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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由，原來在他自己身上。
高城難得有些尷尬。
剛剛一個大腳把食巫的缽盂開出血之屏障，做得有點隨意了。
不是因為腳法堪比某足，而是他因為粉末對食巫的強化，忽略了缽盂中可能也藏有食巫的蟲子的事情。
承載食巫意識的主要蟲子不滅，食巫便不會死，這不是挺正常的麼？
一拍腦袋，高城撤掉鮮血屏障，追著缽盂飛出的位置而去。
很快，他就在一個井邊找到了食巫的缽盂。
缽盂飛過來後，直接砸到了離井不遠的青石板上，裡頭的特殊粉末撒了一地。
仔細看了看地上的粉末，果然不出高城所料，缽盂之內，是藏有承載食巫意識的蟲子的。
不，更確切的說，是承載了他意識的蟲卵。
此刻，食巫在外的成蟲全部被高城幹掉，連軀殼也徹底被毀壞。
這些藏在缽盂粉末中的蟲卵便開始孵化了。
無數與粉末同色，也同樣大小的蟲卵孵化。
在這段時間已經長成了針尖大小的蛆蟲。
而那些蛆蟲在一次蛻變後，就變成了一隻只微小的蛞蝓，開始堆積重生。
按現在這個速度，要是發現得再晚一分鐘，一個新的食巫就會重新凝聚出來。
“真是棘手的人物！”
對食巫的保命能力表示了肯定，高城釋放血流，將地面所有蟲群包括食巫的特殊粉末全部清除一空。
最後連那個空掉的缽盂，也給它砸了個稀巴爛後。
金手指終於有了反應。
總共五十六縷的奇特氣息融入了他的身體之中，加上他原先有的四十縷，僅差四縷就能破百。
生命的倒計時，也由一個多月，電錶倒轉到了三個多月。
身上的壽命壓力大降，高城一時間感覺輕鬆了很多。
他最後瞟了眼變成食巫東西的屍體，化為血虹躥上屋頂。
而此時，院落井中，一團由無數白色蛞蝓匯聚而成的蟲堆蠕動著形成了一張臉。
“血公子，偷襲之仇，我必百倍還之！”
食巫的怨恨猶如實質。
惡狠狠的發了個毒誓，他從嘴裡吐出一小糰粉末，欲圖加速自己恢復。
但當那些粉末落到他身上後，食巫卻猛然發現一股昏黃塵霧裹住了他的所有身軀。
塵霧縈繞，不斷消融他的身軀與意識，讓他如同陷入了泥沼，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在其中沉淪。
“這些塵霧怎麼出現的？”
心裡一驚，食巫調動自己好不容易匯聚起來的一部分靈力催動秘法，快速孵化出了一批飛蟲。
驅動孵化的蟲群帶上自己飛出深井。
沒等食巫為脫困而高興，他發現籠罩身軀的塵霧不僅沒有變弱，反而越加凝實，對他消融更加迅速。
“為什麼會這樣？”
食巫百思不得其解，心頭恐懼漸生。
“我不信沒法擺脫，一定是我處理得不對，那東西或許是肉體詛咒！”
他慌張的再次催動秘法，耗費又一部分靈力，催生出一批飛蟲，然後將自己的意識載體換到了新的飛蟲母蟲中。
摒棄掉原本恢復了一小部分的軀殼，食巫玩命似的往外飛。
可才飛出一截，他發現自己身上還是纏著詭異的塵霧。
那些霧氣縈繞於每一隻承載著他意識的母蟲，繼續侵蝕著他。
“擺脫不了，為什麼擺脫不了？”
感覺到死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迫近，食巫漸漸絕望。
絕望之中，一些存在於久遠記憶中的畫面在他腦海中浮現。
那是他早已被壓在記憶深處的過往。
“得石重者，可為巫。”
遠古已經模糊的記憶突然清晰。
從最初透過巫選拔，到百般努力，還是沒法入門御蟲之術。
直至那日，發現所謂人蟲心意相通，不過是巫的迭代傳承。
大巫將自己的意識分化進入到新的異蟲體內，將異蟲完全化為傀儡，然後再交給新生代的巫師。
新生代的巫師不斷的去用意識觸及大巫的意識，讓自己的意識與大巫的意識共振同化，自己將自己轉化為了大巫的食。
最初的大巫，就這樣一代代在部落中迭代傳承，意識不聚，卻永生不死。
這就是巫的傳承。
什麼感應蟲之聲，蟲之情，蟲之意，什麼為部落的存亡御蟲圖存，全都是騙人的。
他們，不過是大巫挑選的養料而已。
於是，他修習了偶然得到的，邪門無比的蟲饗術。
以自己的身軀為巢，讓屍蟲啃噬，以痛楚磨練意志，用意志侵蝕屍蟲，最終完成蛻變。
為了修煉，自己偷偷幹掉了師兄，以其身體為基礎培養出了藍晶甲蟲。
然後又幹掉了小師妹，用她的身體培養了環線蟲。
再然後是部落之民……
腦海中閃過一張張人臉，最後人像定格。
蒼老的面容，身著部落羽織祭祀服，手握白玉骨杖。
“巫之道，乃是焚己奉民之道。若信念不堅，必失念迷生，悲惘而死，爾等當謹記！”
昔日教導似重新於耳畔響起，食巫終於有些許理解了巫的意義。
“巫……”
由蟲群振翅形成的走形了的話語穿透層層塵霧，爾後如微風輕吟，卻轉瞬泯滅於園林之中。
似是懺悔，又似是不甘的悲鳴。
幾個呼吸後，一道身影咻一聲落在了井邊。
藏青長袍，白麵具，是歷任。
他吸了兩下鼻子。
“血腥氣味，還有這些……”
目光透過面具凝聚在地上散落的蟲殼蟲肢上。
“如此眾多的蟲子，必是食巫無疑了。”
掃了眼地面上的痕跡。
那深入青石板的切痕，遭到腐蝕，乾枯而死的苔蘚，爆碎的甲殼，無一不在證明，此地剛剛發生了一場大戰。
“看情況，戰鬥規模並不小，可我明明就在不遠處，為什麼沒聽到動靜？”
心裡帶著一縷化不開的疑惑，歷任隨即露出譏誚之色。
“以痕跡判斷，食巫應該凶多吉少了，下手之人，必是血公子的複製體。
我就說那個假貨先前在芳蘭殿提議留下資訊相互聯絡是有目的的，果然如此。
食巫啊食巫，虧你還是個前輩，居然連這點都沒料到，手腳沒處理好。
嘖，死了，也是活該。”
嘲笑了一番食巫，歷任又四望了一眼。
“血腥之氣還未散去，戰鬥發生的時間並不長，那個東西應該離得不遠。”
思緒至此，歷任權衡一二，心裡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