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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吃麵包淺看人，秋風拂過塵醉的碎髮，高高揚起。修長的雙腿平放在墊子上，白皙的手臂撐起身姿。
站在領獎臺上，拿著四中定製公仔，塵醉心中暗歎。
盛大的幕布後是無盡的深淵。不過他不怕也不會怕，因為他早就經歷過迷茫的日子了。考壞也罷，考好也罷，重要的是中考和高考，他只用不顧一切地衝就行了。
他也不用去想未來如何，他還有六年甚至十年時間，變數太多。
…
查成績的那天，塵醉開心不起來。
他是第一名。段一。
校外有很有名的機構壟斷了四中段前一百的學生，但卻從來沒有想過被一個毫無背景的人爭奪了段一。塵醉不用擔心會觸怒到什麼人，或者被孤立——他學得很輕鬆，也經常和別人來往。
真正擔心的其實是光芒萬丈卻孤寂無比。這樣的生活不孤寂，日子卻孤寂。他更多地還是希望自己能夠變成女生，這樣的日子他不想駐足停留。
太漫長，太無奈。
很充實，但對他來說卻是空洞中夾雜著年少的快樂。若非是初一初二的校園生活還有點樂子，他已經過不下去了。
…
塵醉坐在歸途的飛機上，看著童年篇，陷入沉思。
現在看來遇到遊歸前的日子，真的乏味而無色。無論是明亮背後的黯淡，還是後來多彩而又無色，都是堅持著不被打倒。
堅持過去了前方就是坦途，人生同樣會有很多機遇。她現在已經是女生了，也不用失去回憶，失去朋友，失去愛情。
這麼看來，小說算完本了。手機連著大型客機的空中區域網，塵醉在網上選了個平臺。
這樣狗血的劇情肯定不適合放在男頻為主的文學網站，更適合女頻。小說主體三十多萬字，不算多，但在這個平臺算中等體量。設定了每隔八小時發五個章節，這樣差不多三天多能發完。
不過第一發了五章，直接就可以簽約了。這個平臺簽約是出了奇的難，塵醉也沒打算一次就成功。她隨便寫了寫大綱，看點啥的，直接提交，進入稽核。
但剛退出來，她就被震驚了——資料一下子就上來了。
她申請簽約大概花了一個多小時，這一個小時的時間裡，收藏達到了一百多，點選量破千，比例係數是正十多，直衝新人榜前十五。
現在人口味都這麼重的嗎？塵醉心中腹誹，但還是很開心的。不出意外的話，她很快就能簽約了。變成女生最初很迷茫，因為為此奮鬥了十多年都沒有什麼其他的目標和夢想，不過現在有。
比如出一本書，改編成一部劇。她不缺錢，圖個開心。
飛機直接回了溫城，李懷安會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其他三人就更不用說了。
行李託運處取行李，何月薇向遊歸問道：“你這個假期住哪啊？你在這都沒有住的地方。”
遊歸看了看塵醉。塵醉臉頰微紅：“不同居。我可以幫他開酒店。”
“你怎麼不陪他一起住啊。”李懷安賤兮兮地調侃。
“行了。”何月薇想生氣，但卻笑了出來，“你不是有很多房子嗎收租姐，你分他一套不行嗎？”
“誰是收租婆…”塵醉想想，但感覺好像也是，“行吧，在一中旁邊有一套給你。”
眾人閒著沒事，就陪遊歸一起回了一中旁邊塵醉的出租房。沒錯，這是塵醉自己的。賺的錢還真不少，當初回國的時候卡里多了幾十萬。
本想著會是什麼安置房，但當眾人到了才發現卻是頂級的公寓。雖說是給遊歸一個人住的，卻足足有一百五十多平米。把行李放下來，四人想著買點生活用品給遊歸，順便在這吃頓火鍋。
和塵醉確定關係後，遊歸總是在四人中明目張膽地和塵醉站在一起。大家都知道他想和塵醉一起，但又卻對他淡定而又有所尺度的距離感到些許驚訝。至於遊歸自己，沒想好未來會怎麼樣，也沒想過外來會怎樣，只是想圖個樂，每天和塵醉一起。
賺錢？或者說，去找那個男人？他的確沒有任何打算。
又回到了枝椏和灌木瘋狂生長的長路。上次是黑夜，是塵醉和遊歸；這次是白天，是四人並肩走過。枝繁葉茂，已然盛夏。蟬鳴鳥叫，青春就如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不知是誰開始奔跑，最後，四人都開始發瘋般地奔跑，肆無忌憚，恣意地向前奔跑。髮絲飛揚，衣角拂動。白雲長巷，古宅春夏，這是刻在骨子裡的年少青春的回憶。
