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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燁目光又放在了相片上,心裡也是一陣的震撼。
這座鼎差不多米高,一米多寬,煮得下一頭牛。
“400多斤,這也太特麼嚇人了。”
“就現存世的青銅器中,也只有商代晚期的司母戊鼎,楚幽王的鑄客大鼎,能與之一較高下。”
“所以我可以斷定,這個墓主人一定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東周天子都打不上靶,肯定是戰國時期的某一位雄主。”
“再根據鼎的制式判斷……”
“這是雍州鼎,雍州是秦朝的屬地,那一定是昭襄王的東西。”
兩個老頭兒聽了,都是微微點頭。
張友民看向喬燁,眼中已滿是欣賞的意味,陳述有力,邏輯清晰,基本功很紮實,說話還不結巴。
沒看出來呀,還是個搞學術的好苗子。
不免有些惋惜。
當初好好讀書不行麼?
如果是自己帶的學生,面對這種情況,張友民少不了一通斧正,沒毛病也得挑點毛病出來。
避免他們驕傲自滿,拉高一些上升空間。
可是,面對喬燁的誇誇其談,張友民卻顯得很低調,不僅是求人幫忙,作為一線考古工作者的他,深知這些盜墓賊可沒那麼簡單。
他們的本領或許很粗糙,卻不可輕視。
學術上,或許一竅不通,可論起實戰,他們卻不遑多讓。
就比如尋找墓葬這一塊兒,考古隊也常常自嘆不如,尤其是南方山嶺地帶的深溝大藏,他們總是能神奇的找到準確位置,且精準的打下盜洞。
說句不好聽的。
他們這些老學究,經常都是跟著盜墓賊後面撿食吃。
“說得很好,總結得很到位。”
張友民先是表達了一下肯定,又繼續問道:“那依你的看法,這座墓裡面,應該還有8座這樣的鼎麼?”
“這個,不敢確定。”
“保底是8座,甚至更多。”
喬燁心裡也把不太準。
“按西周的葬制,諸侯王只能葬7鼎6簋,才不算僭越禮制。”
“可到了戰國後期,就沒這回事兒了,周天子就是個橡皮印章,沒人在乎他,諸侯王全都是天子規格。”
“尤其是昭襄王,別說天子了,天子都被他滅了,就是天王老子他也不放在眼裡,九鼎下葬是基本待遇,要不是工藝管著,我甚至要懷疑是不是真正的九州鼎了。”
秦昭襄王,是戰國的第一雄主。
東周,就是被他給滅的,可遺憾的是,攻下洛陽之後,象徵天下的九州鼎和傳國玉璽不知所蹤,直到21世紀的今天也沒找到。
關於鼎的下落,大致有三種說法。
第一種,是被周王室給藏起來了,寧死也不交出來。
第二種,是被秦昭襄王帶回了咸陽,傳到秦始皇手裡,融成了十二金人,葬到了秦始皇陵。
第三種,葬在昭襄王自己的墓中。
要不是工藝和銘文不符合,喬燁甚至會相信,這就是真正的雍州鼎。
張友民被他逗笑了。
天王老子這些話,讓他很有共鳴。
“西周晚期的君王,也確實是一言難盡吶。”
張友民拍了拍大腿,不無感嘆的說道:“昔日,武王以文法立國,敬天保民,廢除人祭,以詩書禮樂教化民眾,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浩浩泱泱禮儀之邦,那是何等的賢明?”
“無奈,子孫不爭氣啊!”
“到了西周晚期,厲王橫徵暴斂,幽王沉迷女色禍亂東宮,導致亡國被殺,平王遷都洛陽之後,威信盡失,諸侯王都是各自為政,根本不把這卵蛋天子放在眼裡。”
“僭越的情況,的確很常見。”
“蔡侯申的墓裡,曾一次性出土過18座鼎。”
“就連玉皇大帝都沒這規格。”
喬燁也笑了。
這老頭兒有點意思。
可論掰扯,他還從沒服過誰。
“禮崩樂壞,瓦釜雷鳴。”
“高岸為谷,深谷為陵。”
喬燁也是拍著大腿說道:“孔子周遊到魯國時,也曾說出過八佾舞於庭,叔叔可以忍,嬸嬸不可忍,區區一個魯昭公也敢僭越天子禮儀,東周後期的禮制,確實沒什麼參考性。”
旁邊的周隊長,聽得莫名煩躁。
一個頭兩個大,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嘮嗑?
“咳咳,扯遠了。”
“禮樂的事情,下來再談,還是先說正事。”
周隊長咳嗽了兩聲,又看向了喬燁,他實在是很難相信這個年輕人,居然有這麼清晰的談吐,龐大的知識儲備。
也無法打消他的疑慮。
周隊長仍是問道:“這鼎的制式,工藝,的確很簡單,可秦國的君主那麼多,你又是怎麼斷定昭襄王呢?”
“這也不難。”
“秦國總共有563年,歷31任國君,有實力鑄九州鼎,並公然拿來陪葬,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國力就必定強盛。”
“擁有傲視群雄,不把天下諸侯放在眼裡的資本。”
“必定是強秦崛起時期,處在國力巔峰。”
“剩下的就簡單了。”
所謂,術業有專攻。
什麼關中第一盜墓高手,喬燁不敢苟同。
可他尋墓盜墓的確很有一手,在同行的圈子裡也頗有盛名,他專盜春秋戰國的墓葬,專搞青銅器,高古玉,對兩週秦漢的歷史典故非常熟悉。
信手拈來,如數家珍。
“自惠文公改公稱王,到始皇帝一統天下,攏共只有4代君主。”
“惠文王駕崩,武王既位,可這位老哥不太聰明的樣子,裝逼過頭,舉龍文赤鼎被自己砸死了,在位僅4年時間。”
“莊襄王更短,只有3年。”
“孝文王就更加離譜了,僅僅在位3天時間。”
“剩下的還有誰呢?”
“所以,鼎的墓主人就只剩下一個。”
喬燁十分篤定的說道:“語文課本里的終極大反派,橫掃六國的戰爭狂人,兇名顯赫的流氓頭子,戰國大魔王,嬴稷!”
周隊長的疑慮總算是打消了,微微點頭。
同時,對眼前這個年輕人,也有了更新一層的看法,一眼斷代並不稀奇,經驗可致,可判斷的速度這麼快,邏輯還這麼清晰,就不是這麼容易了。
十足的妖孽行為。
從目前的表現來看,有資格參與到這個案子當中。
“不錯,分析得非常正確,跟我們判斷的基本一致,一號大墓的確是被盜了,你知道是什麼人乾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