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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靈把咳嗽糖漿給他，透明杯子倒了小半杯，遞過去時江白羽兩手扒拉下床上的被子蒙在頭上。
“不喝，這個難喝。”他聲音悶悶的，從被子裡傳出來。
“好，那我走了。”向靈放下杯子。
她還未轉頭 ，衣袖就被江白羽拉住。
墨綠色的被子蓋在頭頂上，江白羽亞麻色的頭髮將慘白的臉襯得沒一點血色。
“別走姐姐，我喝，再陪陪我。”
他說完就擰著眉毛把地上的杯子拿起來，一飲而盡。
“姐姐我喝完了。”江白羽把杯子舉在她面前，眼睛滲出著急的亮意，嘴角邊還有氤氳未乾的褐色痕跡。
向靈拿過杯子，用紙巾把杯壁上餘下黏著的藥液擦拭乾淨，纖纖手指將蓋子拿起來，蓋回去。
“這些藥的劑量我給你寫好了，就在藥盒上，你記得吃。”向靈手指勾住個白色袋子，告訴江白羽。
江白羽看向那白色袋子，眼底溢位難以言表的嫌棄。
“不吃。”他淡淡說了聲，轉而抬眼望著向靈，眼中生出一些退一步的溫柔，軟軟的：“姐姐過來陪我，我就吃。”
向靈眼中帶笑，話裡有意挑他：“我們不熟。”
“讓我陪你，不覺得麻煩我嗎？”
許管家的話多少對向靈有些影響。雖然江白羽以前幫過她，可現在他莫名地對自已這麼依賴，讓她隱隱擔心江白羽是不是動機不純。
屋內忽然變得分外安靜，向靈覺得她彷彿能聽見江白羽不穩的呼吸和心跳在微微的空調熱風中凌亂。
套房外一片漆黑，兩人身邊只一個落地燈散著清黃色的光，疏離與越漸遙遠的距離在兩人間遊蕩。
今天，日色還未亮起，沒有江白羽在醫院門前幫助她那日的太陽。
兩人周邊的暗色，陰晦不明，靜靜沉默著沒有聲音。
江白羽掀起眼簾，他臉上顯出種無可奈何的苦笑，可憐兮兮的望著向靈：“可是，我在國內只認識你，向靈姐姐。”
向靈眼神微移：“你還認識付思鐸，為什麼不找他？”
那日付思鐸去找她時，喊了江白羽的名字。兩人應該是認識的。
“他，不喜歡我。他身邊的管家也討厭我，那個管家把我帶回國的人都挖走了。”江白羽鼻音很重，本來乾淨陽光的嗓音此時染上一層灰色委屈的音感。
“那你會回國嗎？”
“姐姐也要趕我走？”江白羽有些溼潤的眸子抬起來，控訴向靈也站在別人那邊。
“會回去，但不是現在。”
“姐姐。”江白羽拉住向靈的手，另一隻按在自已肚子上：“我餓了姐姐。”
“做點吃的給我吧……”江白羽裝滿請求的眼睛眨動著：“姐姐……”
他滿臉無害，向靈抵不過他這樣說，轉身去找冰箱裡有什麼。
她簡單地給江白羽泡了個面，江白羽呼啦呼啦一會兒功夫全吃了。
藥效上來，他窩在床邊用被子圍住自已，沉沉睡去。
向靈蹲在江白羽身前，第一次見面時他爽朗陽光得像個眾人簇擁，愛裡長大的王子，但此刻，他縮在床邊可憐的姿態，叫她感覺，他好像不是個王子，反而像只流浪的小狗……
向靈把江白羽移到床上，從他手裡摳出緊緊被攥的被子，重新鋪好，蓋在他身上。
她挽起頭髮，把江白羽凌亂的屋子重新打掃一遍。
好不容易收拾完，向靈早起的精神漸漸用盡，一陣疲憊感席捲全身。
她看了眼還在睡覺的江白羽，走到臥室外的酒紅色沙發上，輕輕靠下。
外面天色綻了些熹微的日光，還未大亮。
向靈閉上眼，休息一會兒。
她再睜眼時，周圍一片陰暗。
向靈手撐住沙發坐起，她起身，腳上踩在一塊溫熱綿軟的東西上。
隨著江白羽的喊聲，向靈才在暗色中看清他的臉。
“江白羽？你在這兒幹嘛？”向靈問他。
他坐在沙發旁，摸摸被向靈踩到的手背，嗓音軟乎乎的：“姐姐，你醒了？”
向靈睨了眼他，心底忽然有些緊張。
江白羽都醒了，她這是睡了多久？
向靈在暗色中摸索著開啟燈，這才發現沙發正對的窗戶被兩層厚厚的簾子遮住了。
“現在什麼時候了，你拉簾子幹嗎？”
向靈邊說邊去窗簾拉開，刺眼的日光照射進來。
刺得她眼睛疼。
她看了眼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默默嚥了下口水。
開啟後，滿屏的訊息和46通未接電話。
而現在，已經快到11點。
最後兩條訊息，一條是付思度，一條是許管家。
付思鐸【你真的這麼走了，你也不要我？】
許管家【小向你去哪了，少爺哮喘犯了，他不肯去醫院也不肯讓醫生碰。快回來小向！】
付思鐸哮喘犯了！
向靈手指顫抖地把手機握在掌心。
拿起揹包就往外走。
江白羽追上來，扯住她衣服：“姐姐，要吃午飯了，你能留下來陪我一起吃嗎？我讓前臺送上來。”
向靈扯下他拉住她衣襬，聲色有些微冷：“不能。”
江白羽跑到他身前，擋在她要出的門口。
他眸子清澈溼潤，臉上滿是單純，嘴唇還是乾乾的，沒有血色。
他抵在門上：“姐姐，你是不是生氣了？”
向靈輕闔了下眼睛，看向他，聲音不像以往那樣溫和，反帶了輕微的審視。
“江白羽，你應該知道我和付思鐸的關係。”
“我是他的私人護工，要時刻保證他的安全。他是我的上司，我工作中最重要的人。”
“你為什麼關掉我手機的聲音？為什麼看見付思鐸給我發訊息、打電話也不叫醒我？”
“你希望他出事嗎？”
江白羽的臉色隨著向靈的話，越發暗淡下來。
“他身邊有很多人，我在國內只有你一個朋友。我想你多陪陪我。”他淺色瞳仁遮擋，望著向靈說。
想起手機上那麼多通電話，向靈淡淡地瞥江白羽：“從現在開始，我們不是朋友了。”
“江白羽，你和付思鐸之間，付思鐸對我更重要。”
向靈推開他，徑直離開。
他走後，江白羽嘴角的笑變得詭異。
他俊美的臉沐浴在從窗中透射而來的日光裡。
“選他？一個被丟掉的垃圾，他配嗎！”
“他根本不配和我比，這個世界上，有了我，為什麼還要留下他！他應該去死，去死！”