盡頭有超市，買了點速凍的食材，還有喝的，用的。來的時候空手，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大袋子。
當然還有一口鍋。說實話，塵醉扛著鍋的樣子著實令三人看得發笑。金貴的大小姐，甜美可愛的美女，都和這位有關，都卻出奇的違和。
從櫃子裡找出個加熱爐，把鍋放上，放入底料，放入食材。四個人圍著鍋坐著，其樂融融的屋子多了幾分煙火氣。
本該是啤酒，但還是給兩位女生換成了果汁。四人對視著，笑著。
成本很低的火鍋，卻吃出了盛宴的味道。明明是速凍的海鮮和肉，吃的卻無比開心。搞笑的是看著遊歸和塵醉這別具一格的狗糧，何月薇和李懷安都生氣不起來，只有發笑和喜悅。
兩人都給對方夾菜，結果筷子撞在了一起。遊歸也不客氣，夾著肉直接塞進塵醉嘴裡。塵醉就沒他那麼直接了，默默地把海鮮放入遊歸的碗裡。
“多吃肉。”遊歸嚼著蝦肉，對塵醉說道。”
“你們這狗糧挺別緻啊。”李懷安說道。
遊歸笑著看著他：“你也找一個唄，以後聚餐還多一個人。”
“別虐單身了。”何月薇打斷了遊歸的自誇，“乾杯。”
“乾杯！”塵醉伸出了杯子。
四個杯子碰撞在一起，聲音清脆。笑聲，打鬧聲，都夾雜在這熱氣中。熱氣騰騰的火鍋，蘊含太多，卻也只是單純的唯一——只有單純而又簡單，堅固的，鼎沸的情誼。
一口乾盡，大口吃肉。或許青春永遠不會離去，他們永遠不會分別，就像此時此刻。
吃完這頓火鍋，李懷安和何月薇回家了。行李留在別人家裡，多不好意思。
塵醉留在這處理吃剩的，收拾屋子，還要把鑰匙給遊歸。
“我幫你一起理吧。”遊歸在一旁說。
“沒事我自己可以。”塵醉笑笑，走進廚房洗鍋。看著還沒自己鼻子高的塵醉站在廚房裡，洗著鍋，碗筷，遊歸不禁心中一陣燥熱，也一陣溫暖。
這是，家的感覺嗎？
塵醉轉過身，卻被身後的高大身影嚇了一跳。遊歸彎下腰，把她的身體壓在灶臺邊，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塵醉瞳孔放大。溫熱的唇瓣包裹著她的小嘴巴，舌頭試圖撬開櫻桃小嘴。本來已經閉上的眼睜開，摟住腰的手也如同觸電般，想要把身子推開。
“你好討厭啊。”塵醉眼睛裡滿是幽怨，臉卻紅的不行，不敢直視遊歸的眼睛。在一旁櫃子裡一片翻找，拿出一串鑰匙給遊歸。
“我走了，你自己做飯注意安全，自己洗碗。”
說罷，塵醉穿好鞋子，如同慌張的小兔子，蓋上門就跑。
遊歸饒有興致地笑笑，躺在沙發上。一陣絞痛讓他想起了自己的腳傷，駭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自己或許不能歸隊了。
國家隊那邊，再過幾天假期結束了。要不是正好碰上高考，他早就該回去了。但現在這樣子，自己還能回去嗎？
他無所謂，反正大家最後都會去北京，自己退隊了也得去。
他帶上鑰匙，打車去了市裡一家大醫院。假期了，人很多，不少是孩子，還有焦慮的家長。
不用預約，直接對整個腳做檢查。一下午的時間過去，他坐在核磁共振外的長椅上等待最後的結果。
“學長？”
遊歸抬起頭。蘇離好奇的走過來，正看著他。
“你也在醫院呢。”
遊歸皺了皺眉。他對於蘇離這樣的語氣有點排斥——只有塵醉這樣說話他感到舒服。他自己知道這不是戀愛帶來的，主要是在一起時間太長了，聽習慣了。
“你們放假了？”
“嗯，我來做體檢，學長呢？”
遊歸剛想回答，核磁共振室一旁的門開啟。遊歸走上前，醫生向他說道：
“這是報告，你看吧。”
遊歸朝單子上看去。內容冗雜，最後的意思反正就是說他永久性受傷了，不能再劇烈運動了。蘇離踮起腳尖看著，有些擔心地道：“學長，你沒事吧，你這樣都得退出國家隊了。”
她早就打聽到遊歸的國家隊身份了。
遊歸把報告塞進袋子裡，向醫生感謝了幾句就走了。看了看蘇離：“我走了。”
這樣的結果他也想過了。也挺好。這幾個月就陪著塵醉待在溫城，到時候四個人在一起去北京。這裡的確還是有很多回憶無法割捨，遊歸也想多留一些日子。他比起塵醉不同，他是土生土長的溫城人，世世代代。
離開那個男人，去了北京，以後成家立業，最好和她有個孩子，估計就會離開這座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