是您呀！”
說著便拍了拍裙襬站起來，有些邀功似的喋喋道：“可不是，山高水遠的，王非說要帶它來見見世面。”
姬宿帶著隴西臣民，如今和楚少昂結盟，聽說預備將國都往北搬遷，燕朝會暫劃一塊新得的疆域給他。
“真是活潑，料想你們照顧得很好。”
“我們都可喜歡它呢，來之前春嬤還依依不捨了好久，可是她要看護內庭，沒法子隨我們動身……”
糖丸趴在我懷裡喵喵叫了幾聲，睜著好奇的圓眼睛瞧我，也不知還認不認得我。
女使嘰裡呱啦又說了一大串，我便笑著命人給她發賞錢，又遣兩個婢女替她帶路。
“您得空了來見我們王吖，他應當也很想見您。”女使揮手道。
我頷著首應下。
淨玉有些不太贊同：“雖說是隴西的王，可畢竟是外男，傳出去對您名聲不好……”
“無妨，陛下見過那人，是個愛民的君子。”
廣明殿前靜悄悄的，僕婢們都被打發到靠近大門的庭院前。
“怎的都在此處？”淨玉端起女官的架子，袖著手問道。
“淨玉姑姑，”廣明殿的掌事太監忙小跑過來，為難地瞧我一眼，“陛下和貴妃娘娘在裡頭……不讓奴才們靠近……”
淨玉的臉色有些難看，這番情形，倒像是在避諱床笫之事……
我輕輕吸一口氣：“如此，是我們打攪了。”
說罷便領著淨玉離開。
淨玉顧不得氣惱，忙來寬慰我：“陛下速來恪守祖訓，必定不會光天化日便……”
我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命她在轉角處等著我。
“我去去便來。”
說著便沿著外牆走，七拐八拐地繞過幾座假山。
廣明殿的後方有一個月洞可以出入，在那裡把守的人是楚少昂的心腹，見來人是我，便默默退開至一旁。
廣明殿的窗子向後敞著，我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正巧撞進楚少昂低垂的眼眸。
“……”
一襲淺金色常服的楚少昂正鎖著眉頭立在窗前，背後是貴妃四平八穩的聲音。
“陛下，不是妾身有心詆譭，此女和南疆勾結的證據確鑿……”
“數月前便有人在芷陽瞧見她和一個南疆打扮的少女在寺中相會，那少女的臉同南疆的前任王后有七八分相似……”
“半月前又有訊息稱，南疆那世上僅餘一枚的情蠱被種在此女身體裡，此蠱會使沾染她的男人為之上癮、得不到她的男人會因此自相殘殺……”
“請陛下明鑑，妾身這都是為了陛下著想。”
說罷便有衣衫擦地的聲音，料想是貴妃行大禮叩拜了。
楚少昂伸手摁住我想要往裡張望的腦袋，沉著聲音發問道：“既然你的線人這麼厲害，可有查出怎麼解這情蠱？”
“這……”貴妃似有為難，“是有一法……不過陛下還是不要嘗試的好……妾身得知陛下還未沾她的身子，心中的石頭便放下了大半……”
“但說無妨。”
貴妃似難以啟齒地說出“敦倫”二字，又說“一連七七四十九日”……
饒是看了那麼多叫人難為情的話本子，我還是忍不住臉色爆紅，猛地捂住臉蹲下身去。
楚少昂輕笑一聲，鎮定自若地對貴妃道：“朕知曉了，你下去罷。”
貴妃似乎因為沒有聽到他立刻責罰我的旨意，不甘心道：“陛下乃是妾身見過最英勇聖明的君主，難道要留這樣的女人在身邊，霍亂江山嗎？”
“我們燕朝辦事講究證據，也講究人情。”楚少昂有些漫不經心道，“她跟著朕的時間，比貴妃認識朕的時間還要長些。”
“可是陛下，人心易變，如今您給了她榮寵，焉知她不想要更多？”
楚少昂但笑不語地瞧著我，似乎在問，你還想要什麼？
貴妃似乎覺得自己有些操之過急，又告罪道：“是妾身唐突了，陛下自有聖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