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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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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晨立在一扇門前,緩緩地伸出手,做著要敲門的姿勢,佂愣許久。齊宇慌里慌張地告訴他老爺子要見他的時候他是震驚的,此時站在門口卻有些近鄉情怯。

這裡曾經他來過無數次,給予他溫暖、是供他遮蔽風雨的港灣。他在這裡遇到了光、小心地守護著光,可是後來那束光消失了,而這裡、他已經很多年不敢踏入。

馮晨定了定心神,將敲門的手落了下去。

“來了、來了”

腳步聲漸漸近了。

門開了。

“你來了,快進來吧。”

一個熟悉而親切的身影映入眼簾,她的五官精緻,眼睛明亮,散發出喜悅的光芒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歲月彷彿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她的微笑親切而真誠,讓人感到舒適和溫暖。

“青青姐…”

“你是小舅舅嗎?”

青青身後傳出了一個聲音,軟軟糯糯的,是青青的女兒——許言晏,小名小葡萄,此刻正探著頭好奇的問馮晨。

“是呀,是小舅舅”青青輕輕地摸摸小姑娘的頭,溫柔的對她說。

馮晨心中一慟,眼中升起了微微的熱意,他將手中的禮物遞給小姑娘:“這個是給你的。”

“哇,好漂亮的娃娃、謝謝小舅舅。”

“阿晨來了、快進來”

走進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寬敞的客廳,溫暖的陽光穿過玻璃窗,灑在地板上,斑駁的光影灑在一側的書櫃上,地板上零星散落了幾個可可愛愛地兒童玩具,此刻玩具的主人抱著新得的玩具與其他小玩具打招呼。

牆上掛著兩幅全家福,全家福旁邊掛著一幅畫、簡單的線條畫出幾個火柴人,旁邊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明顯是小孩子的塗鴉,卻被大人裝裱了起來、鄭重的掛在了牆上。

馮晨的視線觸碰到那幅塗鴉,連忙移開了視線,這裡還是他無比熟悉的模樣,那幅畫還在。恍若一切都是從前的模樣,只是馮晨知道,回不到過去了。伯母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她的頭髮也不再烏黑靚麗而是漸漸的漏出了幾縷白髮,只有她的笑容依舊和藹與慈愛。

“伯母,這個護腰是給您的,它有按摩的功能,可以緩解您的腰部疲勞。給許伯伯帶了一套新茶具。”齊宇說許伯伯的茶具被小葡萄給碎了,本來馮晨是打算像往常一樣麻煩齊宇找個時間讓人送來的。

“好孩子,快來坐下,難為你這麼多年了一直惦記我們兩把老骨頭,平日你託齊宇送來的就夠多了”

許伯母拉著他的手坐下:“你怎麼還瘦了,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啊”

慈愛的目光透過他彷彿是見到了另一個人,他們已經七八年沒有相見了,可是此刻他覺得彷彿回到了年少時,天天來串門的錯覺。那時,他還有家,也有個人對他溫柔的叮嚀。

“青陽的事,我們都知道了,我跟你許伯伯謝謝你。”

“這是我該做的…”

“小舅舅,你能陪我玩嗎?”

“小葡萄、等會公公(外公)跟舅舅有事情要談、媽媽繼續陪你玩好嗎?”

“那我想要婆婆(外婆)陪我玩”

“婆婆,你來陪我玩,婆婆你的水龍頭忘關了嗎,水都流到嘴巴里了”

“婆婆年紀大了,水龍頭關不嚴啦”

“沒關係的、婆婆、我幫你擦一擦”

馮晨走進書房裡,許伯伯戴著一副老花眼鏡,給人一種沉穩內斂的感覺,他的臉上雖然佈滿了皺紋,但依然能看出年輕時的英俊和瀟。他的目光堅定而有力,讓人感到一種不可動搖的力量。他手下的毛筆如他的目光一樣堅定有力,在宣紙上龍飛鳳舞的行走。馮晨靜靜地等著,沒有出聲打擾。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許伯伯落下最後一筆,抬起頭對馮晨道: “迷路了七八年了可算找到家了,不容易啊。”

“許伯伯,對不起。”馮晨望著許伯伯有些花白的頭髮,有些愧疚,當年許伯伯提出的要求,他一樣也做不到。地上散落的紙張,密密麻麻的寫著相同的話,筆跡有些凌亂、字裡行間隱約有些可疑的水跡,他明白,許伯伯也同樣做不到。

他們從沒有忘記過他,他們也都做不到忘記他。

“小舅舅,現在可以陪我玩了嗎?”

書房的門開了,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跑了過來。

“好啊”小姑娘熱情大方的和他舅舅真像、天真可愛的模樣讓人無法拒絕,馮晨欣然應了下來。

許伯伯從書房裡出來

“你們去玩吧,我去做飯。”

桌上擺的大多是馮晨曾經愛吃的菜,一時間百感交集。

青陽,我漂泊了許久、終於再一次地回到家了。

那是久別再未重逢的愛人曾與他“共享”的家人。

馮晨突然想起齊宇對他說的,你以為你不讓我說,老爺子就不知道你這些年做的事嗎,老爺子心裡明白著呢,你心裡也清楚老爺子從來也沒有捨棄過你。

是啊,他們其實都心知肚明,可是他們依然自欺欺人地以為、那些傷痛只要他們不再去觸碰,只要用足夠多的時間、總有一天可以撫平他們心底的溝壑。

馮晨陪著小朋友玩了一會,小朋友神神秘秘地對馮晨說,自己見過他,在舅舅的房間裡有很多他們的照片。

這裡還有他們的照片嗎?

還 、有 、很、 多!

馮晨呆住了,沒等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小葡萄拉著他走到一個房間門口,推開門拉著他走了進去。

這裡是許青陽的房間,和許多年前一樣,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學習桌,豎立著幾本書,乾淨整潔、一塵不染。 牆上佈置了幾根繩子,用小夾子夾著許多的照片,兩個少年一瞥一笑都定格在小小的相紙裡,而有些照片皺巴巴地坦露著被撕裂又粘合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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