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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羽的話音中透出退讓的請求。
向靈吸口氣，對他說：“對不起江白羽，我還是希望把時間都留給付思鐸。”
“他，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如果不能改掉付思鐸自殺的結局，她也會被永遠困在這個時空裡，找不到出口，無法回家。
“是嗎……”江白羽聲色微弱，難掩破碎失落的氣息，“原來姐姐……這麼在意他。”
“是我錯了，讓姐姐為難。睡吧姐姐。”
他掛了電話。
向靈把手機放好。
雖然拒絕江白羽讓她有瞬間的愧疚，可付思鐸那張時而癲狂錯亂，時而可憐委屈的臉不斷出現在眼前，完全蓋住她對江白羽的擔心。
她開啟臺燈，從床前的櫃子裡拿出一個明黃色禮盒。
禮盒上有燦爛的向日葵和太陽花。
向靈把盒子放在枕邊。明天一早她就起來把禮物放好。
她希望未來的日子裡能給付思鐸創造很多驚喜與美好。
讓他感受這個世界不同的一面。讓他依賴上這一面，不再選擇離開。
另一側，滿室寒冷的酒店屋子裡，江白羽站在窗前與越洋的父母通話。
“白羽啊，不是說看下爺爺就回來，怎麼還沒回來？”
“爸、媽，我見到哥哥了。”
對面忽然沉默，有道顫抖的女人聲音，期期艾艾地問：“白羽，白羽，你哥怎麼樣？”
“他還好嗎？他瘦不瘦，有沒有生病？”
江白羽看著玻璃窗映照出的他猙獰的面孔，斜斜地勾起唇角，聲色是與神態截然相反的柔軟遲疑：“媽……哥哥他……好像很討厭我們。”
“我告訴他，你們在國外很想他，一直不回去只是不知道怎麼和他相處。可是……”
“可是什麼？”付母著急起來，“他是不是傷害你了？”
“沒有……”
“說實話白羽，思鐸那孩子我們雖然沒帶過，但外面的報道還少嗎。他脾氣暴，孤僻古怪，你又一直和我們在一起。他肯定欺負你了是不是？”付爸沉聲問。
“哥哥……把我帶來的人挖走了。他說付家都是他的，他要讓我消失。”
“什麼！白羽，你快回來，你快回來！他會傷害你！”付母嚇得叫起來。
“那個孽子果然居心叵測！”付爸狠聲責怪。
江白羽卻軟聲道：“父親、母親，別生氣，我相信大哥只是一時氣話。我想留在這。爺爺對繼承人的態度不明確，父親，我擔心你的心血被大哥糟蹋。”
付家掌握實權的老爺子臥病療養兩年。
半個月前，醫生下達了病危通知書。隨之而來的還有老爺子的私人律師起草宣佈的遺產。
付蒼海以為老爺子一定會把公司留給自已，沒想到他竟越過自已這個親兒子，留給了孫輩付思鐸。
付滄海雖是付思鐸的父親，但沒人會愛一個充滿厄運，不祥兇惡的孩子，即使那孩子是自已的親生骨肉。
“好，辛苦你了。白羽，你記住，我和你母親把你當作親生兒子。你大哥才是外人。別怕他，我會派保鏢跟著你。”
“謝謝父親。”
掛了手機，江白羽坐在地上，他從高挑的套房裡眺望樓下一片閃耀透明的繁華燈火。
付思鐸這個名字，從他被接到付滄海身邊時便一直聽見。
付母哄他入睡時喊的是付思鐸的名字。付滄海也常讓他跪地反思，為什麼沒付思鐸那樣超於常人的天賦。
他對付思鐸的恨，從他被領養的那刻便開始生長。
他恨付思鐸的存在，恨他明明已經被拋棄卻一直出現在他的生活裡，那樣桀驁傲氣，天賦異稟，不被任何事物束縛。
把他襯得像個木偶，像個聽從指令，可憐兮兮的玩具。
他要付思鐸痛不欲生，他要把付思鐸狠狠踩在腳下！
初冬的清晨寒意料峭，向靈腳上的襪子厚厚的，踩在地板上有種綿柔的舒適感。
拉開窗簾，外面一片雪白。
草地、房屋上覆著層薄薄的雪花，像蛋糕上的糖霜，鬆散晶瑩。
寒冷的季節一下可愛起來。
吃完早餐後，向靈坐在院子裡扒拉雪團。
小雪酥散地落了一夜，雪花堆積的厚度不夠，向靈圈了一週也沒圈足能夠堆雪人的雪。只好坐在臺階上，捏吧捏吧出幾個小雪球。
她玩得正開心，身邊人影閃動。
向靈轉身瞧見付思鐸那張帥到人神共憤但此時貼了好幾塊紗布的臉。
想起昨天的事，向靈不自主往另一邊坐坐，和付思鐸拉開距離。
付思鐸瞥到她的動作，只用餘光輕輕看著，坐在自已的位置上，沒有移動。
他低頭，手掌覆在臺階上，靜靜地捧起大片的雪，將下一層臺階上的積雪都聚攏在掌心，然後堆在向靈身邊。
他默默地堆雪，等向靈看見時，身邊的雪已經堆得高高的，像座小山了。
向靈垂眸，睨了兩眼身邊的小山，抬眼時目光與捧雪而來的付思鐸撞個正著。
他觸到她的視線，立馬低頭。只沿上臺階，把將要融化的雪堆過來。
天空之下，小雪還在乘風飄落。
付思鐸黑髮潮溼，髮梢滴落的水珠沁在眉毛上，挺立的眉骨上水漬往下，滲得他眸子清潤，又是一副鮮有的人畜無害的樣子。
向靈低聲告訴自已別被他的表象迷惑。他兇殘得很。
“你捧來這些做什麼，我不想玩了。”向靈把手邊捏的雪糰子一掃，灑在地上。
她站起身，看了眼付思鐸掌下的小雪山，對身子驀然僵住的人道：“你捧來的雪，你自已玩吧！”
臨走前，向靈瞥了眼薄薄的雪層，嘴裡惆悵唸叨：“到底什麼時候能堆雪人啊？”
她走後，付思鐸彎腰撿起向靈掃在地上的雪糰子。
這些小球已化得小了一圈。
付思鐸兩手捧上，將它們放在掌心。
消融的雪水滲過他修長的指節淋漓著滴滴向下。
冷風吹起，蒼白的雲朵鋪滿天空。
付思鐸立在雪地裡，他脫下黑色外套，解開毛衣釦子，只穿件單薄的長袖站在風裡。
雪花一片片落在他身上，時間推移，他身上積起雪粒，綿綿的，將他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