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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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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恆知曉了這三日發生的種種,揮手讓裴一退下。自已大病初癒,需要多加休息,疲憊的身體影響著思考,挪動著身體躺回了床上,裴恆聞著錦被的味道呼吸慢慢放緩。一朝放鬆,裴恆覺得自已被無邊的睏意包裹著,又在舒暢的味道中驅除三年來積累的疲憊,感受著身體自骨頭內開始修復。

林雲收拾完了廚房,便去小院裡打水,將小院與廚房之間的水缸蓄滿。在這個時代,衣食住行基本都靠人力解決,沒有機器的高效,一切都像放了慢鏡頭。車馬慢,書信遠,一生能做幾件事,能見幾個人,仿似都由命運安排好了。林雲這三年來的自在生活真真地細細品味了一番古代生活,適應接納了落後又自然的慢節奏。

家務活收拾好時,已經臨近中午,再過會兒又可以燒柴做飯了。

“篤篤篤”,院外的敲門聲響起。

林雲開了門,是朱璋。

朱璋似回到自已家中一樣閒庭信步,將手中提著的菜放至井水邊,頭也不抬地說道:“拿幾個簍子,中午給娃做豬肉白菜餡的餃子吃”。

林雲剛才看著他的動作,已經朝廚房走去,三年的光陰,兩人在一些事上已經有了默契。

由著他去忙,自已回到廚房和麵。

小滿一直在自已的房中豎起耳朵注意外面的聲響,聽到朱璋過來,開門跑去朱璋處,與朱璋一起蹲著,看他清洗食材。

“舅舅,小滿喜歡吃豬肉白菜的餃子”,小滿伸出短嫩的手指指著簍子裡已經清洗後的食材。

“舅舅知道,我們的小滿最喜歡吃各類麵食了”,這的確是北方人的特色,小滿即使從小在南方長大,骨子裡已經喜歡北方的食物。朱璋自發現這點後,每次休沐基本都會買些合適做麵食的食材帶過來。

想到一開始周圍鄰居的異樣,到後面發現兩人的確沒有什麼苟且,相處也是正大光明的,流言蜚語也就隨之少了。那時的自已擔心林雲難堪,尚在注意時,逐漸發現林雲其實一點都沒放心上。當初她說是擔心流言蜚語,其實這麼多年下來,自已也發現了就是託詞。現在三人如同一家人一樣,左右鄰居碰到時也會大方地打著招呼。

朱璋兩手端著食材,與小滿一同回到廚房,看到林雲正揉著麵糰。小滿看到麵粉團,掌心朝上伸出手掌:“娘,我也要玩”。

林雲聽到小滿的話,順勢從大面團上掰了一塊,一邊揉成團一邊說:“小滿先去把手洗乾淨,再回來玩”。

“好的,娘”,小滿乖巧地去洗手,回來拿到了麵糰便自顧自坐到邊上玩,將手中的麵糰捏成各種形狀,不滿意時又揉成了團。

林雲看了看,眼眸微轉,看向了在旁邊專心剁肉的朱璋。

林雲想了想,打算吃完飯再跟朱璋細說裴恆的事。

朱璋將食材處理妥當,將剁好的白菜和豬肉放至大木盆中,林雲接過調餡。

朱璋熟練地繼續林雲剛才的活,將麵糰搓成長條,㧃成一個個大小適中的劑子,加乾麵粉防粘,搓圓,按扁,然後一手捏住劑子的邊,一手拿擀麵杖擀,擀一下,捏住劑子的手轉動一下劑子,餃子皮就擀成邊緣薄,中間厚的皮了。朱璋在這三年裡做了許多頓水餃,他的動作已經很是熟練。

林雲調好了餡,將餡放在方桌上,拿起朱璋做好的劑子,加入適量餡包好。

等鍋中的水沸騰,朱璋佔據了灶臺邊,對著鍋中放下全部的餃子,安靜地站在灶臺邊上等餃子翻肚。

邊上的小滿已將麵糰放至一邊,站在朱璋的身後,眼巴巴地等著水餃出鍋。

朱璋看到小滿饞貓的樣子,樂呵地笑了下,掀開木製的鍋蓋,確認水餃已經熟透了,朱璋將水餃盛出。林雲則在一旁準備碗筷、醬醋。

三人安靜地吃完中飯,林雲趕小滿出去玩,第一次主動留下朱璋一起收拾碗筷。

朱璋感覺到了兩人今日的異樣,往日的小滿像一隻小黃鶯嘰嘰喳喳圍著自已說個不停,今日的她張口說的話格外得少。而林雲有些躲避自已的眼睛,似乎有心事。

朱璋埋頭洗碗刷鍋,林雲則在自已的身旁拿乾淨的棉布將碗的裡外進行擦拭,水分都被擦掉後,將碗放回木製的碗櫥中,筷子則放外面先瀝乾。

看差不多弄好了,林雲將手擦乾淨,坐到了廚房內的板凳上:“朱大哥,你坐”。

朱璋看一切已經整理乾淨,擦淨了手,依言坐在了林雲的對面,兩人隔著吃飯的方桌,朱璋看向了林雲,等林雲說話。

林雲組織了下語言,張口道:“我曾經的一個熟人身受重傷,現在躺在客房裡,已經三天了,今日剛醒”。

朱璋愣神,過了幾息問道:“是什麼人?要在你這住多久?”

“是個男人,時間不定”,林雲回道。

“男人?”朱璋眉頭一皺,回想起今日母女倆的不對勁,看向了林雲:“是小滿的爹麼?”

“額”,林雲有些糾結,她很少會糾結,許多事上當斷則斷,計劃好便做,但在與朱璋的問話上,林雲一方面想否認,一方面又覺得這樣的誤會更好。

朱璋等了一會兒卻等不來林雲的解釋,身體坐直微向後仰:“你還要跟他在一起麼?”

林雲輕嘆了口氣,裴恆是這個王朝的君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一次他必定做了萬全的準備,自已想了幾日也毫無頭緒,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破局。

從林雲的反應中,朱璋得到了答案,她是有事情直說的人,如果沒有反駁自已,那便是隻有這個答案了。

朱璋自板凳上站起,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直至出了林家的院門,也忘記回身關門。

林雲看著朱璋頭也不回地離開,心想:這樣也好,將他心中的情愛斷了個乾淨。

朱璋走在街道上,慢慢地走著,前方出現了三人在某一處逗留說話的場景,又走著,出現了三人在這裡看熱鬧的場景。

朱璋突然跑了起來,一路不停歇地跑到了郊外,找了個無人的地方坐下,兩手蒙著臉。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朱璋的淚水從兩隻手的指縫間溢位,匯成水珠一滴一滴地往身下的草叢中掉。

這三年來,林雲一直與自已保持距離,也再三跟自已說明白了對自已無男女之情。但朱璋總是安慰自已,林雲身邊沒有別的男人了,那個之前丈夫都不知道是生是死,只要自已陪著她,時日久了,水滴石穿,只要有一絲希望即可。

即使兩人年逾古稀,白髮蒼蒼也未成為夫妻,對自已而言也是美滿的幸事。這樣的想法在今日被林雲無情地撕碎,她的心裡從來沒有自已,她一直愛著拋棄過她的丈夫。

朱璋深吸了口氣,用手背擦乾了眼淚,抬起頭看著遠方的天空,就這麼坐著一直到傍晚,朱璋走到河邊掬了一把河水,洗淨了臉,暗自神傷地回到城中家中。

後面的幾日,朱璋在家中越發的沉默,也沒有再去找林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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