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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立於空竅的何春秋,因被天意裹挾回溯五百年光陰,本源損耗過度,一度陷入虛弱。
無需多時,它便需長眠休養。
然而沉睡實非何春秋所願,虧空引發的虛弱感愈發強烈,猶如意識全被抽離,沉重的倦意使其難以思考。
無奈被迫進入朦朧之境,待其醒來,已不知何年何月,此間不穩定因素眾多,實難接受。
“可恨的天意,若非我何春秋尚有用處,恐怕早已淪為棄子。”
“如此狠絕地壓榨我的價值,我不過區區六轉仙蠱,卻將我當作九轉仙蠱使用。此次時光回溯幅度太大,幾近所能承受的極限,縱有天意加持,亦險些令我喪命。”
何春秋有些憤恨,天意的安排險讓它一命嗚呼。
但在海量天意的庇護下,消弭了光陰帶來的副作用,它才勉強保住性命,不至於根基盡毀。
轉數乃衡量修為的標準,無論是蠱師還是蠱,皆以此為準。
一至五轉為凡,升至六轉為仙。
何春秋曾聽聞最高的蠱為九轉,然其自身並未見過,如前世的方源,修為巔峰也不過五轉。
那麼,方源又付出了何種代價呢?
當初自爆時,原以為催動春秋蟬的代價是犧牲性命與修為。
但轉念一想,重生確已成功。
幾百年前,他本就是凡夫俗子,毫無修為。
至於至關重要的性命,人既已死而復生,回到最初的時間節點,難道這也算自我獻祭嗎?
似乎也無需多言。
不過,歷經五百年的顛沛流離,他深知有得必有失,有因必有果。
總之,天下沒有白得的蠱。
只是方源並不在意,連身隕都無所畏懼,還有什麼能讓他畏懼的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嘎吱!”
伴著一聲輕響,那扇由竹子編織的大門緩緩開啟一條縫隙。
此刻,倚在窗邊聆聽雨打落葉聲的方源,敏銳地覺察到這一變化,目光隨即轉向門口。
來者是一位少年,容貌與方源酷似,幾近相同,唯一的差別,便是個頭稍矮,體型更為瘦削。
方源眉頭微蹙,沉聲道:“原來是我的孿生弟弟。”
這位少年正是方源前世最為疼愛的弟弟,可惜事與願違,兩人最終分道揚鑣,各自踏上不同的人生道路,揮手作別。
不知這一世的結局又將如何。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藏匿身形的何春秋暗自竊喜,顯然,他也發現了方源的這位孿生弟弟。
何春秋煉化的天意值總算派上了大用場,能夠透過天意值獲取一些特殊手段,例如感知外界環境。
畢竟天意無處不在,雖然時過境遷,但天意始終未變,充斥在蠱界的每一處。
此刻的何春秋狀態極差,隨時可能陷入沉睡,但又不甘願毫無準備,畢竟一旦沉睡不醒,就會徹底淪為任天意擺佈的傀儡。
何春秋也曾想過動用天意對方源進行奪舍,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然而,天意豈會容忍這些小動作,倘若天意調轉矛頭,那後果將不堪設想。即使奪舍成功,天外之魔也難以逃脫天意的清算,實屬得不償失。
此外,天外之魔之所以如此特殊,其關鍵在於,即使是天意也無法左右其行為與命運。
仿若超越世間的規則與束縛,成為獨一無二、難以捉摸的存在。
如此特質,使得天意對其無力改變,只能施加外力的干預,影響整體局勢已屬極限。
正當何春秋不知所措時,一個不速之客突然闖入,這無疑是雪中送炭。
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何春秋當即催動半份煉化過的天意,從方源的空竅中悄然流出,如無形的大手伸向正在與方源交談的方正。
二人毫無察覺,以他們的修為,根本無法察覺。
空竅乃蠱師之根本,不僅為蠱蟲棲息之所,更是真元儲存之地,其玄妙神秘,非凡人可解。
空竅源源不斷地產生與之匹配的轉數真元,蠱師須借真元之力駕馭蠱蟲。
然此神奇空竅,非存於蠱師體內尋常之處,乃獨立於五臟六腑之外的空間。
唯有真元充足,蠱師方能驅動蠱蟲。
此刻,與方源緊密相連的空竅竟傳出異樣,而他卻渾然不覺。
由此可觀天意之隱晦難測,其可怕之處使人不寒而慄。
“哥哥,你為何還未歇息?”
方正垂首,輕聲問道。面對兄長,他的自卑之情油然而生。
此情緒自幼深埋心底,隨歲月流逝,愈發強烈。在族人眼中,他僅為方源之弟,而不是方正。
方源凝視這位弟弟,沉默片刻後,淡然道:“你先下去吧。”
他實不願多言,內心紛亂如麻。
上輩子的種種過往如決堤之水般湧上心頭,不堪回首。曾經親如手足的兄弟,如今卻心生嫌隙,關係破裂至無法挽回的境地。
然而,方正對這一切變化仍渾然不覺。
他不似方源歷經五百載,更未經受來自歲月的風霜。
“那明天見……”
方正看著哥哥冷漠的背影,心中酸楚,卻也習以為常。
他張口欲言,終未發聲。
只默默嘆息,轉身快步離去,緩緩帶上房門。背靠門的方正心情沉重,渾身無力。
深知與哥哥關係大不如前,非親情變淡如此簡單。此變化令他困惑痛苦,卻無力改變。
此時,一陣陰冷的山風驟然吹過,帶來陣陣寒意。
這股冷風似乎蘊含某種神秘力量,竟化身為無形天意,如潮水般湧入方正體內。
剎那間,方正只覺頭暈目眩,眼神迷茫,彷彿迷失於一個陌生世界,無從找尋方向。
此刻,在方源的空竅之中,何春秋興奮地凝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它密切關注著方正身體的每一絲細微變化,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天意侵蝕方正的過程異常順利,輸送的半份天意值僅消耗了十分之一。
不出何春秋所料,對於普通凡人,甚至算不上蠱師的方正而言,即使是使用半份天意值,也堪稱大材小用。
多餘的部分實則是特意預留,以應對突發狀況。
畢竟天意雖無法直接掌控天外之魔,但要操縱侵入蠱界的普通蠱師,簡直易如反掌。
況且,此時的方正尚未成為真正的蠱師。
就這樣,即將沉睡的何春秋不費吹灰之力,便成功控制了他,徹底消除了所有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